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剛下車就看到祁鈺一臉焦急地在薑府門口踱步,見到我們,他麵露喜色,語氣帶著幾分興奮:“臭老頭,真讓你給說中了,那個叫杜安安的逃跑了,還給我們留下了一張字條。”他一邊說,還一邊把那張紙高高舉起。我聽得滿臉黑線,怎麼在他看來,杜安安逃跑了還是件好事咯?值得他這麼開心?“大師兄,人跑了你高興什麼?莫非你和她是一夥兒的。”我沒好氣道。方懷遠接過他手裡的字條,隻見上麵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宋棲,夜半子時,我定取你狗命,以此慰藉我親人的在天之靈。看得出來寫得很著急,想來是逃跑的時候,匆匆寫下威懾我的。“小師妹,你這說的什麼話,我怎麼可能和那種壞女人是一夥兒的,我給你說哦,我這是誇讚臭老頭料事如神呢。”他說這話時,有些討巧地看著方懷遠。方懷遠將紙條揉成一團,在天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之後,那張紙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垃圾桶旁邊。祁鈺臉上崇敬的表情立馬褪去,取而代之的一臉不屑,“臭老頭,我說你不行你還不信,你看你扔個垃圾都要人再撿一次,以後拉屎豈不是要我給你擦屁股?”“臭小子,兩天沒收拾你,皮癢了是嗎?”方懷遠微笑著看他,說的話壓迫感十足。祁鈺連連後退,“好師傅,我知錯了,您彆和我一般見識。”方懷遠冷哼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無奈地搖搖頭,看著破敗的薑府大門,推開門率先走了進去。原本我以為,這裡隻是大門出來點小問題換了而已,其他的會像兩個月前一樣,進門就能看到薑家門下的弟子練功,會熱熱鬨鬨。可現在這座偌大的府邸空空****的,入目皆是蒼涼,沒有一絲人氣。一片枯黃的樹葉從樹上落下,恰巧落在了我的腳邊,對上現在的場景,竟有種說不出的沉重感。“宋棲,你怎麼回來了?醫生那邊同意出院了嗎?”薑嵐手裡還拿著鍋鏟,看到我滿臉詫異,“方前輩怎麼也由著你胡鬨。”“薑嵐,我已經沒事了,而且你也知道我是中蠱又不是生病,在醫院待著也沒有意義啊,這些怪力亂神的事,不是為難醫生嘛。”我上前親昵地挽著她的胳膊,“家裡怎麼就隻有你一個人了,其他人呢?”她臉色僵了一下,苦笑道:“他們大多年歲比較小,又在薑府被師傅保護得很好,突然遇到那樣的事情,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所以他們提出要走時,我就把師傅留下的錢分了,放他們離開了。”“那他們也不能連假山都搬走吧,你看看現在這院子,空****的,這大門是不是都被他們給拆了,你看看現在這破破爛爛的大門,能……” “宋棲,他們也不容易,本來大多都是師傅收養的孤兒,出去了也沒有去處,我理解他們的。”我的滿腔怒火被她溫聲細語地安撫了下來,她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而且,師傅給我留了他老人家的小金庫,我也長大了,可以自己賺錢了。”她晃了晃手裡的鍋鏟:“既然都回來了,那就準備吃午飯吧。”她主動繞開話題,不想再在這件事上和我糾纏。“唉,你當初說我心善,現在看來,我們分明是一類人。”我無奈地歎口氣,事已至此,我啥也做不了,還不如明兒找個木工來給她重新定一扇門。“這我可不同意,我們的情況不一樣的,他們是作孽要還債,而我們這,都是一些可憐的孩子。”她不滿地嘟囔著。我什麼都沒說,隻默默地給她打下手。至於楊柳村的人到底做了什麼孽,我想我以後會知道的,就算我現在問了,她很可能也是顧左右而言他,還不如不問。而且方懷遠說讓我明天一早隨他去辦事,我今天可要好好準備,不然到時候一不小心又成了彆人案板上的魚了。飯菜上桌,那一直吵嘴的師徒倆也安靜了下來,隻顧著埋頭扒飯,嘴巴包得鼓鼓的還不忘誇讚薑嵐的廚藝好。搞得我想插嘴問問明天去哪兒都沒有機會。好不容易吃完了,我們幾人又被方懷遠“發配”去蹲馬步。奇怪的是,我明明病了躺在**好幾天,這次蹲馬步對我來說卻不像我第一次那樣困難。最好的證明就是薑嵐都挨了方懷遠好幾下戒尺,而我一下都沒挨。甚至還能相對輕鬆地和他對話。“師傅,我們明天到底去哪兒啊?”“小師妹,你彆費心思了,臭老頭是不可能告訴你的,等明天你就知道了。”方懷遠還沒開口,祁鈺就在一旁用非常欠揍的語氣道。方懷遠聞言用一種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看著祁鈺,然後幽幽地道:“先彆說明天,今天晚上,我要帶你們去一個好地方,薑丫頭也一起。”對上我錯愕的眼神,他露出一個陰險的笑:“小宋棲,紮完馬步記得去買朱砂,黑狗血,雞冠血,黃紙,紙錢和毛筆,我要教你畫符。”看到他這個笑,我應激地打了個寒顫:“師傅,您老人家能不能不要這麼笑,怪嚇人的,我膽小。”“你什麼沒見過,為師這個笑不是很正常的嗎?哪裡嚇人了,剛剛給你說要買的東西,你都記住了嗎?”他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笑容瘮人,反而問起了我方才他交代的事情。祁鈺在一旁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還衝我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行吧,誰讓他老人家是師傅呢,他說啥是啥吧。而且也是因為他說話的特點,我之前才能猜道那個是個假的師傅。“記住了。”我回答得擲地有聲。“記住了就去吧,他兩人繼續在這蹲馬步。”他朝著我揮揮手,示意我可以不用再繼續蹲了。“啊?”我伸手指著我自己,詫異道:“師傅是不是覺得我沒蹲好啊?”“不,而是你去買東西這件事更重要。至於蹲馬步,你現在暫時不需要了。”他這次笑得相對正常。我將信將疑的起身,頂著薑嵐羨慕的眼神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