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桅子就道：“小姨，要不你就讓表哥跟表弟去我家唄。”吳氏到是也歡迎，家裡沒有小子，三個孩子到她家，也跟蟈蟈有個伴，不過蟈蟈過了年也要去讀書，想了想，點頭道：“我看行，娘這到底孫子孫女的一大堆，你嫂子們也有活計，不能說不經心，可肯定沒有你跟前的規矩多。”吳氏了解自己的妹妹，彆看小，家裡疼寵著，可最是要強，從小就聽不得彆人說她半個不好來，因此這管教孩子上也定是這樣的心思，怕是想著孩子扔在這孩子再給寵的無法無天了去。吳氏又道：“到了我那，家裡雖說也有活計，可我也不是慣孩子的，再說我家裡也有活計，到不是讓他們去幫把手，可至少學點東西。”吳秀娘還沒等想明白，反應過來呢，桅子又道：“娘，弟弟不是過了年去鎮裡讀書嗎，我瞧著小姨家的表哥還有表弟們也都到了歲數，就小表弟小一點，二表弟跟蟈蟈差不多，要不也讓他們一塊去鎮裡讀書唄。”“啥，你們要送孩子讀書。”吳婆子先驚到。吳秀娘以前沒想過，這會兒聽了眼睛也亮了一下，村裡的孩子成天招貓鬥狗，打打鬨鬨的，她是半分看不上眼，因此對自家孩子也拘的緊些，平素也就哥三在院子裡玩，不大跟村裡的孩子能來的上來，要是真去讀書，自家也不差這點束修銀子。吳氏瞪了桅子一眼，心道這丫頭到是個嘴快的，她還想著晚上沒事的時候再閒說的。點了頭道：“進臘月的時候，這丫頭跟她爹商量的，讓蟈蟈跟她三叔家的小虎子一塊去鎮裡找書院讀書，說孩子到了歲數早些啟蒙，不說讀出個什麼名堂來，可到底能出息些，比咱們這大字不識的要強上些。”吳婆子回身朝著老吳頭這嚷道：“老頭子，巧娘要送蟈蟈讀書去了。”老吳頭一聽，手上的煙袋也不抽了，抬眼瞧著羅天翔道：“真的，你們要送蟈蟈讀書了。”這在農村可是大事，在他們眼裡，能讀書，那孩子也不是一般的孩子。吳家三兄弟還有裘隆都有一些羨慕的看著羅天翔，卻並沒有想過自家的孩子也應該去讀書。桅子在另一連瞧著幾人的表情，心理就歎了口氣，看來家裡不沒有意識讓自家的孩子讀書的想法。也是，在古代來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家裡有田地的，最缺的就是勞動力，而送一個孩子去讀書，就相當於剝奪了家裡的勞動力，到時候還不見得能讀個什麼光景，還要往裡搭銀子，沒準就是賠本的買賣，農村人靠天吃飯，指地生活，一文錢來的都是血汗，誰敢沒事浪費了去，那是要遭天譴的。羅天翔臉上的笑意柔和，點頭道：“是這麼打算的，已經托了喬叔打聽書院的事，桅子早就跟我商量過，家裡就這麼一個男孩子，不求有多大的出息，讀書識字總是好事，這兩年我見桅子在喬叔那識了不少字，沒事也能教教他，就是仙兒也跟著學了些，平時算個賬我也不用管。” 說到這裡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那丫頭算賬上真是一把好手，賣雞蛋，賣雞，合起賬來比我還快，我瞧著這識字也挺有好處的，雖然現在花些銀錢，可家裡的日子也過的去，孩子們也都喜歡，便隨他們去了。”老吳頭激動道：“好，好，老頭子也多活兩年，沒準就能看到我外孫子有出息呢。”