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錯屍!想想真後怕啊,雖然沒有燒屍法庭,但是飯碗肯定不保了,幸好七爺接到通知,要把另外兩具屍體也燒了,不然我就玩到頭了。七爺還被蒙在鼓裡,我如此殷勤,給他留下了“這小子不錯”的好印象。曉淩更是有劫後餘生的感覺,殷勤地給她老子端茶倒水,不在話下。剛流完一身冷汗,事情又來了!對,處理骨灰!汪財叫我倆找地方把他們的骨灰撒了,不用立碑。我也沒那心思立碑,給毒梟立牌坊非我所為。我和曉淩決定,找平姐,把骨灰埋山上。白天我找到平姐,平姐給了我一個位置叫我去埋。其實幾斤灰要埋是再簡單不過的事,路邊也可以。但是大家彆忘了,死人住的地方每平方米的價格很貴!寸土寸金說京滬穗,還不如說是公墓。而且如果大家都隨便埋,那火葬場公墓園就無章法了,做事要有規則,必須的。平姐給我一個草圖,說北三區三十層七十六號旁邊有個小閣樓,那兒有個坑可埋。由於白天忙,到了晚上我才想起這件事,平姐說她就不跟我去了。我一想,沒事,公墓區我很熟悉,墳頭都是有編號的,很好記。我告彆平姐,約曉淩一起去。女人就是麻煩!出去埋個骨灰都要打扮!穿得花枝招展,長發披肩,眉如翠羽,一身黑色緊身衣把胸臀捆得如包如山,外穿一件短衫,最讓人受不了的是,本來嘴唇就紅如櫻桃,還要塗抹得像個吸血鬼。我真搞不懂女人是怎麼想的,此時的我無心賞月,無心閱“淩”。我說:“打扮成這樣去哪兒呢?”曉淩說:“咋了?見不得人?”我說:“不是見不得人,是見不得鬼。”曉淩生氣道:“你什麼意思啊你?”“你看,你穿這麼漂亮去北三區,是人都以為你是聶小倩。”曉淩說:“喂,你有意見我就不去了,誰求誰?等下阿坤來接我!”我說:“你還說阿坤?他都會被你嚇死,他就是個混混,你彆得瑟。”曉淩說:“起碼他不會說我。要不要我去?我還不想去呢!““得得,大姐,彆到時候見到有東西跟著你就跑不動了。”“話真多!多大點事兒啊,速去速回!”曉淩說。我無奈,不過也很欣慰,帶著個美女去埋骨灰,如果不順利的話順便在墳崗上賞賞月、看看美女找補一下。我拿個鍬,欲出發。大力在門口刷牙,見狀說:“喲!去挖墳?”我說:“嗯。”大力說:“喲,曉淩,你們去墳堆拍拖?非主流哇!“曉淩臉紅,我眩暈。大力在後麵調侃道:“鄭秀文轉身變聶小倩了。”曉淩臉更紅了,我基本認同。我覺得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都不重要,和大美女一起在墳頭散步,也算如梁祝化蝶般浪漫了,不枉此生了吧?大家不妨去嘗試一下,感覺就是不一樣! 我走在前頭,曉淩在後麵跟著,與我保持三米距離,這也是安全車距。我們一起向北三區走去。我一邊走,一邊數著腳下的台階,一、二、三、四……“喃生!”曉淩叫。我有點惱火,走之前我告訴她不要叫我的名字!民間說法,被鬼記得你名字,知道你住哪兒,會上門找碴兒!“喃生。”曉淩又叫!“曉淩,都說不許叫人家名字嘛!這兒沒其他人,叫‘喂’就是對方!”“死人!那你還叫我名字!”曉淩想想也是,可我也犯渾。“不好意思。你有啥事呢?”我問。“好像,好像……你忘記拿骨灰了!”曉淩說。我靠!光想美事呢!殺豬忘了買豬,吃飯忘了炒菜!“你怎不早說?