第十六章 我們結婚吧(1 / 1)

紅塵為我傾倒 羅欣 3913 字 16天前

無論楊露露威逼利誘還是苦口婆心,我就是一副寧可投降也不交戰的架勢,我說咱們要加強心靈交流,肉欲之歡老夫早已淡然。楊露露拿我沒轍,估計自個兒也掂量了一下,還沒潑辣到強暴我的境界。於是她嘟嘟囔囔地去了浴室,關門前很不死心地又問了一句:“要不要一起洗?”此時我已經穿戴整齊,學究模樣地坐在了電腦前,正義凜然地衝她擺擺手,說我要趕一份計劃書出來,公務在身豈能被女色所迷?楊露露二話不說就朝我扔來一隻拖鞋,正中我的腦門兒,我歎了口氣,補充說明道:“更何況是如此刁蠻女子!”之前在酒吧我喝的並不多,酒精雖然能使思維活躍,但活躍過頭了就會開始跳躍。我曾無數次這樣跳躍過,從少收幾十塊提成能直接過渡到納斯達克指數。在這種狀態下,彆人聽著費勁,自己也會心力憔悴。而現在,我必須保持清醒的頭腦,我沒糊弄楊露露,我確實要寫一份計劃書,關於K房改革。對於這份不正經的工作,我不能不正經地對待,這是個態度問題,我一向有職業操守。我離開酒吧的時候,吳麵團和唐小靜還沒走,我已經沒興趣去搭理他們,甚至把醉醺醺的呂堅也給拋下了。臨走前我握住他的手,說感謝你兄弟,你那句話真是點醒夢中人,我要回去仔細琢磨下。呂堅一臉迷茫地看著我,問我是哪句話,但隨即恍然大悟:“噢,我想起來了,我說雙飛的性價比高。”給我靈感的那句話,呂堅是這樣說的:“這個唐小靜如果去坐台,成就絕對超過優優。你想啊,要是每個客人都像今天這樣,以為她是在跟自己談戀愛,那還不得天天來呀。”我開了電腦,在WORD上鄭重其事地打上一個標題:“K房改革措施草案”。第二行寫的是:“核心命題——戀愛的感覺”。寫到這裡,我自己都笑了,作為一個K房資深爸爸桑,我不是不了解當今客人的心理,除了那些天真無邪,腦子進滿純淨水的男人,沒人會到K房來花錢談戀愛。所以這看上去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目標。但我一直忽略了一點,我除了是個爸爸桑,更是一名資深男人,我應該知道男人在風月場所到底想要什麼。去酒吧,如果為了四一九,那就是對自身魅力與運氣的極限挑戰,一旦得手,能成功激活自信;去發廊,純粹是追尋那“一二三,請買單”的瞬間快感;去洗浴中心,是前者的升級加強版,屬於“一二三四五六,請買單”。那麼那些花更多代價來K房的男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群?我沉思了一下,總結我這些年的經驗,在第三行寫下“淺析K房客戶類型”:有三種不是常客的客戶:一、特意來吃豆腐的,但他們很快就能發現,這和花大價錢去看A片沒本質區彆。注釋:需不卑不亢,在保護小姐的前提下儘量不得罪客人。 二、哥們兒聚會,有小姐做陪烘托氣氛,達到男女搭配乾活不累的休閒效果。注釋:吃白斬雞的大多出自此類人群,需嚴防死守。三、談生意請客戶,用小姐做背景充麵子。注釋:需提醒小姐,要慫恿客人開酒,隻求最貴不求最好。除上述之外,最大的族群,最忠實的客戶也分三種:一、成家立業的中年男子,長期在平淡婚姻中意氣消沉,幻想再一次臉紅心跳,卻又不想動搖家庭根基;二、長相影響市容的鬱悶男子,打小沒被女同學正眼瞧過,做夢都臆想美女簇擁,卻又怕上街搭訕被罵作流氓。三、神經脆弱的文學男子,動不動就備受失戀煎熬,立誌翻身主導感情,卻又缺乏魄力與技巧。