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心動(1 / 1)

張笑笑是什麼時候意識到自己喜歡穆朝陽的?這個問題她想過好久,最終也不知道答案。婚後她曾趴在穆朝陽的肩膀上一本正經地和他討論:“穆朝陽,你說我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穆朝陽放下了手裡的書,回身摟住張笑笑,看著她:“你問我嗎?”他歪著頭,仿佛在認真的回想,說道:“我隻知道,你是大二那年的‘光棍節’和我表白的,好像是說……真心話大冒險輸了。把我嚇了一跳。”張笑笑用力錘了一下他的肩膀,那樣的糗事她都不記得了,怎麼他還記得清清楚楚。“既然都表白了,當然是在那之前啊!”雖然這事說起來有些害羞,可張笑笑還是梗著脖子嘴硬道,表白已經輸了,嘴上她總要扳回一城。穆朝陽一把握住她的手,溫柔地揉搓著,低聲問:“你是認真想知道嗎?我幫你回憶。”他的聲音仿佛有魔力一般,笑笑“唰”地紅了臉頰,他說:“是不是我陪你去學太極劍的時候?”大學時,和穆朝陽那個要忙瘋的專業不同,文學院的孩子們好像總有花不完的“課餘”時間,讓他們去探索喜歡的東西。張笑笑不知道在視頻網站上看上了什麼視頻,嚷嚷著要學太極劍。還彆說,這個丫頭行動力超強,她在上網仔細搜索了一番,找到了三年前在貼吧說也要學這個的“同道中人”,給他留了言。結果,那位學長對於有同樣想法的學妹簡直惺惺相惜,特彆高興地給她回消息說:“太極劍長孫氏第三十二代傳人就在N市,離學校不遠。我給你他的聯係方式。”在這位畢業一年的學長幫助下,初生牛犢不畏虎的張笑笑真的通過網絡聯係上了正兒八經的太極劍傳人。祖傳的技藝被人喜歡總是值得高興的事,這位傳人樂嗬嗬地邀請笑笑去他家一窺奧秘。之前還十分有乾勁的張笑笑這時才犯了難,害怕對方萬一是壞人,自己一個女大學生孤身前往,不是會有危險嗎?這時,她又想起了穆朝陽。在自習室裡忙得不亦樂乎的穆朝陽接到短信時滿腦子問號。什麼東西?太極劍?那是啥?可是若要放張笑笑一個人去“勇闖天涯”,他是萬萬放心不下的。張笑笑帶著滿臉“我在乾什麼”的穆朝陽,憑著手裡一張小紙條摸索到傳人家時,她自己也有些不可思議,還真的讓她找到了?穆朝陽把張笑笑護在身後,警惕地敲門,頗有一種闖龍潭虎穴的意味,惹得躲在他身後的張笑笑“咯咯”直笑。開門的是位精神健碩的長者,穿著一身中山裝,須發皆白。“你好,請問是長孫先生嗎?”笑笑從穆朝陽身後探出個腦袋,眼睛笑得眯眯的,十分嬌俏可愛。 長孫先生看著眼前的一對學生,沒有想到真的找到了自己家裡,撚須一笑,把他們請了進去。在老先生家的院子裡,年逾古稀的老人用他的劍舞得虎虎生風,還頗為好興致得決定教兩個年輕人一招半式。“真的嗎!”想來拜師的笑笑聽得十分雀躍,她湊過去說:“那我豈不是可以拜師父了!”長孫先生揮手說讓她彆忙,先試試。從房裡拎了兩把練習劍扔給了笑笑和穆朝陽。陪人過來做“保鏢”的穆朝陽沒有準備,他茫然地看著手裡的劍不知道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擰不過身邊大小姐興致勃勃,他也隻能無奈地提劍紮馬步。沒想到不過幾分鐘,平時疏於鍛煉的張笑笑就沒了力氣叫苦不迭。長孫先生遇見到這個場景,也不生氣,笑嗬嗬地站在一旁打趣他們,哪知道笑笑的犟脾氣上來,指著正要放棄的穆朝陽說:“老先生說錯了,看不還有在堅持的嗎?”穆朝陽一口氣沒提上了,差點兒氣昏過去,可當著女孩子的麵,他也隻能咬牙堅持。最後笑笑和穆朝陽兩人是相互攙扶著離開的長孫先生家,特彆是穆朝陽,出門時腰杆還挺得筆直,沒走兩步就敗下陣來,坐在長椅上不願挪動。“對不起啊。”知道自己玩得過火的張笑笑扭曲著四肢,挪到穆朝陽身邊,小心翼翼地道歉。她的三言兩句,讓穆朝陽下不來台,隻能苦撐,然後……便弄成了現在的樣子。你還知道啊……穆朝陽有氣無力地瞪了笑笑一眼,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實在是無奈,隻能甩甩頭,“算了,至少也不是沒有一點兒收獲。”“什麼收獲?”張笑笑不明所以,師沒拜成,兩人弄得和老弱病殘似的,她還真想不到什麼算作收獲。“至少你這回死了心,我還真怕你下次再找個什麼張氏傳人、李氏傳人拉著我去。”