““誰叫你出門前說我來著!就是要你急。”“那我回去拿,幸好我們才走到一區。”我說。“不行,我不能一個人待在這裡!”曉淩努嘴。“那你回去拿,我在這兒等,不遠,還能看見燈光呢。”我說。“不行。”曉淩又說。我真鬱悶了,和女人辦事真麻煩!“你回不行,我回又不行,那就都不回!”我說。“不行!”曉淩說。“那你出方案。”我說。“一起回。”曉淩說,“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待在這兒。”我說:“我說曉淩,噢,呸,我說喂,你會不會算數啊?一個人能辦的事你非要兩人去辦。我一個人在也不怕,你回吧,就這幾百米。”曉淩扁著嘴,她說不過我,“哦”了一聲,走下台階。“我剛數台階數到幾了?”我問她。“二十一!”曉淩不愧是曉淩,心細啊!曉淩回去拿骨灰了,我坐在第二十一層階梯等她。有個人在旁邊沒啥感覺,這人一走,就大不一樣了。月光普照,清輝灑滿一座座墳頭,極其壯觀,也極其陰森。我身邊那幾座墳的墓碑上貼著死者生前的照片,看上去好像死者馬上能從地底下蘇醒過來似的,還有些墳前星光點點,香燭都沒有燒完,燭光搖曳,好像人的眼睛。我心說曉淩快去快回,彆讓哥等半天,如果離開這裡在外麵等,哥願意等你一輩子,你可快來啊。越想時間過得越慢,我身上雞皮疙瘩四起。這一個人蹲點,真是站著的怕地底下躺著的!不行,不能亂想!為了轉移注意力,我在台階上跳來跳去,從二十一跳到十,再從十跳回二十一。我是單腿跳,一邊跳,一邊數數。我來回跳了兩輪,口裡正數著十八!這時耳邊傳來一個聲音:“不能說十八!要說十九。”我說:“地獄啊!十八層!”我又跳。聲音又起:“不能說十八!”我這時才想起這公墓區隻有我一個人!我的腿馬上就軟了,道:“誰?!出來!”良久,不見有動靜。我抬頭,眯著眼睛一點點地尋找。啊!離我五米遠的墳頭前蹲著個東西!很矮,很黑!我的神,我的上帝,快搭救我!我顫聲問:“你誰……啊?”那人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轉身向那墳裡一跳,不見了!我被嚇得差點小便失禁,幸虧晚上沒喝牛奶,連尿都沒有!姑奶奶,骨灰拿來了嗎?我要死了!夜色如墨,烏鴉的叫聲由近到遠,蛐蛐不再叫了。我身邊的一切好像都停滯了,皎潔的月亮躲進了烏雲裡,遠處的燈光也像害怕似的越來越昏暗。咋連串墳吃骨灰的老鼠都沒一隻陪我呢?與我在一起的,就隻有一夥躺在地下的神了!此時,怪異的笑聲突然傳來,我頭皮發麻,心臟提到了嗓子眼!“誰!出來!”我顫聲叫道,叫了之後真後悔,真的出來了!每一個墳裡都走出一個人來!有如猴子的,有如猩猩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小,各式各樣,林林總總,我的媽!是木乃伊還是陰兵複活?咋都這樣呢?他們伸手指著我,一邊捧腹大笑,一邊搖頭!怎麼這麼多鬼呢?我與你們無冤無仇!我的工作就是好好侍候你們啊,咋這樣整治我呢?我這次真死了,被鬼嚇死了!鬼真無情,嚇煞最後侍候它們的人,千古奇冤啊!我死也不放過你們!曉淩,彆來,有鬼!“啊呀!”我一聲尖叫,一陣鑽心的疼痛立馬傳遍全身!“啊!”尖叫,是曉淩。“喂,真是你啊?”我嚷嚷。“喂!