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他說不舒服，顏雯雯忙問他：“要不要叫護士過來？”她忍不住看向他的頭，餘年笑了，“你在看我的頭發是嗎？”她也沒避諱點了點頭，餘年笑了下：“這是預備萬一的，不過還沒到手術那步。”顏雯雯不是很明白，不過看他頭上的刀口的確很小，估計隻是一些簡單的急救措施。她沉默了下才問他：“你乾嘛不跟餘信說。”“不說他也會知道。”他說話聲音很輕，其實口齒算不上清晰，可好在她離得近聽的也認真，聽到他這樣說，她很輕的歎了口氣。時間過去的很快，她都沒覺著有多久呢，倒是帶她來的護士很快過來了，催促著：“探視時間到了，顏小姐請你出去吧。”顏雯雯忙看向餘年的說：“你保重。”這個時候護士也知道餘年醒過來了，護士很快過來為他做基礎的檢查，顏雯雯忍不住回頭看了幾眼才往外走，等到隔離間，她把身上的口罩一次性隔離服脫掉，隨後扔到一邊的垃圾桶內。心情很沉重，遠遠的看著是一回事，親眼看到是另一回事，她站著出了幾秒鐘的神才往外走。等到了外麵，正好趕上ICU裡有危重病人沒搶救過來，去世的病人正在往外推，外麵的家屬難免情緒激動，哭著撲上去，有些還厲聲讓醫生繼續搶救。顏雯雯看到聽見了，難免受到影響，裡麵的女家屬哭的額外傷心，有個中年男人在旁邊在不斷的責備裡麵的醫護人員：“說什麼用人工肺，花了那麼多錢，最後人也沒搶救過來，你們當時就不該建議用那個……”“是啊，病人受了那麼多罪，你們這就是過度治療……”ICU這邊是需要安靜的，奈何那些家屬鬨的厲害，顏雯雯忙避開那些人，她有點擔心的看向餘年那邊，好在餘年所在的位置靠裡一些，她歎口氣，很快的有醫院的保安過來，幫著把那些家屬勸走了。等她回到等候區的時候，便聽見裡麵的人議論著：“真可憐啊，那麼大歲數了，按說這邊不應該這麼搶救，花那麼多錢，也怪不得家屬會生氣……”“也不能那麼說，既然不想搶救就拉回家去嘛，非要往這種地方送，那醫生搶救還有錯了，肯定是有什麼使什麼，現在見錢花很多人也沒搶救過來，又開始哭天抹淚的埋怨這也不應該，又不是小孩子了……”“人啊，就得認命，真那麼大歲數了，又是得的不好治的病，就老實的回家養著，活一天是一天，你說繞圈子的折騰病人。”顏雯雯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她待過的臨終醫院了，她想在臨終醫院的點點滴滴，以前她沒覺著醫院有什麼可怕的，可自從經曆了她爸爸還有餘年的事情後，她發現每次到醫院自己都會緊張，都害怕聽到噩耗。 隻有臨終醫院不同，那個地方讓人情緒舒緩，讓人覺著很安靜，似乎就連最可怕的癌症跟死亡都不是可怕的了。她正想著呢，倒是餘信忽然出現在等候區，對著她點了下頭，她忙站起身走過去，餘信很輕的說了一聲：“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見他口吻那麼嚴肅，她多少有些緊張，很快餘信帶她走到一個安靜的走廊，隨後餘信才開口說：“餘年要轉院。”“哎？轉院，他身體合適轉院嗎？而且轉院去哪裡？”她都跟著楞了下。餘信無奈的說：“他想回臨終醫院。”顏雯雯瞬間明白了，她想了下的說：“能理解，那地方他更熟悉，再說在那地方也不是不能後續的治療，不過你也肯定有自己的考量，這邊明顯設施更專業一些，隻是既然是他要求的，自然要考慮他的意思……那你想怎麼辦？”餘信皺著眉頭的看著她：“你想的太簡單了，他的情況最好還是在這邊，他這樣的做法太任性了，而且手術不能拖太久，我肯定是反對的，隻是他這個人一旦固執起來也是沒有任何辦法，我完全不知道他怎麼想的……”他眉頭越來越皺，顯然想要發火。顏雯雯忙安撫他：“你彆著急，餘年應該沒胡來，這裡的設施是好一些，可是在哪裡做手術，也是你做，你之前又不是沒在臨終醫院做過手術，你肯定是為他著想，可是患者的心情也很重要……要不要折中一下，我勸勸他，等他情況穩定了再轉院？”餘信這才說：“時間不能拖太久，你試試吧。”他的心情明顯不好，如果可能的話，他肯定不願意顏雯雯跟餘年在一起，哪怕是待一秒鐘他都不願意，可現在這種情況，他卻不的不拜托顏雯雯去勸餘年。這是非常諷刺又非常無奈的境況，偏偏再不樂意，可兩個人心裡都明白，此時若說有誰能勸住餘年的，也就隻有顏雯雯了。