穆朝陽沒個好氣地說,起身還不忘拉笑笑一把。“這回知道,不是什麼都能學的了吧?”被教訓了的張笑笑趕忙賣乖,湊在他身邊討好道:“是是是,我知道了,下回不敢了!”然後嬉皮笑臉地兩人互相攙扶著回了學校。一路上不少同學投來奇怪的目光,看得張笑笑臉頰有些發燙。可穆朝陽反而像沒事人兒一樣,不緊不慢,麵色坦然。不過正如穆朝陽所說的那樣,從此張笑笑再也沒有提過什麼“太極劍”的事,安心開始找起了彆的興趣愛好。“胡說。”笑笑嗔怪道:“哪能是那個時候啊,我們倆一路上一瘸一拐和鴨子似的,醜都醜死了。”“很醜嗎?”穆朝陽盯著笑笑的眼睛,寵溺得仿佛要把她吞噬進去,“我不覺得啊……”那時候他隻是望著這小姑娘有些無可奈何,過慣了宿舍、自習室、教室三點一線生活的穆朝陽很奇怪,同是一個學校的學生,為什麼張笑笑腦子裡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十分有趣。“那是不是我給你裝軟件的時候?”他回憶著,“大一的時候。”張笑笑的專業裡總有些奇奇怪怪的選修,身為同校的穆朝陽有時候根本不知道,楠棲大學原來還有這樣的課。那天張笑笑又可憐兮兮地給他發短信,說有個選修課必備的軟件,她如何也裝不上去。穆朝陽看了看手邊一堆比賽資料,歎了口氣,回她:“明天在你們學院見,我來看看。”等拿到電腦,穆朝陽發現這回還真不能怪張笑笑,畢竟讓一個文科生學會搭VPN怎麼看都還是有些難度。就是他也鼓搗了一個上午,才終於弄好的時候,穆朝陽忍不住抱怨:“什麼選修課,竟然要這東西?也太難為你們了吧。”張笑笑吐吐舌,穆朝陽抱著她的筆記本,手指如舞蹈一般“啪啪啪”流暢地飛舞了一個上午,她就坐在他身旁的樹墩上,安靜地看著。那句話是怎麼說來著,笑笑想,“今日陽光正好,而我在你身邊,看時間流逝,雲舒雲卷”。她至今也沒有告訴穆朝陽,選修課的老師其實叫了不少學長、學姐來幫他們裝軟件,可笑笑偷偷地拿著電腦溜了出來。聽到這個軟件如此麻煩的時候,她腦子裡的第一想法竟然是:“太好了,我又有借口找穆朝陽了。”那一刻,張笑笑意識到自己好像完蛋了。她中了一種毒,名為“穆朝陽”。然後她小心翼翼地保持著距離,嗬護著這份心情,直到大二的那年光棍節,她喝了兩杯啤酒,和室友們一塊兒玩鬨,借著輸了的那局鬥地主,她告訴穆朝陽:“喂,我喜歡你。”“不是!”笑笑否定得斬釘截鐵,應該更早……她在內心小心地念叨著,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應該是什麼時候。“那就彆想了。”穆朝陽吻著她的額角,不忍心看她回憶得這樣艱難,“不如讓我來給你講講,我什麼時候下定決心的。”穆朝陽開始娓娓道來,他們的重逢,他的掙紮,他被人一語道破,他做過的許多努力。聽得笑笑將臉埋在了被子裡,雙頰發燙。他老是這麼自然而然地表白,讓她猝不及防。隻是那天晚上,笑笑做了一個夢,夢裡她回到了楠棲大學的校園。那還是兩人剛到學校,他們還不大熟悉,笑笑也不好意思事事麻煩穆朝陽。偏巧那天,學院學生會要布置外展,在這個“女生做男生用,男生做畜生用”的文學院,女生扛著音響什麼的已經成為常態。N市的深秋天氣還很熱,笑笑汗流浹背,根本無暇顧及身邊的狀況。她忽然覺得手裡的音響一輕,抬頭隻見穿著球衣的穆朝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邊,一手已經抬起了音響。“你可以叫我的。”他的語氣中有一絲責怪,“女孩子怎麼好搬這樣重的東西。”笑笑張了張嘴,她想說文學院的大家都這樣,最終隻是抬手指了指前頭已經準備看好戲的學姐,辯解道:“也……不是很沉。”“是嗎?”穆朝陽睨視了她一眼,不再多話,扛起東西就往前走:“是去二運嗎?”他問。“嗯。”沒有回神來的笑笑機械地點了點頭,然後看著那個身影邁著步子遠去。夢裡的記憶模糊了,笑笑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美化了回憶。她記得穆朝陽說了一句:“彆人是沒人幫,但你有我啊。”你……有我啊。好像就是這一句話,張笑笑翻身醒來看著身邊人的睡顏,心臟好像還在“怦怦”直跳。是啊,我如今,有你了。張笑笑再次翻身,嘴角噙著微笑,酣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