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我都打聽清楚了,那個丫頭讓世子抱到世子院子裡去了,而且世子還讓人請了郎中,這會兒郎中才送走,不過世子一直呆在院子裡沒有出來。”夏侯茗琪的貼身丫頭連忙把自己打聽來的消息向主子彙報。夏侯茗琪的臉色陰沉的難看,哼道:“你真的看清了,那丫頭進了表哥的院子?”丫頭點了點頭,隻怕襄陽侯府現在都傳開了。夏侯茗琪氣惱的一下子就摔了桌子上的茶具,恨恨的罵道:“真是個專會勾引男人的下賤貨,沒規矩,連男女大妨都不懂,連男人的屋子也敢進。”小丫頭低著頭假裝沒聽到,要是讓人知道自家姑娘這般說話,隻怕姑娘的名聲早就完了,不過小丫頭到是習慣了自家小姐這般,隻要自己假裝沒聽見,沒看見,小姐就不會拿她開刀。“我姑姑那裡就沒什麼動靜?”夏侯茗琪想著這裡到底是襄陽侯府,不是說侯夫人最重規矩的嗎,這般違了規矩的事,姑姑就能忍下。小丫頭搖了搖頭,她不敢說侯夫人把屋裡的下人都打發了,隻留下了餘嬤嬤,所以隻能搖頭道:“侯夫人那邊沒動靜,想來世子也該是知道規矩的,隻是一時情急……”小丫頭自己都覺得有些底氣不足,世子的脾氣哪裡有一時情急的時候,在京裡的時候,小丫頭跟著自家小姐也看到過那些大家閨秀算計世子,或是對世子投去仰目的眼神的,可是到了最後,不還是不了了之了,世子壓根連眼皮都沒抬半下。小丫頭想著那姑娘要是真入了世子的眼,那之前她跟姑娘做的事會不會惹了世子的厭,世子發起脾氣來,雖說不會對自家小姐如何,可自己一個小丫頭哪裡能承受得住世子的雷霆之怒啊。一想到這,小丫頭就顫聲道:“小姐,你說世子會不會……”“會不會怎麼樣?”瞧著小丫頭囉囉嗦嗦的樣子,夏侯茗琪忍不住氣道。小丫頭顫顫的看著夏侯茗琪道:“姑娘,那杯開水?”“瞧你那膽子,說出去也不怕丟人,你以為姑姑跟表哥就不知道是我故意的,那又有怎樣,哼,我就是看那個丫頭不順眼,不過是一個賴蛤蟆想吃天鵝肉的賤民罷了,你真當姑姑還拿她當坐上賓啊,不過是顧著侯府的臉麵罷了,再說那丫頭仗著有表哥護著,竟然見了姑姑連下跪都忘了,哼,這般沒有禮節的丫頭,就算是給表哥暖床都不配。”小丫頭對於夏侯茗琪嘴裡吐出來的話早就免疫了,即便這會兒一個姑娘家家的說起什麼暖床的字眼來,一樣讓她沒有什麼表情變化。“世子,侯爺讓你過去一趟。”逐意站在屋外麵向屋裡通報著。桅子本來對於安墨染突然的變化就有些不適應,自己的腳丫被他輕輕的握在掌心,一隻手輕輕的上著藥,嘴上還低著頭吹著氣,這個狀態,若是在自家,或許桅子能感覺到是一個大哥哥對妹妹的關心,可是在侯府,尤其在安墨染這般充滿男性剛硬的房間裡,桅子彆扭的臉都爆紅了,整個大腦都要死掉一般,這是什麼狀況。 逐意的話到是讓她在尷尬之餘多了解圍之感。“安哥哥,你快去吧,若是侯府問起稻田養魚的事,你就把我之前跟你說的,你跟侯爺說一遍就行,若是還有不明白的,你再打發人來問我就是。”桅子剛才為了避免尷尬,就拿了這個稻田養魚的事來跟安墨染說了,這會兒也沒什麼要補充的了,她能知道的也都說了,實在不行,就隻能讓人去他們村裡請兩個人跟著去看了,這種實踐可比她口頭上說來的實用的多。安墨染也猜到自己爹找他是乾什麼,現在正是春種的時候,若是襄陽侯想在封地全麵推廣的話,不隻是稻苗,就是魚苗也要運進不少來,一下子弄來這麼多的魚苗,也是夠這些人一折騰了。