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都凍紅了,進來吧。”武堯安看著發絲淩亂的大吳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對方肩膀上的落葉。“你想好了?”武堯安看著尉遲桌子上放著的那個上了色的四不像,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眸。大家都知道回來,那個沒良心的什麼時候回來?難道不知道大理寺還有人等著她嗎。“有什麼想好想不好的,一天在大理寺當值,就要忠於大理寺一天。”大吳看了一圈案卷室,除了那個多出來的靶子,還有撒了一桌子的塗料,其他好像沒什麼區彆。看了一圈後大吳自顧自的走到了火爐旁,伸手毫不吝嗇地在火爐旁烤火取暖。武堯安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看著打開的案卷沒有搭話。“聽說大人遇刺,寺正身受重傷在家靜養,我怕大理寺用人,所以趕了回來。”“消息倒是靈通。”武堯安清醒了一下腦子,伸手在紙筆在卷宗上劃了兩下,隨後將卷宗放在了一旁。“你回來正好。”既然大吳自己想回來武堯安也不便多說什麼,隻是心中不免有些感激之情,但壓榨還是必不可少。“寺正告假,你把這些要複批的卷宗批一下,然後交給寺丞。”“大人!”“啊~寺丞的桌子上全是染料,我去讓人在搬一個桌子回來。”“大人!”“啊~你來寺裡這麼早沒吃飯吧?我這就讓人準備些你平時愛吃的。”“大人我剛回來能不能先讓我緩緩,我們之間就隻有公事嗎?”大吳一口氣將話說完,並沒有給武堯安插話的機會。“有。”武堯安抬頭笑了一下“你可以在這裡批改。”“大人,犯人米拉洛說要見大人。”聞言武堯安抬頭看向門口的小廝,聽到米拉洛這個名字,大吳抬頭看了眼武堯安後也轉頭看向想小廝。“正好,你找一張桌子來,放在屋裡給他用。”武堯安看了一眼大吳說著。“大人,那米拉洛?”“我一會就去,還有給吳大人準備些吃的。”“給我拿兩個土豆,我喜歡吃烤土豆。”待那小廝走後,大吳搓了搓手,直起身走到武堯安對麵坐下。“米拉洛的案子到現在還沒查明?”大吳悄咪咪地說著,就像是那皇城腳下傳遞小道消息的乞丐。“她不開口我也沒辦法,隻是不知道她這個時候為什麼突然開口。”武堯安說著抬頭盯著大吳看著,似乎有意在指一些什麼。“看我乾嘛,我一回來就站在門口哪也沒去。”見武堯安的眼神還是如鷹一般盯著自己,大吳伸出手對天指著道:“我對天發誓!”“行了,我去看看就知道了,你一會幫我看著點趙籮,等套好馬車後就讓她回我府上。” 武堯安說著將案卷收好,又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擺,指著被送來好幾天的卷宗說道:“米拉洛那裡我自己去就行,你把那些批完。還有那些我抓回來的官員,若是你複審後覺得沒什麼問題,挑一些案子小的罰一些銀兩放回去就行。”“大人,這些事情以前都不是我做的。”大吳雖然識字,可在大理寺並不是負責複審的主批官,比起批這些,他更想出去找線索。“是,這些都是寺正要做的事情,她不是在府上養傷,就都落在了我頭上,正好你現在回來了,就交給你吧。”武堯安說完身子一閃離開了案卷室,直奔關著米拉洛的牢房跑去,她倒要看看米拉洛能給她編出一個什麼故事。“你不跟我們一起走了嗎?”武邕陽仰著頭看向尉遲,時不時地伸手拍掉臉上的沙粒。尉遲圍緊著頭巾點點頭,看見越來越近的綠地,隨後又低頭看向武邕陽道:“我們還會再見麵的。”“真的嗎?那你要去哪?我可以問問掌事管家能不能再送你議程。”武邕陽說著拽了下掌事管家的袖子。看著那管家的有些為難的神色,尉遲開口拒絕著:“路不同。”“你還沒問,你怎麼知道不同?”見自家小少爺那般依依不舍,掌事管家牽住對方的手解釋道:“我的小少爺,可讓我省點心吧。”這掌事管家走南北商運什麼沒見過,這七星女俠說的道不同,他知道對方說的不單單是指路。對方隻要求將她送出沙漠,那便隻送出沙漠,這麼容易送給走的大神他又怎麼會強留。