羅天翔一聽忙道：“爹，你彆這麼說，家裡這幾個孩子都惦記你呢，迎兒還特意在鋪子裡買了些養身的藥材，怎麼用都告訴我大嫂了，就是給你跟我娘養身子的，你們二老身體調養好了，趕明享福的日子在後頭呢。”迎兒年前從鎮裡回來除了給家裡的人稍了些小禮物外，再就把自己身上的銀兩大部分買了好一些的養身藥材，當然，因為在自己的鋪子裡，價格到是公允。迎兒也是個鬼道的，意思性的問了羅天翔要不要給李氏送些，羅天翔哪裡看不出來自己閨女的心眼，隻是想著李氏確實寒了孩子的心，也沒多爭取，隻說讓她們隨心就好，迎兒索性就隻當沒這麼回事，這次來都拿到了吳家，當初吳家的情，她從來不曾忘過。老吳頭還不知道有這麼一出，這會兒把眼光看向吳婆子，吳婆子也搖了搖頭，東西是在外頭就給的，這會屋裡都沒見著。吳金波到是見著了，笑道：“嗯，回頭給爹娘熬來，以後地裡的活也不用爹娘乾了，就在家看看孫女，孫子得了。”吳婆子在一旁捂著嘴笑道：“瞧瞧，我外孫女來這麼一出，咱們兩個成了乾閒著的了。”老吳頭在地裡一輩子，哪裡就閒的下來，擺手道：“你們心理有我們就行，這些東西想必花了不少的銀錢，回頭可彆再破費了。”吳氏聽了笑道：“沒事，爹，沒在家裡拿銀錢，都是迎兒在鎮裡給人家看病的時候，大戶人家賞的，家裡也沒要，她自己就攢了起來，這回就都換了藥材。”羅天翔這會也接道：“爹，在家的時候我跟巧娘商量了，左右也是送孩子們去讀書，不如就讓井東、井海、井滔也去吧，比起井源和井強，他們三個是家裡小一點的，也還來的及。”老吳頭聽了雖然知道這是好事，隻是自家孩子到底能不能讀書，是不是這塊料子，老實巴交一輩子的人壓根就沒在這上麵下過什麼功夫，原本感慨著大閨女的好日子總算是盼來了，這會兒又聽到羅天翔這個打算，連平日拍板定論的勁頭都沒有了，有些不確定道：“這事，能成嗎？”吳婆子這會也看著吳氏問道：“巧娘啊，家裡的幾個孩子也能去讀書，人家能收嗎？”沒等吳氏答話，桅子就笑道：“嬤嬤，我都跟喬爺爺打聽了，那書院聽說也要先看看孩子的資質的，再說咱們要求也不高，就算是不能考個狀元，中個舉人的，可至少能識字，明理也是好的，而且表哥、表弟們就是在家也不見得能幫上多大的忙，平時農忙的時候書院也給農忙假，到時候一樣能回家幫襯，等到農忙過了，男孩子也不能總捐在家，要是成天跟村裡的人皮在一起，學了什麼不好的習慣，也是讓家裡操心，還不如花些銀錢送到書院去，至少有先生約束著，總不會學壞了去。”羅天翔也跟著說道：“爹，就是這話，咱們家的孩子到是放心，隻是這孩子也在人帶，哪個村子裡都有那麼兩個閒漢，再說這各家大人品性也不一樣，咱們覺得自家的孩子好，可人家也覺得人家的孩子好，這好孩子跟壞孩子湊到一處玩的時間長了，可不就是慢慢就學了不好的習慣，家裡平時再不注意這些，等到再想挽回的話也就晚了。”羅天翔也算是深有感觸吧，羅天和就是被李氏慣著長大的，被書院拒收那會兒，李氏要是能糾其根源，對羅天和好好管束一番，也不至於讓好好的一個孩子變成現在這樣，乾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吳金波到底是家裡的老大，老吳瞧了他一眼問道：“你是家裡的長子，以後這個家早晚要交到你手裡，這事你看行不行的通？”吳金波已經思索一會兒了，說實在的，在他的意識裡還真沒有讓孩子讀書的念頭，可這會羅天翔提出來，他也覺得羅天翔說的在理，而且孩子們去讀書總歸是好事。