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頭一次和陪陪擠棺材睡。因為我的房間確實不能用了,地板和天花板從七樓開始穿了個大坑,不知道是那個外星少年研究的什麼玩意兒給倒騰出來的,牆根從八樓到一樓裂了個大縫,依我來看,整棟樓都有些搖搖欲墜,但這些非人類一點都不在意,我也隻好強裝鎮定。陪陪住八樓的另一側,睡在她的棺材裡,就算樓塌了,我們也是落在最上麵的。其實陪陪也沒和我八卦什麼東西,無非就說了一下,這幾個月吸協的工作流程,主要包括李懟懟的工作流程。其中她認為,李懟懟這幾個月,最主要就乾了一件事,那就是——“替你出氣。”替我出氣。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這也是我萬萬想不到的。小信,你敢信嗎?他沒有抓到林子書,但如果林子書之前是隻鳳凰,李懟懟徒手將這隻鳳凰,拔成了雞。讓驕傲的鳳凰永遠被壓製著,永遠飛不起來,這比抓了他,更讓他難受。”陪陪說這話的時候,莫名地帶著一種得意,“少說二十年,多則五十年,這些流離者,不敢再踏進重慶半步,哦,或者說,不敢再踏進李懟懟的轄區半步。林子書也不例外。”其實,李懟懟處理工作時候的雷霆手段,在很久之前我就聽陪陪說過。在世非聯建立初期,李懟懟參與和策劃的暗殺與清剿數不勝數,在那些事件裡的李懟懟像永遠行走在黑暗中的獨狼,用一雙猩紅的眼瞳注視著黑暗。可是,陪陪和我提起那些事的時候猶如在講故事,而我也猶如在聽故事。我沒辦法把戴著金邊眼鏡、人模狗樣的斯文敗類和那樣的人聯係起來。畢竟……從我接觸到李懟懟開始,我所知道的他的任務,要麼是抓捕倒賣假血粉的吸血鬼,要麼是協助各種非人類協會的公益活動,稍微嚴重一點的就是吸血鬼學校的霸淩事件,僅有的幾次稱得上可怕的,就是衛無常的僵屍事件和這次的流離者事件。而不管是什麼事件,認真說來,我都沒有看見過李懟懟大開殺戒的模樣。所以當陪陪和我說,這次世非聯通過李懟懟處死了五十個流離者的時候,我愣了好半天。“他親手殺了五十個流離者?”“處死,”陪陪強調了一下,她想了想,又解釋了一句,“就是下令執行死刑。”這句話對我來說真是陌生又驚人。我沉默了半天,才戰栗著問:“為……為了給我出氣,殺了五十個?”陪陪看我瑟縮的模樣,竟然一下子笑了出來:“當然不是全部為了給你出氣,人是咱們抓的,但要他們死是上頭的意思。世非聯這都搞了多少年了,居然還有人能在下麵聚集這麼多流離者,還在吸協的地盤上搶了人,真是打了咱們,也打了上麵的臉。跑了的算他們命大,這被抓了的,上麵不清算他們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