到了鎮上的補給點,周圍都是些胡人的麵孔,卻講著不太正宗的官話。“那便後會有期。”臨彆時,掌事管家謙恭地說道。“哈哈。”尉遲卻一反常態的笑了出來,毫不避諱地開口:“還是無期的好,照顧好你家小少爺。”尉遲說完閃進鎮上的集市點,身形掩埋在人群中,最後消失不見。管家則帶著商隊坐在了鋪子前,吃著不那麼合胃口的早飯。“我們為什麼不能跟她一起走?她看著不像是壞人。”武邕陽用他那公鴨嗓不解地問道。“壞人是不會把壞人兩個字寫臉上的,好人也會帶來災難。你出來走走也好。”老管家看著尉遲消失的方向歎了一口氣,他本能地感覺尉遲是屬於後者的,但這個世界沒有人是純粹的。尉遲匆匆吃了早飯,買了匹快馬直接奔向目的地,快的話這個月月底應該就能回到長安。進入大理寺獄,武堯安叫了個記錄的獄丞跟在自己身後,待獄卒將桌椅弄好後武堯安便坐了下去。坐在椅子上的武堯安靜地打量關在牢中的米拉洛,許是因為終日不見天日,總覺得對方白了許多,身上也並不像其他的犯人那般臟亂。獄丞低著頭眼神不斷地在兩個人身上不斷徘徊,手中的毛筆也不知沾了幾次墨,可就是沒有人先開口。周圍的犯人見了這情況也沒有人敢喊冤,直到大理寺的小廝拿著食盒走進來才打破這詭異的平靜。“那個侍衛最近怎麼沒有見到她?聽說遇刺了?我看未見得吧。”見到米拉洛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武堯安雙眼微眯,眼神在大理寺獄中的每一個人身上掃過,就好像要吃人一樣。打量了一圈之後武堯安突然站起身,看著周圍的人交代著:“帶去卷宗室提審,你也不用記了,我會再找人記錄。”聽到這話那獄丞微微深吸了一口氣,伸手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細密的汗珠。“說吧,怎麼這個時候突然有話要說?”武堯安喝了一口熱茶,隨後看著準備記錄的大吳搖搖頭,示意對方這是私下談話,不必記錄。那大夫會意後起身走到了門口處,站在內側看著一個做著慵懶,一個跪著的兩人。“大人還真是好雅興,都這種時候了還有心情坐在這裡喝茶。”“這種時候。”武堯安放在桌子上的手一下一下的敲打著“彆賣關子了,如今什麼樣的局麵想必你這個關在裡麵的,比我這個在外麵的還清楚。”武堯安迫切地想知道尉遲的事情,眼下並不想跟米拉洛兜圈子。那米拉洛反倒是跌坐著,伸手整理著自己的裙擺並未開口,臉上還露著些許的得意。“既然這樣,那不如說杜勒吧。一個去過你的客棧又死了的人。”“他啊?他本來不該死的,奈何膽子太小了。”米拉洛說著抬頭看向武堯安,臉上掛著的笑容與她在客棧迎來送往時並無二樣,但武堯安感覺到了從來都沒有過的陌生。難道這人是故意接觸自己的?這可是她親手救回來的人!武堯安收回那個放在桌麵上的那隻手,按住了另一隻一直在桌子下麵發抖的那隻手。武堯安現在已經把米拉洛列入敵人的隊伍,她不想讓敵人看透自己所思所想,以及自己的懊惱和害怕。“大人是不是忘記了,當初可是你把我從他手裡救出來的。”米拉洛說著露出了一個勝利者的笑容。“你算計我!”此時武堯安心中已經猜出來了大概,難怪她一直覺得杜勒的背影有些眼熟,難怪這米拉洛可以這麼快的在長安城站穩腳跟。一切都是已經預謀好的。“你是太尉一黨?”武堯安平靜了一下心緒問道。“你想知道?”米拉洛眼神亮了一下,她想從牢裡出去,但又不知道武堯安都查到了些什麼,隻能這樣一步一步試探著。“我可以說,不過我有個條件,我說了你要放我出去。”武堯安沒有立刻應允,反倒是悠閒地喝起了茶,見水有些涼又將茶壺重新放回了炭爐上。現在米拉洛的話也不一定可信,看來想要知道尉遲去做了什麼還得用點手段。“你不是太尉的人。”武堯安說完又補充道:“杜勒也不是你殺的,但你知道是誰殺的。”武堯安說完觀察者米拉洛的表情,見對方有微微的鬆動便肯定了自己的答案。“這些已經不足以放你出去,你若還知道一些彆的,我可以考慮放了你,畢竟杜勒不是死於你手。”“彆的?”米拉洛低下頭扣著手指。“說說你千方百計來長安是為了什麼,又是誰殺了杜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