寫完之後,我閉著眼睛思考了許久,然後突然笑了,因為由衷覺得在這後三者的注釋中,都應該加上那句核心命題:戀愛的感覺。我在最後舉了一個例子來加強論斷的說服力:很多人花天價去吃頓飯,服務員全是古代宮廷裝束,我想沒人會真以為自己穿越成了王爺。他們要的,隻是那個感覺。但是,我又一次陷入迷茫,究竟該采取怎樣的具體措施才能達到這個目的呢?這無疑是最難的。我點燃一根煙,發現腦海中空空如也,沒有半點頭緒。一個男人的光輝,不是頂盔貫甲快意恩仇,也不是叱詫風雲糞土王侯。當撥去這層浮華,是否還能有一雙深情的眼睛,把你看作蓋世英雄?楊露露穿著小內衣回到臥室,見我正手托腮幫子在電腦前愁眉苦臉,於是她很貼心地問了句:“便秘啦?”我白了她一眼,說我現在是思維便秘,而且症狀比較嚴重,你最好躲遠點,小心我內火外露,誤傷到你。楊露露不光沒躲遠,反而饒有興致地拉了把椅子坐在我身邊,說:“你前麵不是說咱倆要加深心靈溝通嗎,這不,我準備好了,咱開始溝吧!”我衝她連連拱手作揖,說:“姑奶奶,求你了,咱以後再勾吧,無論溝通勾引還是勾搭,我都奉陪到底,但現在不行,你沒見我這兒還有正事兒要辦嘛。”楊露露瞅了眼電腦屏幕,喲了一聲,說你還真的在寫計劃書呀?那你趕快賄賂賄賂我,把本姑娘哄高興了,我來幫你寫,絕對比你效率高。我知道這一點她倒沒吹牛,她在一家貿易公司裡做經理助理,大大小小的計劃書基本都是由她來起草,由經理來署名並朗誦。為此她還不止一次地抱怨過,說公司剝削她勞力不算,還侵占她知識產權。當時我就笑她,說:“你就知足吧,經理助理屬於白領階層的高危職業,被經理全方位侵占的故事每天都在發生,放到天涯論壇上都賺不來點擊。”她翻著白眼說她不信,說以後要是真出這事兒了,她一準兒發個帖子,就叫“一個小秘到小三的真實經曆”,鐵定紅火。我用比她更白的白眼回敬了她,說:“你發我也發,我比你更標題黨,叫“我的女友如何從小秘變成小三,有圖有真相”,和你遙相呼應,比比誰點擊高。”我現在沒心情跟她插科打諢,說你不懂就彆瞎摻和,你們公司的計劃書就跟我小時候寫的檢討一樣,今年抄去年,明年抄今年,改改數字和日期就行。我這可是需要靈感和創意的,你個小白領無法理解,彆以為看了幾場話劇就想混進我們文藝圈。楊露露沒有反駁我,而是直接把我從電腦前推走,自己坐在那兒研究起我之前寫的東西。不出我所料,我這篇嘔心瀝血的創作讓她笑得腰都直不起來,她說不就是個K房嘛,還戀愛的感覺,你真夠能扯的,乾脆直接關聯世界和平得了。這很傷我自尊,我嚴厲地質問她:“有什麼好笑的?戀愛的感覺你懂嗎?”楊露露的笑聲戛然而止,她沉默了片刻,扭過頭一字一句地反問我:“那你還懂嗎?”一直以為,如果沒談過一場柏拉圖式的戀愛,那將是人生一大缺憾。但偏偏的,當今很多人在擁有性功能的幾十年間,愛的功能卻逐漸消退。我想,這是人類進化長河中,一朵渾濁的浪花。楊露露和我相處三年多以來,曾不止一次地追問過我以前的戀愛經曆,而我每次都要反問她什麼叫戀愛。她對戀愛的理解非常簡單,說就是一男一女彼此喜歡,從而走到了一起。然後我又問她,走到一起的概念是什麼,是牽手還是上床?說到這裡,她就氣呼呼地說我思想齷齪,一點兒都不具備浪漫情懷,。其實我很冤枉,我是真不明白才虛心求教。在我的印象中,喜歡了不表示就能牽手,而上床了也並不代表就是喜歡。這淺顯的道理我相信誰都能明白,但明白得越透徹,就越會對戀愛的定義產生迷茫。