顏雯雯知道他的想法，她伸手拍了拍餘信的肩膀說：“彆想太多。”餘信這才點點頭，倒是她提醒著他：“如果真要回臨終醫院的話，手術的設備都要準備好，助手你也要想好了，這段時間可有你忙的了，你真沒什麼時間生氣，趕緊振作起來，好不好？”餘信歎了口氣，隨後他伸胳膊抱抱顏雯雯的說：“還好你來了。”顏雯雯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她笑著回抱著他說：“我一直擔心你抱怨我，聽見你說這個，我的心終於放下了。”她正要再說點彆的，她的手機忽然響了，她不得不鬆開餘信，拿起手機一看，正是她媽媽的電話。她忙接通，隨後就聽見她媽擔憂的聲音從裡麵傳來：“雯雯，你在那邊怎麼樣？餘年的病好些了嗎？”之前她跟她家裡報過平安了，不過她媽媽還在擔心餘年的情況，畢竟是幫過他們家的人，肯定是希望對方平平安安的。顏雯雯也便把餘年的情況大概的說了聲，她媽媽感慨的說：“他還那麼年輕呢，你不管怎麼樣好好安慰餘信，能照顧就多照顧照顧……”她明白的說：“我知道了，媽，你放心吧。”她媽歎口氣：“有時候就是命……你在那邊好好的幫忙，你爸爸的情況挺好的，你放心家裡。”“好的，我這邊你們也放心吧，有什麼消息我會及時通知你們的。”顏雯雯說完才掛了電話。餘信一直在旁邊呢，見她掛了電話，他忽然說道：“等餘年手術後，咱們就結婚吧？”顏雯雯楞了下，眨眨眼睛的：“可是房子還沒有裝修呢，再說怎麼結婚，這段時間我可沒心情準備那些。”“不需要很隆重，既然是咱們兩個人結婚，隻要咱們幸福就好，裝修的話，咱們在不在也沒關係，我直接委托設計師全權負責，另外，咱們可以選擇度假結婚怎麼樣？”餘信說的很熱切，能瞧出來他是真的很盼望跟她結婚。“我父母還是想我能跟你有個儀式，再說……”顏雯雯望著他眼睛的說：“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餘信，如果你想的話，咱們可以先領證，儀式那些，其實可以拖一拖的。”餘信聽到這話，他的眼睛都跟著亮了下，他原本以為顏雯雯還跟以前一樣拒絕自己。他很快伸手握著顏雯雯的手說：“你真的決定嫁給我了？”顏雯雯笑著說：“我乾嘛要騙你，再說咱們不是一直在商量結婚的事情嘛，我可沒有拖著你的意思，我是真心想嫁給你的。”餘信笑著說：“我真開心。”說完他眼圈忽然紅了下，他忙掩飾的扭過頭去，顏雯雯立刻知道他在想什麼了，她試著拍拍他後背的說：“我知道你想把這個消息告訴餘年，告訴所有你在乎的人，可是現在還不行……”她沉默了一秒才說：“我相信餘年一定不會有事兒的，等他手術好後，你可以通知他咱們結婚的事情，我想……”她仔細想了下，笑著說：“他未必會開心，可是應該也會祝福咱們。”“他會的。”餘信肯定的說：“他未必開心，但是他會祝咱們幸福。”說到這個地方，餘信的眼圈更紅了一些，顏雯雯知道他在努力克製自己的感情，她忙抱著他腰的說：“餘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咱們都會幸福，就連餘年也會好好的……”餘信點點頭，他還要說什麼，隻是很快有醫院這邊的人叫他，顯然是有什麼事情需要他去處理，他隻好匆匆離開，臨走的時候，他捏捏顏雯雯的手說：“你想去哪記得告訴我，回頭我安排。”顏雯雯笑著點了點頭，等餘信走遠了，她才歎了口氣，隨後她打開手機給她媽媽去了一條信息。她媽媽接到信息後，很快回複道：“這是你的事情，你想清楚就好，儀式那些，是我跟你爸爸一直期盼的，但是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隻要你們開心就好，我跟你爸爸怎麼樣都可以。”“我知道，謝謝你們，等我們度蜜月後會補辦婚禮的，這是現在商量的，要是後麵有變化我會及時跟你跟爸爸說。”她媽媽那邊很快回了一個笑臉，有家裡的讚成，顏雯雯的心情輕鬆了很多。隨後她抬頭看向走廊的窗外，想到就要回到臨終醫院了，她的心情說不出的惆悵，之前離開的時候她完全沒想過會有今天的局麵，她做夢都沒想到她會陪著病種的餘年回去。“一定要好起來啊……”她輕聲說著：“餘年，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