“落花,流水,進來陪姑娘說話,逐意去給姑娘準備點吃的。”安墨染起身的時候一一吩咐了一遍,然後才笑著拍了拍桅子的頭道:“好好待著,要是困了,就躺下休息一會,我一會兒就回來。”桅子就那般木木的看著安墨染出了屋子,彆說她自己彆扭,就是落花、流水、逐意三個丫頭也沒見過這般模樣的世子,隻是三個丫頭到底是見過世麵的,隻在心理思量著桅子的份量,臉上到是沒表現出來。桅子瞧了瞧自己的四周,話說她在這個屋子裡是不是有些不大妥當啊。桅子想了想,瞧著落花道:“這位姐姐,不知道府上有沒有客房。”好吧,她現在腳上不方便,可是她也不能在這個屋子裡坐以待弊啊。再說她就算不是大家閨秀,也沒有頭一次去彆人家拜訪,直接就住到人家兒子屋裡的事啊。桅子連忙搖了搖頭,這事不能深想,越想越有岐義。落花按下心理的詫異,瞧著桅子點頭道:“姐姐不敢當,奴婢春花,姑娘有事隻管吩咐就是。”其實落花心理也明白桅子問客房的意思,隻是世子走的時候都說了那話,再加上風才世子一臉小心翼翼的給這位姑娘上藥的模樣,她還哪裡敢做主把這位姑娘送到客房去。桅子瞧著落花恭敬的福了禮,又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一時間有些詞窮,心理暗自想著這位姐姐怕是這院子裡的大丫頭吧,索性就開門見山了,笑道:“不知姐姐如稱呼,我就是想問問府上要是有客房的話,方便不方便請姐姐幫我安排一間。”流水笑著替落花解圍道:“姑娘說笑了,世子走的時候隻讓咱們陪著姑娘說話,,若是姑娘困了,隻管在這邊先睡下,至於姑娘說的意思,隻怕還得等世子回來再做安排,還請姑娘體諒奴婢們不敢越了主去。”桅子臉上的笑一僵,深深的對這種大家族裡出來的丫頭表示無耐,這規矩,可真真是刻到了骨子裡了。安墨染出了院子就大步走向了外院的書房,襄陽侯正坐在外院的書房等著安墨染。“世子到了。”書院的小廝敲了兩下門,回秉了之後,便退了出去。“進來吧。”襄陽侯頭也沒抬的對外說道。安墨染進來的時候,就瞧著襄陽侯正在低著頭寫著什麼。“爹,你找我?”安墨染有明知故問了,隻是兩父子似乎就是這樣的相處模式一般,從小到大,襄陽侯在安墨染麵前都是死板著一張臉孔,除非安墨染做了極為出色的事,才能得到偶爾的一句誇獎,平時想見個笑臉都難。“人帶回來了?”對於自己的兒子親自去一個小丫頭,襄陽侯很是不滿,襄陽侯的理論從來都是人不風流枉少年,男人妻妾成群原就不是什麼大不了,不過對正妻要尊重,要給矛一定的臉麵,其她的女人,喜歡就寵兩天,不喜歡甩了就是。像安墨染這樣,為了一個鄉下的小丫頭還專程跑一趟的事,襄陽侯壓根就不能理解,而且聽說這丫頭還沒及笄,雖然襄陽侯沒見著人,可是這是襄陽侯府,若是他想知道的事,還沒誰能瞞得住他,所以這會兒連那丫頭的樣貌都報了上來,也不過是個沒長開的孩子,壓根就看不出有什麼出色的地方。“帶回來了。”安墨染也知道府裡的事怕是襄陽侯都知道了,也就沒什麼即瞞的。接著又道:“桅子的腳被燙傷了,郎中說不能下地走動,父親要問的事,桅子都跟我說了,回頭父親叫了各縣鎮的負責人,我再把這事說下去就成。”襄陽侯這會兒才放下了筆,抬頭意味不明的看著安墨染道:“既然這般簡單,你還特地把人接來乾嗎,直接打發人問個究竟就是了。”