從某種意義上說,我的戀愛史要追溯到高中,跟我演對手戲的是一大幫瘋瘋癲癲的低年級女生,她們天天給我寫信,有的放在傳達室窗口,有的直接塞我手裡然後紅著臉跑開。甚至有一年愚人節,幾十個女生都收到了落款是“梁爽”的情書,而我卻一無所知。但那段時期裡我沒有交過女朋友,我隻是巧妙維持著這種曖昧與虛榮。說得直白點,就是三年如一日地耍帥裝酷。當時,我執拗地相信,有個天仙般的姑娘肯定在彆處翹首以盼,並在我出現前,同樣執拗地守身如玉。這個想法在我大二時被擊碎,我喜歡上了同係的一個師姐,而她早已有了男朋友。那段經曆對她而言是可歌可泣的,但對我來說,實在是慘不忍睹。最後一天夜裡,她哭著求我放棄,說這樣下去三個人都很痛苦。於是我當了兩年的純情小三,最終選擇放棄。我隨即呼了項禹,讓他陪我喝了一個通宵的酒。天明時分,我對項禹說:“你不用勸我了,我知道,我的林子很大。”再以後,我工作了,跟形形色色的姑娘上過床,然後友好地互道珍重。我並不是因為大學的那個師姐而看破紅塵,隻不過我明白了一點,沒有什麼更美好的東西是在彆處,那種甜蜜略帶悲壯的期盼與向往,永遠是最悲情的海市蜃樓。再以後,楊露露出現了。我高中時幻想過的那位天仙,迷路了一個年輪,終於又笑顏如花地站在了我的麵前。所以,從楊露露的觀點出發,我在她之前是沒有談過戀愛的。沒談過戀愛的,現在都稱其為一張白紙,但如果我說自己是一張白紙,無論從誰的角度出發,都會邊打我邊罵我不要臉。這是多麼矛盾和糾結的一樁怪事。我看著眼前的楊露露,嬉皮笑臉地回答她:“我是不懂什麼叫戀愛呀。這不得靠你多多栽培嘛。”楊露露沒看我,她垂首不語,把玩著內衣上的一個線頭。我走過去拍拍她小腦袋,發現頭發還是濕的。我說我幫你吹吹頭發你早點睡吧,我再想想這方案,我雖然沒情商,但好歹有智商。楊露露還是一動不動,也不說話,仿佛那個線頭讓她渾然忘我。我搓著手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這小姑娘又想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這很難猜,我和她的關係正如她身上的衣服,起初嶄新靚麗,讓人愛不釋手,但在鬥轉星移間,煩惱與無助就像線頭般此起彼伏。如果拔光線頭,那這衣服還能剩下什麼?楊露露突然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說:“梁爽,我們結婚吧!”我把呂堅的最後一杯伏特加喝完,然後問他要不要再來一瓶。他此時看上去比我清醒多了,瞪著眼睛說:“當然還要,你都把我酒搶光了,但喝之前,你必須告訴我,你前麵不是和露露回家了嘛,怎麼深更半夜的又回來了?”我摟著他的肩膀,滿嘴酒氣地開始胡說八道,我說我到家以後進行了一番深刻反省,發現這樣半道丟下朋友實在不地道,於是我毅然選擇回到兄弟的身邊。古話說得好,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你說,手足要是出問題了,肯定得脫了衣服去治病呀。呂堅無奈地把我手推開,說:“你彆那麼肉麻,關於這條理論,我有最新研究成果,就是衣服一旦破了沒了,那手足也得凍僵。”我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說:“你什麼時候這麼深明大義了,我代廣大婦女同胞向你致敬。”