想了想，吳金波說道：“爹，你看家裡的日子現在也有些餘錢，雖說孩子們讀書要花些銀錢……”“大哥，孩子們讀書的銀錢我們出。”羅天翔直接就截了這話。“不行！”一屋子好幾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其中屬老吳頭的聲音最大。吳家三兄弟的聲音也不小，自家的孩子讓羅家去供成什麼話了。吳婆子也拉著吳氏道：“巧娘，這事可不行，你們手裡攢兩個錢也不容易，家裡幾個閨女陸續都大了，以後總要攢些嫁妝的，再說你們家裡的地也不夠，若是手裡真有閒錢，不如就去買點地，你爹早就說過，要是有力氣，開些荒山也行，再不濟就是買現成的田，你們兩口子受點累，一年的嚼用也儘夠了。”相比於吳家人的反對，裘隆心理卻是劃過絲詫異，雖然裘家不是他們這一房當家，可在爹娘的心理，他們這一房就等於是裘家香火的傳承，因此家裡的銀錢上對她們也寬裕一些，不過爹娘都是節儉慣了的人，就是再寬裕也不會大手大腳，不過是平時能多個幾文小錢，要麼就是給孩子們拿些銅板等到貨郎來了買點好吃的。至於說讓孩子們去讀書的事，壓根就沒想過。可從打進屋到現在大姐夫一家可真是讓他驚訝了，不隻自家的孩子供著去讀書，就是嶽家的孩子也要供著，不說彆的，一個孩子束修的費用至少也要一兩銀子，這四、五個孩子一年就要四、五兩銀子的花費，就是自家，斷不會做這樣的事去，難不成大姐夫真的翻了身，發了財，可又不像，剛才嶽母還說讓他們置辦些地呢，聽說當初大姐跟大姐夫分家出來的時候可是淨身出戶，家裡的房子還有置辦的一畝水田一畝旱田都是嶽家幫襯的，這樣說來，他們家與自家壓根就沒法比啊。與裘隆心思不一樣的就是吳秀娘，自己娘家子侄有出息，她這個做姑姑的臉上也有光，在婆家腰杆子更硬，雖然自己娘家也能拿出這讀書的銀錢來，可大姐夫這般說，想來是日子過的不錯，能看到大姐過的好，吳秀娘心理就高興，到不會起什麼嫉妒的心思，想著姐姐在娘家比自己風光的事情。羅天翔知道吳家人不知道他們家年前賺的那一筆銀子，其實供吳家孩子讀書也是他想報達吳家的方式。雖然是媳婦的娘家，於自己困難的時候伸手不看自己也會看著出嫁的閨女和孩子，可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吳家的閨女嫁了他，那就是他的女人，給他生了孩子，那就是他的責任，在那樣的時候，自己的爹娘沒有管他們，卻是讓嶽家人來管，這樣的恩情，他始終不曾忘卻。而且就是家裡的幾個孩子對吳家的感情也不一般，就像是桅子能為吳家謀出路，迎兒能為吳家二老尋藥材一般，羅天翔想的就是讓吳家的孩子也去讀書，吳家雖然不是富貴人家，可吳家本分，不會羨慕彆人的外財，亦不會要任何的施舍，就算是羅天翔打著孝敬吳家二老的名義送銀子，吳家一樣不會要。吳家待他已如親子，羅天翔在吳家感受到的溫暖遠比在李氏那裡得到的多，因此他想給吳家的回報是那種長久的，甚至是終身受益的，受了桅子的啟發，他想到了送吳家孩子一塊去讀書。當然，這孩子自然不可能挑一個兩個，索性就在三個舅兄家裡一家挑一個，其實算下來吳家這個年齡還適合去讀書的也就四、五個孩子，可依羅天翔的心思，隻怕最後能送去的，也就一房一個，這樣正好，三房一家一個，誰也不落，也不厚此薄彼，到時候不管哪一房的孩子有了出息，彆的兄弟也能互相幫襯著些。