你怎麼躺台階上睡覺?剛才我還叫你呢。”曉淩說。“喂,你可算來了啊!快走,有……有鬼!”我一邊說,一邊哎喲叫疼。“喂,這世上哪兒有什麼鬼?我說你可彆又耍上次那樣的把戲!”曉淩道,“起來,乾活兒!”我急了,但又不能大聲喊,隻好說:“快跑,真有……”曉淩似乎也被嚇到了,看我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她肩上扛著條扁擔挑著骨灰,我往她背後一看,隻見一個黑影,穿著上衣,還用帽子蓋著整個頭,像萬聖節的那些包頭蛄髏一樣,見身不見腳,不見牙也不見眼,隻見黑洞洞的頭部。我嗚咽著,心想死定了。曉淩見狀,真認為出問題了,也轉身去看。她一轉身,那鬼影隨她而動,當曉淩背對我的時候,那鬼影也離我越近!我大叫一聲,隻見那黑洞洞的鬼影撲到了我跟前!那鬼影身帶香氣!輕輕拂過我臉龐,香氣撲鼻,難道這是棺香?迷魂香?鬼撲向我,我緊閉著雙眼,心想這鬼死前肯定是個少女,不然咋這麼香。“曉淩,”我大叫,“你彆來,這裡有鬼!”本來隻死我一個,現在卻要死一雙了……曉淩踩了我一腳,她這一腳帶給我的疼痛感卻沒有超過那鬼影帶給我的恐懼感。但那鬼影瞬間就好像窗簾布那樣被人撩開。眼前顯現曉淩那張可愛的臉,曉淩說:“哥,咋了?哪兒有鬼啊?”我驚魂未定,道:“剛……剛才有一黑影壓住了我,我看……看不到你。”曉淩說:“你說這個啊?”曉淩拿出一件黑色的衣服!靠,是的,它就是我剛看到的那鬼。曉淩說:“我怕晚上冷,帶多一件衣服掛在扁擔後。嚇到你了?”我說:“姑奶奶,你冷就把衣服穿上,掛在那兒乾嗎呢?還轉身過去,那衣服就撲向我了。”曉淩咯咯地笑,道:“大哥,你長人不長膽,被一件衣服嚇成這樣。”我說:“彆叫我大哥,剛才在你麵前我狼狽得尊嚴全無,我叫你大姐吧。下次出來彆整哥了。”“真叫我姐?”曉淩調皮地問。“嗯,小妹姐。”我爬起來。“姐就姐,還小妹姐。”我說:“你想讓我叫你小姐還是大姐?”曉淩想想:“嗯,小妹姐就是小妹姐,姐接受了。”我吸了口冷氣,說:“小妹姐,我們回去吧,剛……剛才太可怕了。”“有姐在不怕。冷不?給你披上?”曉淩拿出那衣服,我一朝被“鬼”咬,十年怕黑衣,哪敢穿啊。“謝過。趕緊的,我們走吧。”我哀求道。“喂,彆讓姐瞧不起,好不?”曉淩真進入姐的角色了。曉淩沒見到“鬼”,哪能體會見“鬼”人的心情?既然來了個伴兒,總不能半途而廢明天自己一個人再來?就算白天叫我獨自來,我都要掂量半天呢!就算是七爺約我來看日出,我也不敢來了。我說:“那走吧,北三區三十層,不遠了,大概一千米的距離。”曉淩說:“是的。那還繼續數台階吧?”汗,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不能數了,要數你自己數。”我幫曉淩扛起那條扁擔,挑起骨灰,曉淩拿著鋤頭,兩人互相攙扶著走向北三區。我實在走不動了,經過幾個過山車般的驚嚇,腿如注了鉛一般,異常沉重,好不容易走到北三區,累得像狗一樣。曉淩卻好,氣定神閒,走這麼高的山坡腿不軟,氣不喘,女人腎好就是棒!到了三十層,好不容易找到七十六號,這次沒搞錯。我說:“喂,歇會兒吧。”曉淩站著,鄙夷地看著我,意思是說我中看不中用。此時此刻,月上中天,如冰輪一般,好大好美!