安墨染麵色平靜的說道:“這個事情最早就是她提出來的,雖然她沒有親自去種植,可是在預防,還有發病的問題上卻是最有說服力的,而且桅子的腦袋很好用,有些臨時情況,咱們一旦養了,總不能現出問題再現打發人去問吧,那樣一來一回,隻怕錯過了最好的搶救時間,所以我覺得還是讓她在咱們府裡更方便些。”襄陽侯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道:“那丫頭怎麼進你院子了?”安墨染平靜的道:“桅子初來乍道,又被表妹嚇到了,我就把她帶到了我的院子,再說她的腳燙壞了,接她來的時候我跟也家人也保證了,絕不會讓這丫頭在外頭吃苦,正好我院子裡也有空屋子,就讓她在我院子裡住下好了。”安墨染這個想法不好跟侯夫人說,到了侯夫人那一定是規矩一大堆,再加上有夏侯茗琪這個丫頭在那盯著,侯夫人自然考慮的就多,隻怕一定會把桅子送到客房去,可安墨染現在可不敢送桅子去客房,要是去了客房,夏侯茗琪那丫頭沒準就要用啥手段。“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襄陽侯似乎看穿了自己兒子打的小算盤,這會兒雖然沒點破,可也給了他自己解釋的機會。安墨染靜了靜心思,抬頭目光穩穩的看著襄陽侯,道:“父親,夏侯家的心思想來父親也是清楚的,咱們家現在雖說遠離了天子腳下,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父親這些年表現的不愛功名,不貪利祿,可朝上一樣有人給咱們家小鞋穿,這幾年在京裡,雖說父親打了招呼,兒子沒吃什麼虧,可是京裡的氛圍兒子到是感覺到一些,皇上的心思兒子不敢猜,可是皇子們的心思隻怕也不好定,兒子這次去,可是有幾位皇子私下裡跟兒子聯絡過,不過都被兒子機警的躲過了,好歹能混下這三年多,兒子走的時候,皇上也沒說什麼,隻說父親當年毅然離京的時候說的話,替皇上守好一方天地。”襄陽侯聽了安墨染的話,禁不住苦笑,道:“隻這麼一句,卻是比十句八句還要重啊!”安墨染自然知道皇上話裡的意思,便是除了召見,便不用回京了,不過這些安墨染從來就不在意,他是生在這個地方的,也是長在這個地方的,與京城相比,朔州才是他的家,才是最有人情味的地方,他的誌向並不大,隻想守好這一方天地,與自己喜歡的人平平穩穩的過好下半生,京裡的人和事,他不是應付不來,隻是那樣的生活,讓他沒有了樂趣。“父親,我到是覺得現在的日子挺好的,父親當年選擇了這樣的生活,如今朔州的繁華早已不是當年所見,既然這樣,咱們就守好祖宗的基業,好好的把朔州發展起來就好了。”襄陽侯早就知道這個兒子沒有太過遠大的目標,不過像他們這樣的人家,若是真有了太過遠大的目標,隻怕也過不了幾天安生日子了。這樣也好。襄陽侯在心理歎了口氣,然後才道:“夏侯家的事,你不打算考慮了?”襄陽侯的語氣輕鬆,安墨染便知道自己的爹也不看好這門親事,這是在試探自己呢。笑著搖頭道:“我的性子自己知道,表妹這樣的並不適合我,再說夏侯家的打算隻怕太深,若是真應了,莫不是連我整個侯府都要搭到裡邊去了,既然選擇了遠離,何必還要往前湊呢,要是真湊上去了,隻怕咱們的安生日子也就到頭了,父親這些年表現出來的假像,隻怕也就不攻自破了。”