這會兒自然不是吳氏說話的時候，羅天翔作為一家之主，自然要拍板定下來，不然回頭讓人傳出話頭去，又該說吳氏如何的不是，顧著娘家，不顧著婆家。羅天翔笑道：“爹，娘，大哥，二弟，三弟，這事你們也彆推，我既然能說，自然是把前後都想明白了，爹娘也不必為難，不隻是咱們家的幾個孩子，就是我自己三弟的孩子，我也送他去讀書，過了年，等喬叔的信過來，就讓幾個孩子湊一塊，我都想好了，一個孩子至多不過一年一兩銀子的束修錢，至於在食宿上，我跟巧娘打算在鎮裡買個院子，最好是前邊帶鋪子的，到時候前邊的鋪子能租出去，一年得的租金，足夠幾個孩子的嚼用了，而且這院子到啥時候都是咱們自己的，就是咱們自家人來回辦事住下也是方便。”“大姐夫，你們家這是賺到大錢了吧。”裘隆眼裡雖然帶著些羨慕，卻沒有貪欲，應該更多的是為親戚的高興。羅天翔一聽，笑著搖頭道：“妹夫，大姐夫要是賺了大錢，定然也不會忘了你們家那幾個小子，不怕你笑話，加上你們家那幾個，大姐夫是力不從心嘍。”裘隆連忙搖頭道：“大姐夫，我不是這個意思。”供吳家的孩子還有情可原，供裘家的孩子成什麼話了，再說裘家也不是過不下去，需要靠著羅家支撐，裘家的條件比吳家的條件還要好呢，那些地在那擺著，就算是分了家，自己至少也能拿到十畝地，要是供幾個孩子至少也不費勁。羅天翔自然知道這個妹夫不是這種小肚饑腸願意算計的人，所以這玩笑才開的無傷大雅。其實吳家人心理也有這般疑惑，隻是不好問罷了。羅天翔回頭笑看著老吳頭道：“爹，這事你就聽我跟巧娘的吧，家裡能應付開，若是應付不開，我也不會開這個口，而且孩子們在一起讀書也是好事，到時候大家互相督促著，沒準原本不愛學的就更愛學習了，原本學的不好的，也能學的更多些。”這些話也是桅子平時說與羅天翔聽的，不過那會隻打算送蟈蟈跟小虎子，這才有了這番話，不過羅天翔用到這裡斷然不會差了。吳氏也一臉笑意的點頭道：“爹，我跟孩子他爹都商量過了，家裡的銀錢也準備出來了。”說到這，吳氏有些欣慰的摸了摸桅子的頭，感慨道：“我也不瞞爹，家裡突然寬裕出來也是這丫頭的功勞，再說家裡仙兒那雞舍也是日日進錢，不論多少，總不會短了家裡的花銷去，而且我們家對麵龐婆子那院子連著二畝旱田和二畝水田也讓我們買了過來。”說到這，吳氏拉著吳婆子的手道：“這回咱們也不隻來說這事，回頭還得麻煩娘看看村裡養豬的人家往出賣小豬仔的事呢，仙兒和桅子說先幫鳳兒把豬養起來，等到她們搬過來時，家裡的東西都是齊備的，小兩口左右這一年多也不能要孩子，不如下些力氣大乾一場。”吳氏的話說的有底氣，而且吳婆子也聽出來了，這回隻怕是直接買，連賒都不賒了。吳金波一臉感慨道：“妹夫，你們家這日子過的也太紅火了。”桅子一聽，樂道：“所以啊，大舅舅，現在把表哥、表弟們送去讀書，等過個三、五年的，姥爺家的日子也一樣能紅火起來。”桅子沒提那些忍冬花，知道吳家還在不斷的插嵌，不過要見到收益也要明年秋天，到時候吳家的日子也能緩過來一些。吳金波聽了笑道：“行，就聽桅子的，不是說什麼放長線吊大魚嗎，爹，咱們家這回也放放長線，沒準家裡還真能鯉魚躍龍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