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瘋狂咽了好幾口水,才將胃裡翻江倒海的感覺強壓了下去,而杜安安,朝我和我娘藏身的樹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緊接著,她單膝跪地,表情肅穆,像是在迎接什麼很重要的人一般。那兩個女鬼早在看到這一幕時,就已經嚇得沒了蹤影。“怎,怎麼會這樣?安安和這些東西,認識?”我瞳孔瞪得極大,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的。明明直到剛才,安安都還在為我著想,明明她說,她爹有辦法解決我身上的婚約,怎麼不過眨眼間的功夫,她就和這些臟東西扯上了關係?“因為今天,是月圓之夜。”我娘小聲道。那一行人的速度極快,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便到了杜安安跟前。它們將棺材和喜轎小心翼翼地放好,上百雙眼睛就那麼齊刷刷地看著杜安安。棺材板被抬起,一隻枯瘦的手赫然抓住了棺材的邊緣,那大紅色的丹蔻更加襯得它那隻手慘白如紙。若這雙手出現在青天白日,那我肯定是讚一句這纖纖玉手的,可現在的情形……“安安,讓你找的人呢?”與我想象中的不同,這道聲音很正常,若非要形容的話,那就是一個年近半百的,有些蒼老的聲音。杜安安不語,視線卻朝著我和我娘的方向看過來。我的個親娘啊,為什麼還不帶我跑,我腹誹道。然而下一秒,我就被一片陰影籠罩,蒼老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找到你了呢!十八年了,不枉我從未放棄。”我的目光看向棺材時,那隻扶著棺材的手已經不見了蹤影,杜安安也站起身,朝我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正當我準備拔腿就跑時,我娘卻發出了一聲慘叫,我轉過身,目瞪口呆的看著打得不可開交的那個老頭和我娘。難道,剛才那句話不是對我說的?而是對我娘說的?“老不死的,當年你險些弄死我,現在看到我還好好的,你是不是很失望!”我娘抬起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嘲諷道:“當年你用醃臢手段害我落入你的手裡,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改不了偷襲這個毛病。”那個老頭在聽到我娘的話後,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不多時便哈哈大笑起來:“老夫替天行道,你這種違背天理的東西就不該存於世間!用什麼手段重要嗎?”他的語氣鈧鏘有力,看我娘的眼神越發冰冷。“我違背天理?那為什麼十八年過去,你還是當年的模樣?唯獨這偷襲的本事比起當年多了三分而已。”我娘說到這裡狡黠一笑:“原來,杜安安身後是你這個老不死的啊?”說話間,他們又打作一團,我娘和那個老頭的雙手結印速度快如閃電,看得我眼花繚亂,一道道罡風打出,他們額間開始滲出薄汗。 電光火石間,我娘被打飛數十米,那個老頭也沒討著好,他此刻單膝跪地,嘴裡“噗”的吐出一口鮮血來。隨著我娘倒地時一起落下的,還有那個她視若珍寶的我爹給她的定情信物。我跑過去想要扶她起來卻被她喝止:“棲棲,在那兒彆動,保護好自己。”她將我隨身帶的那把匕首扔給我,又迅速過去撿起那個“定情信物“,她不這樣還好,這麼一搞,我心裡的疑惑就更重了,越發覺得她口中所謂的“定情性物”和我有關。所以,她才會害怕我看到。但當務之急不是這個,而是我要保護好自己,不能讓她分心。本以為杜安安口中的她爹真的會有辦法,我甚至都已經動了跟她走的心思,可現在看來,她們比我娘還邪門。哪個正常人會沒事躺在棺材裡還讓鬼抬棺?試試尺寸不合適好改改嗎?當初奶奶也給自己打了棺材,也沒躺進去試試啊。尤其鬼抬棺,這深根半夜的,那一張張慘白的臉光是想想都很滲人。我握著匕首,警惕地看著四周。但我的目光,還是主要聚焦在我娘和那個老頭的打鬥上,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書上看的那些所謂的飛簷走壁,我會親眼看到。不過,我倒是寧願我沒有看到過。畢竟誰沒事樂意招惹這些臟東西。忽的,我娘被老頭扔出去的一道定身符定在了原地動彈不得:“哈哈哈,十八年了,你怎麼還退步了?是不是身體機能在退化了?”“自是比不上你這個隻會使一些邪門歪道的。”我娘嘴上不饒人,“讓我猜猜你這麼多年來毫無變化的原因,是采陰補陽呢?還是尋找命格特殊的女子偷她們的氣運或者壽命讓你保持青春呢?”聽到這裡我冷汗直流,采陰補陽,世上真的有這樣的邪術存在嗎?想到那個小女孩腿上的血跡,我覺得自己好像猜到了什麼,我頓時怒不可遏,小步地朝那個老頭的身後挪去。“宋棲,你想去哪兒?”“當然是去幫我娘把那個老頭抓起來,居然為了一己私欲就害這麼多妙齡女子,簡直就罪不容誅,要不是現在是法製社會,我都想上去捅那個老畜生兩刀。”我毫不猶豫脫口而出,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杜安安笑魘如花的站在我麵前,甚至還順手幫我把衣服的拉鏈拉上了。“是嗎?你說我師爺罔顧人命,那你呢?宋棲,你知道你的存在害死多少人了嗎?”看到我震驚的表情,她的麵部表情開始逐漸猙獰起來:“我弟弟,我爹,我師伯,都是因為你!現在我連他們的殘魂都尋不到!你就是個掃把星!”我被她的話弄得一頭霧水。但還是將思路理清,試圖和她講道理,“安安,第一,我從未主動害過任何人;第二,我不認識你弟弟和你父親,第三,我相信你是被奸人蒙蔽,你放了我,我們還是好朋友。”“哈哈哈,好一個不認識,宋棲,你好得很!”她一巴掌重重地扇在我的臉上,我臉上瞬間傳來火辣辣的疼,嘴裡也泛起一股甜腥味,耳朵裡也傳來陣陣轟鳴聲。她用的力道並不小,我久久沒有緩過神來。隻聽“轟”的一聲巨響,我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位置時,隻看到煙霧繚繞的場景,那個老頭杵著一根木棍麵色陰沉的從中走出,我娘卻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