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箭頭是屍體上拔出來的?尉遲不敢相信的看著武堯安,希望對方能給她一個答複。隻見武堯安點頭,隨後繼續解釋著:“現場也不是普通的起火,這點你肯定也能想到。你看這箭頭。”武堯安說著掏出帕子墊在手上,將還帶血漬和灰的兩種箭頭拿了起來。“熟悉嘛?這種是護城衛專用的箭頭,沒想到他們這麼大膽。另一種我現在還想不出,並未見過。”另一種箭頭尉遲也並未見過,但是箱子內的那幾把刀的製式尉遲倒是見過。學著武堯安的模樣,尉遲掏出帕子將其中一柄刀拿了出來,托在二人中間。“這刀...”“你認識?”武堯安眼睛一亮。“在樓蘭,圍剿我的那些人用的就是這種製式。”知道她去樓蘭刺殺細作,又有能力圍剿尉遲的不多,有可能派人去圍剿她的更不多。倆個人對視一眼,武堯安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於是脫口而出。“聖人派你去刺殺,貴妃,太尉都有可能知道這件事情。”“可是聖人並不會滅口,不然也不會讓循毓帶隊去城外接我。”尉遲這麼說並不是信得過聖人,而是信得過自家大哥。那麼就隻剩下兩個人會去刺殺她。“是太尉。”武堯安肯定的說著。可話說完,尉遲便將刀湊近鼻子聞了聞,沒有聞到味道後又低頭聞了聞武堯安手中的箭頭,也隻有血腥味,並無其他。“你在乾什麼?”武堯安嫌棄的將兩個人手中的鐵器仍會了木箱中。“我聞聞上麵有沒有破案的味道。”聽到這話武堯安翻了個白眼,走回自己的案牘前坐了下去,一臉無語的指了指自己的腦子。“你不了解太尉這個人,他不會通敵,他也不允許有人通敵。”“你倒是挺了解他。”尉遲說著看了眼自己滿是傷痕的手,早上出門走的急,沒有將傷口纏起來,剛剛動作有些大,竟然有點痛。“知己知彼。”武堯安說著掏出竹簡在上麵寫著,一邊寫還一邊振振有詞對腦子不靈光的尉遲解釋。“要是我沒有猜錯,黃岐便是與高文泰交好的朝廷官員,高文泰就是你去刺殺的那個人。”怕尉遲聽不明白,武堯安細心解釋著。“這個我知道。”“以黃岐的職位想接觸鹹海駐軍圖確實不容易,但是他卻知道鹹海的虞衡、山澤之事。以鹹海的地勢不難推出駐軍的位置。”“就算不是十成十的準,那也大差不差。”先前尉遲並不知道黃岐在朝中是何等職位,現在知道了不免有些茅塞頓開。武堯安聞言點點頭。“可這和太尉刺殺我有什麼關係?”尉遲反問道。“你是老國公最得意的孩子,如果你死了朝堂上便少了一股勢力對付他,而且他不喜歡被人打破之前的平靜。” “可他並沒有殺了我。”言外之意這平靜還是打破了,可尉遲並沒有發現什麼明顯的變化,出了這個黃岐的死。武堯安知道對方的意思,搖搖頭,繼續解釋道:“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知道駐軍圖在細作手中的,但是絕對是在你回來之前,他想殺你和殺黃岐並不衝突。”“他就不怕我死了,鄂國公府報複?”可這話說出來後尉遲自己都在心裡笑了一下,報複說什麼?鄂國公府如今也不是什麼鼎盛時期,哪還有什麼能力。武堯安也並沒有接話,因為她知道兩個人對這個話題都心知肚明,這也是太尉敢肆無忌憚行動的原因。“他殺黃岐是因為眼裡容不得沙子。這大唐的江山他比誰看的都重要。”“所以他昨日便來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尉遲看著武堯安再竹簡上有寫著什麼,繼續說道:“所以你便將府衙的人放了出來?一項不走順序的大理寺卿開始按照章程辦事了。”“這件事證據不足,你我說的這些也隻是猜測,而且我沒有經曆去查,就算是查出來又能如何?就如我剛剛所說,一個與細作相通之人,殺了還能給太尉留一個好名聲。”武堯安說完收筆,拿出案牘旁的扇子扇了扇竹簡上的墨跡,隨後將竹簡卷了起來。見狀尉遲走到門前,將門關上後有輕手輕腳的走了回來,在武堯安麵前坐定。“什麼事情搞得這麼神秘?”武堯安抻直了腰問道。“滄州你有沒有聽到過什麼傳聞?”尉遲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拐彎抹角的試探了一句。