安墨染或許在歲數小的時候還不理解襄陽侯的一些做法,比如說寵愛妾室,比如說外麵風流帳目無數,說起來,不過是為了掩飾一些東西罷了,朝廷有密探,早就在分封在各地的諸侯有了監視,雖然這些人在暗處,不過各位諸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隻不過想揭露還是不想揭露罷了,有的時候,知道是誰在暗處看著你,到是能更好的把自己想要表現的一麵表現給那個想看的人,至少這個時候是你在暗,他在明,若是把這個釘子拔了,回頭人家再派了另一個釘子過來,到時侯就是人家在暗,自己在明了,這樣的事不劃算。襄陽侯有些欣慰的看著自己唯一的嫡子,點頭道:“這個丫頭就是你用來當擋箭牌的。”不得不說,襄陽侯與侯夫人想到了一處,隻以為自己兒子對桅子這丫頭的表現完全是用來拒絕夏侯茗琪的警示。安墨染的眉頭一皺,他沒想到家人會是這樣的想法,連忙搖頭道:“父親,若是我說,這是我為自己選擇的未來世子妃人選,不知父親作何想法。”安墨染一向有主意,再加上這三年多在京裡的曆練,也讓他做起事來更加多了幾分穩重與把握,若說桅子的身份,夠襄陽侯府那不得不說得差一大截還夠不著呢,隻是現在的形勢,若是他真的娶了這麼一位平民世子妃,沒準就成了一個佳話呢。“你想好了。”襄陽侯也沒有出人意料的反對。安墨染點了點頭,道:“父親,咱們這樣的人家,想娶個名門閨秀易如反掌,可是這樣的聯姻背後牽扯出來的關係卻會讓人睡不安穩,還不如娶個沒有家世背景的姑娘來的更好一些。”“小門小戶的姑娘也未必像她這樣一點家世也沒有,你也不必顧忌太多。”襄陽侯還是覺得委屈了自己的兒子。安墨染到是有些得意的笑了道:“父親,你該相信你的兒子不是那般沒有眼光的人。”“就不怕你母親反對?”襄陽侯對於自己的夫人還是有些了解的,本身就是世家大族出身,標準的官家千金,雖說自己的性子淡泊了一些,在兒媳婦上到也沒有太過苛刻的要求,就是夏侯家的意思,隻怕她也心知肚明,可也沒有在背地裡使什麼手段,讓自己為難。在這一點上,襄陽侯對自己的夫人一向是滿意的,知道拿的輕輕重,雖說女子嫁人還不能忘了娘家,可有些事是不能接受的。安墨染聽了襄陽侯的話有一絲躑躅,不過難得的有些賴皮道:“家裡的大事上,母親一向都聽父親的。”襄陽侯一聽,到是難得的笑了,抬眸瞧向安墨染的目光帶了幾分讚賞,這個兒子,到也沒讓他失望,原本這三年多的京城之行,他的心思就擔了幾分,畢竟皇上的意思他明白,若是他這頭出了什麼差子,隻怕這個兒子就一去不回了。各地諸侯世子留京的也不隻他們這一家,隻是父子分離不是三年兩年就那般簡單的,皇上要想留下個人,甚至連藉口都不用,而且留下的又是各諸侯府的世子,這就等於掐斷了各諸侯府的血脈,這種牽製的手段一向是帝王家常用的,以前他用世子還小,跟皇帝委婉的拒絕了,這次實在是沒能辦法,隻能送孩子進了京,他也跟著擔了三年的心,到了三年之期,皇上沒按時放人的時候,他的心就跟著懸了起來。隻是他也不敢給安墨染送什麼消息,心下早就猜測過皇上定是在安墨染身邊安了人的,好在如今兒子平安回來了。想著這小子走之前隻求了自己這麼一件事,就是以後的婚事由他自己說的算,不得從中乾預,那會兒他就疑心這小子心理沒準就有了什麼人,不過那會兒他想著孩子小,也就沒在意,再說這男人,哪有不花心的,不過是一時的衝動罷了,兒子開了竅,他還替兒子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