我看著不禁入迷!怎麼人生的起伏總是那麼大?一會兒低穀,一會兒**?一會兒驚恐,一會兒美妙?是的,在月亮的映照下,曉淩是如此婀娜多姿,如此美麗動人!你說她是瑪麗蓮·夢露也不為過。她身材曼妙,身高一米六八,如果她是嫦娥,那我就做兔子,當然,能做吳剛更好!也難怪寧采臣如此迷戀聶小倩,終於明白,“生如泰山,死如鴻毛”僅僅是口號,我隻要曉淩,生死何足惜?曉淩看我走火入魔般看著她,以為自己沒拉褲鏈,確認自己穿的是沒褲鏈的褲子後,問我:“又有鬼來了?”“嗯,女鬼,小倩!”曉淩信以為真,女人很容易相信自己信任的人。她“啊”地叫了一聲。我笑笑,道:“你好美!“曉淩這才轉過腦筋來,道:“信不信我埋了你?”聽後我真掃興,沒情調!是啊,要埋骨灰了。看看,家夥都在。完蛋!我突然想到一點,平姐隻說七十六號旁,沒說是左鄰還是右裡!燒錯屍已經不得了,再埋錯墳,那真對不起這三個外國死鬼了。我問曉淩:“喂,哪邊呢?”曉淩也搖頭,道:“不知道。你想想平姐咋說的。”我說:“平姐說七十六號旁邊,沒說左右。我哪知道這兒兩邊都是空的?”我問曉淩:“如果是你,你會選哪邊?”“呸!”曉淩說,“不過,我會選七十五號。七十七——數字不好!”我覺得很在理,七十七是個不吉利的數字,所以在寸土寸金的公墓地才能幸存下來!嗬嗬,三位老兄,委屈你們了,將就七十七號房吧,五年後以後抽空再燒三個洋妞給你們,你們就有伴兒了。我和曉淩把那骨灰倒出時,發現袋子穿了個洞,起碼撒了三斤左右的骨灰。老兄們,屍骨不全了,對不起。我掄了兩下鋤頭,“哧”,響起蛇吐芯子的聲音!隻見一條蛇尾被我軋斷在地,一跳一跳地彈到了曉淩腳下!曉淩比見“鬼”時叫得還大聲。她“啊”地跳到我身後。那條斷尾蛇高昂著頭,向我發出挑釁,吐著“丫”字形芯子,發出“哧哧”的聲音!我認識這廝!我們這兒叫“百步跳”!據說被它咬後走百步就身亡!我平生最怕兩樣東西,其一就是蛇!怎麼每次和曉淩在一起時沒好事不說,還老讓我醜態百出!我又驚又怕,把鋤頭一扔,不過沒有忘記曉淩,抱起她就跑!人在什麼時候有如此潛能?人隻有在逃生時才能發揮超級潛力!我抱著曉淩跑啊跑,那蛇真他媽與我有仇!居然扭著屁股追我們!離我們約一米遠,危險!“百步跳”窮追不舍,怎麼都甩不掉。我逃到另一片墳地,這蛇可是身輕如燕,蠻腰一閃,就是不離不棄,貌似非要吃了我們不可!我就不信人類鬥不過畜生!我一路狂奔,縱身一躍,越過一道半米高的“柏林牆”,從北三區跳到北二區。那蛇“哧哧”地在“西德”那邊望牆興歎!我就知道邪惡鬥不過正義!我放下曉淩,兩人深深吸了幾口氣,野外的青草香,夾著香燭味、怪怪的腐爛味,竟然也沁人心脾!曉淩喘著氣說:“走吧,明天再善後。”我是絕對不敢回去了,說:“歇會兒吧,腿好軟。”曉淩說:“你為什麼抱我?我有腿的。”我汗,道:“姐,彆狗咬呂洞賓。”曉淩說:“你才是狗。”這姑娘,紅著臉揉著她的腳,我也不好說話。唉,當時意氣風發,還想來個看完月落看日出,現在看來那是癡人說夢了,我倆都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公墓驚魂(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