“你我之間什麼時候有事情還吞吞吐吐的了?”雖說私事不可公辦,可武堯安並不是像唐臨那般鐵麵無私的人,身在這裡就要知道變通,知道變通才能在大理寺安然無恙。更何況...武堯安最近確實也聽到了一些滄州的風言風語。聽聞此尉遲也不打算憋著,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腦的說了出來。“早上來找我的是江湖上有名的俠客。說了一些關於滄州連續大火的事情,又說了這滄州的情況。早上我來大理寺問了剛剛的小吏,可滄州數月間並沒有呈上來任何案卷。”“我知道了,這件事情我會放在心上的。”武堯安心下細細盤算著,可麵上卻是紋絲不動。不禁讓人懷疑她到底有沒有放在心上。見武堯安又是那副入定的模樣,尉遲離開了卷宗室。武堯安本來就公務繁忙,這事她本也是打算自己著手去辦。尉遲什麼時候走的武堯安不知道,等她再回過神來的時候,手下的紙早已經被自己塗塗畫畫寫滿了字。早朝時那些人還在說各州縣任命的事情,天子有意讓巡案去督查巡視,卻被太尉手下的人以各種理由攔了下來。這滄州向來都是朝廷收糧收稅的重要地界,曆任滄州的大小官員無論是有什麼事情都會事無巨細的像朝廷上報,連著幾月沒有卷宗這種情況實屬罕見。更何況滄州現在沒有藩王管轄,最是一個能藏汙納垢的地方。“大人,府衙的人已經送回去了。”看到兩人趕了回來,武堯安開心的招了招手。“大力大吳!你們兩個回來的正好,有件事情需要你們二人去跑一趟。”武堯安寫了兩份批文蓋上官印遞給了麵前的二人。“滄州之事,無論大小都要記錄給我,切記一定要小心謹慎行事,一定要快。”尉遲還未回到案卷室便看到鄂國公府上的小廝正站在門口等她,走上前去問道:“是府上出事了?”“沒,是早上差出去的人回來了。”尉遲轉身將小廝帶到了案卷室的側室,門關上小聲詢問著:“如何?”那小廝低頭氣勢弱下去許多,一邊搖著頭一邊低聲悶語,“稟大人,跟...跟丟了。”尉遲舒了一口氣,還好不是府上的人出了什麼事。跟丟很正常,以府上小廝的這些拳腳功夫,要去跟一個俠客兼職癡人說夢,可就是因為這些太過於正常,才顯得整件事情更不正常。尉遲記得她從未跟仡卡透漏過自己與鄂國公府的關係,在大理寺任職的事情也是匆忙上任,中間就和武堯安去過一次荊州。但是荊州與滄州相距甚遠,即便是在荊州不小心被認了出來,可那時也隻是以寺正一職行事,這鄂國公...尉遲遣散了那小廝,坐在案牘前掂量著腰間的玉佩。思考了許久尉遲抬筆書信一封,寫的就是一些尋常的問候,直到最後才打聽了仡卡最近的情況,寫好後又差人送到了驛站。既然現在身份特殊不能親自去調查,那隻能旁敲側擊的打聽一些消息了。“滄州那邊如何?”“回柳大人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辦了,那些腦子迂腐的已經讓我們埋了。”柳仕初點點頭,滄州官員的調換他可是花了一番力氣的,隻要完成這最後一環,這利益輸送的鏈條便算完成。“滄州那邊多盯著點,眼下沒什麼可用之人,將那個榆木腦袋放在那裡我實在不放心。”這話剛落,那探子便說了一個令他氣不打一處來的事。“您也知道這柳伏大人有個怪癖,專門喜歡那大著肚子的。前一陣就是因為這事連著在滄州燒了好幾個宅子,好不容易才把事情攔住沒報上朝廷。”柳仕初一聽這話直接將手中的杯子摔個粉碎,瓷片與水漬齊飛,臉上的青筋毫不誇張的表示著他的憤怒。“孽障!孽障!”柳仕初深吸一口氣又坐回椅子上“這事情可有什麼人知道?確定已經處理好了?”他們柳氏一族不能就被這麼一個敗類擋住,皇後這個位置一直存有爭議,柳奭的相位也有所動搖。想要柳氏繼續殘喘下去,也隻有這招險棋可走。“並沒有,現在滄州城已經被封鎖了,一隻蒼蠅都出不來。那地界雖然糧食富足,但偏僻,稍微出現個生麵孔都會被我們的人看出來。”“記住,給我盯緊一些,如若不行要麼你提他的頭來見,要麼你提你自己的頭來見我。”柳仕初心煩意亂的揮揮手,又自顧自的給自己到了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