呂堅大大咧咧地擺擺手,說:“那倒不用,他一向是婦女之友,關愛都是從理解開始的。”我隨即補充一句:“上床都是從關愛開始的。”話音剛落,呂堅就立刻緊緊握住我的手,惺惺相惜地**笑起來。我又開了瓶伏特加,把麵前的空杯子滿上以後,幽幽地歎了口氣,望著杯中倒映出的斑斕燈光,對他說:“我和露露又吵架了。”呂堅撇了撇嘴,把酒一口乾了,說:“你這等於沒說一樣,要是連這都猜不到,白做你那麼多年朋友。但具體原因是什麼?你和那小媽媽桑的事兒被捅破了?她要分手?”我苦笑了一下,說:“正相反,她要結婚。”窗外的馬路上已沒有了行人,兩側路燈刻板地照耀著一片寧靜祥和。從喧鬨的酒吧裡望出去,恍惚自己身處另一個世界。酒精讓思維異常活躍,卻始終衝不出這方天地。我知道外麵無聲無息,卻在花開草長。我不知道這裡光影浮華,能否死水微瀾。呂堅張了張嘴什麼話都沒說出來,過了好半天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那是好事呀,理應慶祝一下。”我呸了一聲,說:“彆人這麼說倒也罷了,你怎麼想的,我還不知道嗎,瞎摻和什麼勁兒。”他哭喪著臉說他也沒辦法,都說寧拆十座廟,莫毀一樁婚,好歹也得積點陰德。呂堅是個過來人,離婚有六七年了,當時還為了兒子的撫養權跟前妻鬨到了法庭上,提起來都咬牙切齒。這些我都知道,但我也堅信,當年這兩個年輕人被問及“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儘頭”的時候。他倆肯定是麵帶堅毅與忠貞,幸福地回答:“I do!”離婚後這些年,每次喝酒他都要像祥林嫂似的勸我:“聽哥哥一句話,婚姻這東西,不是咱能玩兒的。”我對呂堅說其實我不是談婚姻色變,對於未曾親身經曆過的事情,我永遠缺乏好奇心,所以也產生不了渴望或恐懼的心態。但偏偏問題就是出在這裡,彆的事情都好說,唯獨對婚姻的不渴望,恰恰是最傷害對方的。呂堅翹起大拇指,很讚同我的分析:“女人嘛,我見多了,不管曾經說得多瀟灑,到頭來還是哭著喊著要結婚。”我和他碰了一杯,說我也深有同感。而且結婚這事兒,一旦男方提出來,就叫求婚,必須轟轟烈烈,除了單膝跪地獻花獻戒指這老套路,更有絞儘腦汁彆出心裁的。浪漫被現代人搞成了一種不及物動詞,跟兩個人都沒啥關係,必須光天化日眾目睽睽,完全是演給廣大觀眾看的。演完之後還討個賞,問一句你們看我們幸福吧?我點起一根煙,借著酒勁越說越來氣:“但如果女人提出結婚,八成說明兩人之間有問題了,那不能叫求婚,嚴格意義上說,那是最後通牒。女人天生需要男人愛護,這我一點兒意見都沒有,但口口聲聲男女平等,時時刻刻回歸弱勢,這算哪門子玩兒法?我不是什麼大男子主義,但也他媽的少跟我來女權主義。”呂堅笑著連連勸我少說兩句:“你也太非主流了,當今就這風氣,你憤也沒用。再說了,我可沒覺著楊露露是什麼女權主義,她都恨不得整天掛你身上。你扯那麼遠乾嘛?先把家務事處理好,你再憂國憂民吧。”我不是故意跑題的。這雖然是我的一向作風,但此刻完全是下意識的情緒在左右著我,它不斷地告訴我,我不想再聊這個話題。望望窗外,正是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連啟明星都目不可及。把最甜蜜的話語刻上墓碑,讓前來哭泣的她會心微笑。把最甜蜜的話語掛在嘴邊,讓前來微笑的她最終哭泣。