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照片上的內容,看完讓我此生難忘。我甚至開始慶幸我早上吃得比較清淡,才不至於吐出來。那是一張怎樣的照片呢?一個衣不蔽體,四肢被砍斷又拚接在一起的女屍。她小腹的位置是一個巨大的刀口,心臟的位置空空如也,五臟六腑散落一地,臉上驚恐的表情甚至都未曾淡下去,在這張照片上正躺在過年殺豬才能用到的長桌上。周圍,還有斑駁的血跡。這張臉,和我前幾天在亂葬崗見到的趙霖徹底重合。原來,她竟是被這對夫妻殘害至此的嗎?甚至,死後都不得解脫,被他們請來的所謂高人困在那方寸之地,無法去投胎轉世,也不能離開那裡來找仇人尋仇。我突然好想知道,我那天身上的蠱蟲發作之後,它和它所控製的那鬼後來到底怎麼樣了。這樣的照片,布滿了一整個相冊,她們就像是藝術品一樣,生命被就此終結,以一種極其慘烈的方式。趙霖,是第一個,朱嬸的女兒,是第二個……厚厚一遝照片,填滿了這個相冊。“可是真的青春永駐了誒,你沒發現我都快四十歲的人了,還像十八歲的小姑娘一樣膚如凝脂肌如雪嗎?而且那個湯真的是又鮮又補,簡直讓我回味無窮啊……”她將壇子的塞子打開,一股惡臭味直衝天靈蓋,我再也克製不住胃裡翻湧的惡心感,扶著柱子吐得昏天暗地。一年吃一個胚胎,青春永駐,采陰補陽,延年益壽……每一個詞都不在我的認知範圍內,每一個詞都在顛覆我的認知。我感覺我腦髓都要是吐出來了,一抬頭看到她正在溫柔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想到她剛才一臉眷戀地抱著壇子的表情,再腦補了一下她將這胚胎燉了,我胃裡再次翻江倒海起來。難怪那兩個女鬼和小鬼不敢下來,這裡是它們的葬身之地,對於這裡它們本能地感到恐懼,又怎麼可能會再次回到這裡呢?至於王青嘴裡的高人,十有八九和金總那個死變態有關係,畢竟就隻有他愛搞這些歪門邪道。“你簡直不是人!這樣的事情你都做得出來!一年一個胚胎,你到底害了多少人?!”我歇斯底裡地朝她吼,上前一把打翻了她手裡的壇子又給了她兩巴掌,然後迅速和她拉開距離。那壇子裡掉出來的東西,我甚至都不敢正眼去瞧。“呀,好可惜,不過是沒關係,我肚子裡這個已經兩個月了。”她一臉可惜地看著被我打翻的壇子,繼而又溫柔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彆告訴我你能抵得住青春永駐的**,自打有了這個法子,我和我老公這些年來感情是越來越好,床笫之事我們也越來越契合,這難道不是好處多多嗎?” 她貪戀地看著地上的東西,甚至還舔舐了一下嘴唇。“秦玨,你不是地府的王嗎?為什麼會放任這樣的人投胎轉世?她和蔣招娣,從骨子裡就壞透了!為什麼還能在人間行走?你們地獄,已經容不下這些惡魔了,所以放任它們為禍世間嗎?”我低聲呢喃著,希望能得到一個答案。“小師妹,人心是複雜的,她們投胎必是經過了地府種種考驗才會再來的,可是這惡是刻在他們骨子裡的,根本無法洗刷,何況還有人在背後刻意引導。”祁鈺給我嘴裡塞了一顆薄荷糖,嘴裡泛著的酸味得到了暫時的緩解。方才的事情給我的打擊實在太大,一見到他來,我整個人就卸了力,任由他攙扶著。刻意引導,絕對又是姓金的!他這是要做什麼?打造一座人間煉獄嗎?我沒想到,我這個腦海裡突然冒出來的想法,會在不久的將來得到證實。“大師兄,你可有發現什麼?”我顫抖著聲音問他,手緊緊攥住他的胳膊,猶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水中的浮木。他在師傅身邊多年,定然不會在辦正事的時候忽然消失不見,之所以留我在那兒,是因為我手上有著能保命的底牌,我拖延時間,他去辦更重要的事。“她家後花園裡,起碼有二十具女屍,至於嬰兒的屍體,我沒發現。”“哪來的什麼嬰兒屍體,還是胚胎就被她給吃了。”我冷笑道,恨不得將立在冰棺旁的女人千刀萬剮。聞言祁鈺露出了和我同款的表情,良久他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儘可能用平靜的語氣對我道:“你的意思是,她把自己的孩子給吃了?”雖是疑問句,但他心裡已經有答案了。我點點頭,指了指地上那團血肉模糊的東西,“那不就是,隻是她每年吃一個,所以不全是她的,難怪,那些照片裡的女子,大多都被開膛破肚了。”原來,是為了取出她們腹中的胎兒。我明顯看見祁鈺喉結滾動了一下,顯然這樣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哎呀,陸隊長,這次我可是立了大功,你就說要怎麼感謝我吧。”“方兄這話就見外了,你我之間什麼關係,還用得著感謝?”“師傅?”我猛地轉身,方懷遠正好帶著一群警察從地下室的門口鑽了進來。為首的那人國字臉,高顱頂,眉毛修長濃密,鼻梁高挺,一身製服穿在他身上倒顯出一身正氣,想來剛才那個聲音就是他發出的。“你怎麼來了?”驚訝之餘,我還不忘問問他。“小宋棲,為師這還不是擔心你嘛,所以你們一走啊,為師就馬不停蹄地帶著警察趕來了。”他說這話時,臉不紅心不跳。可我看他這悠閒的表情,哪有擔心我的樣子。“姓方的,你居然敢報警!我請你來幫我解決問題的,不是讓你把我送進去的!”王青顯然也看到了方懷遠帶著的這一隊警察,情緒激動地大喊。“我是不是說過,請了我,就要按我的規矩辦事?”方懷遠一隻手背在身後,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王青,你和你丈夫王陽涉及拐賣人口,販賣器官,甚至身上還有多起命案,跟我們走一趟吧。”陸隊長掏出手銬,快步朝王青的方向走去。“不,你不可以抓我!你抓了我你就死定了!”王青劇烈掙紮著,開始口不擇言起來:“識相的話最好現在就放了我!不然你會死的。”她放棄了掙紮,臉上掛著誌在必得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