你會選擇後者,這我一點兒也不奇怪。我說咱們去吃點東西吧,我新發掘了一家開到早上的海鮮排檔,價廉物美。呂堅晃晃腦袋說他現在不餓,過會兒再說。於是我又跟了一句至關重要的話:“前幾次去,碰到好多下班後的小姐。”呂堅不愧是聰明人,非常識時務,立刻起身說那還磨蹭什麼呀趕緊走,你知道我就愛吃海鮮,能壯陽!正準備出門的時候,酒吧領班笑眯眯地湊上來,把今天的收支表給我看,我掃了一眼,發現居然賣出去三瓶皇家禮炮,這對我這個慘淡經營的小酒吧而言,可算一個不小的奇跡。領班麵帶紅光,顯然也很興奮,他討好地告訴我,就是你那個朋友臨走前開的,存在酒吧裡了,“這人是個好客戶,而且還是你朋友,所以我特意給打了個八折。”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不記得我有哪個朋友愛喝這麼事兒逼的酒。他說就是今晚你帶過來的,穿西裝的,還讓新來吧麗陪著的那個。我頓時氣樂了,拍拍他的肩膀,說你能力沒有問題,但眼力需要磨礪。領班被我說得一頭霧水,眨巴著眼睛努力琢磨我這話的含義。呂堅不耐煩了,直截了當地告訴他:“你們梁總的意思是,他朋友也是有區彆的,比如我,就該使勁打折,而那小子,就該往死裡加價。”領班終於明白了我的險惡用心,他拍著腦袋說以後一定注意觀察,嚴格區分敵我,“但是,梁老板,您以後能不能彆演得那麼逼真,不知道的人,真以為你們剛結了投名狀呢。”我又和他閒扯了幾句,從中了解到今晚唐小靜沒等下班就請假走了,出門的時候挽著吳麵團的胳膊,兩人頭碰頭竊竊私語,神情曖昧。呂堅補充說明了一下,說他們先去了對麵一家超市,然後才上了一輛出租車,肯定是去買套子了,“哪兒有做雞的包裡沒套子的,這都舍不得拿出來用,明擺著裝純潔!”我哈哈大笑,想起了呂堅以前的一個笑話。他在酒吧裡泡到一個異常矜持的姑娘,使出渾身解數才帶進賓館,這位姑娘半推半就地去浴室前,一不小心從包裡掉出一大包**,她邊忙亂地掩蓋,邊對呂堅說這是從國外帶回來的口香糖。當時呂堅的回答也著實了得,他一本正經地說:“對,我知道,都能含嘴裡。”領班越聽越糊塗,但隱隱覺察到他不光是對我“朋友”看走了眼,連新來的那個吧麗背後都有故事。他隻得硬著頭皮解釋,說他隻是想留住這個大客戶,所以才放唐小靜先走的。我擺擺手說沒關係,這個姑娘是例外,即使你不準假,也攔不住她。但對彆人,以後不能這樣做,這就好比是殺雞取卵,隻能造就短時間的虛假繁榮。領班沒領悟我的意思,問吧麗的作用不就是為了吸引住客人嗎?我笑了笑,說沒你想得那麼簡單,以後再跟你具體解釋吧,你按我的意思去做就行了。我心裡非常明白,如果遷就客人,讓吧麗像K房小姐一樣去作陪的話,不出半個月,那個吧麗就得辭職。傻點的,會以為自己找到真愛從而不做夜店了;慘點的,被始亂終棄後沒臉再待下去;聰明點的,就會開動小腦筋,心想既然是同樣的陪法,乾嘛不直接去K房當小姐,還多掙錢。好的吧麗本來就難找,白白被花幾瓶洋酒錢的客人給勾走,而客人得手後也不會再出現,兩頭吃虧的最終還是酒吧。最關鍵的一點,彆忘了,這酒吧的老板偏偏是個爸爸桑,這職業很微妙,既能成為色狼最真誠的幫凶,同樣的,也能成為色狼最恐怖的克星。對吳麵團和唐小靜的結局,說實話我倒是挺好奇的。還真沒準兒,我一不小心就促成了一個小姐成功傍上一個大款。這個經典案例如果讓圈裡人知道,我可就走紅了,會有無數發廊妹整天纏著我讓我再給導演一次,到那時候,我想不潛規則都難。天已經蒙蒙亮了,整座城市如同一個酣夢初醒的巨人,僵直的身軀緩緩伸展靈動,一翻身便將看似無窮無儘的黑夜壓入懷中。我和呂堅的身影被若有若無的路燈拉扯的異常模糊,我們就這樣踩在自己的影子上緩步前行,如同踐踏著我們僅存的脆弱不堪的生活。我和他都沒有說話,在這黑夜與白晝的交替時分,我們的迷茫遊**於兩界之間,左突又衝,卻紛紛碰壁而回。走進那家海鮮排檔,靠門的座位上有兩個宿醉未歸的哥們兒,一個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另一個正詩歌朗誦般地自言自語,還不停搖晃手中一隻帶血的毛蚶,仿佛這樣更能加強語氣。靠裡還坐著四五個姑娘,其中一個在哭,一個在笑,剩下的在勸,桌上一片狼藉,啤酒瓶東倒西歪。我掃了一眼她們的穿著和化妝,便能肯定她們都是小姐。呂堅站在門口,深深呼吸了一下滿是煙酒味道的空氣,扭頭衝我一樂,說還是這裡親切。在他頑強的眼色指引下,我和他挑了個離小姐最近的位子坐下。呂堅一口氣點了很多菜,我提醒他我們就兩個人,這些菜吃到明天早上都夠了。他一本正經地告訴我,這叫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然後一臉壞笑地說:“我敢肯定一會兒就不止我們兩個人吃了。”我始終承認呂堅對付女人很有一套,他能在百花叢中跌爬滾打,然後站起身來依舊白衣勝雪,發型不亂,連點花香都不帶走。很多年前,我被他這特殊技能所深深折服,一次酒醉後在一張沾滿醬油的餐巾紙上寫過一首小詩,並鄭重其事地送給了呂堅。當時他看了以後隨手就撕了,說少他媽的那麼矯情,來,喝酒喝酒。一杯喝完後,他半天沉默無語。“我是一隻花下隕亡的鬼,如果你的裙擺,仍能遮掩靈魂的破碎。那我,逃避輪回。”我說要不把優優也叫過來吧,她肯定還沒睡呢。呂堅猶豫了一下,說叫過來可以,但一會兒我泡妞,可不許她壞我的事兒。我哈哈大笑,說放心吧,我保證讓她把你誇成一單身巨富專一又活兒好的極品男人。再說了,優優坐我身邊,那幫小姐隻能放棄我這個帥哥,轉頭猛撲你了。我給優優打了個電話,果然她剛剛鬥地主歸來,聽她語氣顯然心情不錯,估計又贏了不少錢。我說你出來吃點東西吧,呂堅也在,我正好有事情跟你們商量。她說好啊好啊,要不要再帶一個去陪呂堅?我說不用了,他自力更生,豐衣足食。優優住的離這裡很近,十分鐘後她就風塵仆仆地趕來了,一進門兒就咋咋呼呼地說餓死了,“你們點什麼好吃的啦?快來犒勞犒勞這我個大地主婆。”門口那個睡著的哥們兒都被她給吵醒了,抬起頭剛想罵人,但一看見優優俏麗性感的身姿,頓時說不出話來,隻顧著晨勃去了。優優一夜奮戰,出門時並沒有刻意打扮,頭發用根筷子隨意盤在頭上,在清晨的微風吹拂下,有幾縷俏皮地**下來。她站在門口,逆光中如同一個剪影,把她玲瓏起伏的身材勾畫得異常生動。連那幾個小姐也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呂堅僵硬地扭回脖子,咽了口唾沫,說以前怎麼沒發現優優這麼招人喜歡呀,“要不……那幾個小姐歸你了,叫優優坐我身邊吧。”我說:“去你的,你幾乎天天見她,也沒見你動心過,這就叫幸福在身邊,但幻想總在遠方,你小子早乾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