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心疼陶春紅的遭遇，可無奈自己勢單力薄，根本不能同孫家對抗。孫家是洛城有名的望族，祖上還出過探花。孫家有兩房，大房去了京城，在京城裡做官，二房則留在老家洛城經商。陶春紅嫁的男人叫孫國柱，是二房的長孫。孫國柱早年間娶了錢家嫡女。錢家也是洛城有名望的大族，兩家可謂是門當戶對。隻是錢氏女進門多年，隻生下一個女嬰，孫國柱整日裡想兒子都想瘋了，但礙於錢氏女善妒，他沒發納妾，就隻能偷養外室。陶春紅不是他第一個外室，也不是最後一個。清水邊哭邊說，“我家夫人無意中發現了這些事，情緒激動，這才導致的難產，原本穩婆和郎中能保大的，可是孫國柱那個混賬，竟然讓保小，活生生葬送了夫人的性命！”清水恨，恨自己人單力薄，當時被關在柴房，救不了陶春紅。陶春紅死的有多慘，她就有多自責，多愧疚。聽完這些，春九娘怒火，拍桌而起。“你說的沒錯，確實混賬！”“孩子呢？”春九娘發現屋子裡並沒有孩子的身影。“孩子被孫家抱走了。”清水哭訴。“正因如此，錢氏才讓人過來鬨，要將夫人的屍身帶走喂狗，春娘子，求你給夫人主持公道，清水求求你了。”春九娘將連連磕頭的清水扶起來。“你放心，我會替她討一個公道。”春九娘看向棺材裡的陶春紅，她臉色蒼白沒有半點血色。可明明不久之前，她還是那麼明豔，那麼的充滿生機，一直喚著她。春九娘有些心痛，走到院子喘了口氣。清水端來茶水。春九娘看向她，“你們夫人臨終前有留下話嗎？”清水點點頭，聲音沙啞道：“夫人說，她悔，她沒有聽您的話，給自己留有傍身錢，如果再來一世，她斷然要擦亮眼睛，不成誰家妻，不入誰家門。”春九娘心裡更加不是滋味。她能夠感同身受，隻是不知道陶春紅能不能像她一樣好運，能夠再來一世。天晚的時候，孫家的人再次上門，這次來了很多人，除了白日裡的幾個婆子，還跟來了不少的小廝。小廝們舉著火把，將院子照的通亮。清水被這陣仗嚇到，急慌慌跑進來。“春娘子，來了，孫家來了好多人！”春九娘正給陶春紅燒紙錢，聽到這話隻是淡淡問道：“孫國柱和錢氏女來了嗎？”清水踮腳看了看，“孫國柱沒來，錢氏女來了！”春九娘冷笑。白日裡她故意將話說絕，為的就是逼孫國柱露麵，沒想到這個縮頭烏龜寧願不要自己的名聲，也不願露麵解決事情。算什麼男人！春九娘看向棺槨，心道陶春紅看男人的眼光跟她有的一比。 “出去對外麵人說，孫國柱不出麵，這事就沒法談。”清水應著出去，沒多久就捂著臉進來，兩眼通紅。“他們說這是內宅婦人的事，沒有讓主君出麵的道理。”春九娘拿開清水的手，清水臉頰上被打了一個紅彤彤的五指印。“誰打的？”“那個崔嬤嬤。”清水哽咽。“春娘子，他們孫家仗著人多勢眾，我們還能替夫人討回公道嗎？”春九娘冷了臉，“這公道可不是憑誰人多，誰就說了算的。”她走了出去。孫家的人將院子圍得水泄不通。其中有個矜貴的婦人威嚴十足地坐在椅子上，身旁除了崔嬤嬤外，還有三個婆子。見到春九娘走出來，錢氏上下打量了一下。“你就是那小娼婦的姐姐。”錢氏聽崔嬤嬤說起了白日挨打的事情，所以她故意將‘小娼婦’這三個字咬的格外的重。娼婦就是娼婦，難道生了兒子就不是了嗎！一想到家裡麵還有這個小娼婦生的孩子，錢氏牙齦都要咬碎。“我是她娘家姐姐，但現下算起來，我這位妹妹現在的正頭姐姐是你啊，錢夫人。”春九娘不緊不慢，四兩撥千斤地把話懟了回去。反應過來的錢氏氣急敗壞，“她算個什麼東西！連我孫家的門都沒入，還想跟我論姐妹！”“誰說她沒入孫家的門，清水！”“春娘子。”清水將合貼拿出來。春九娘展開，“你們都看清楚了，這上麵可是你們家主君親筆所寫下的結婚庚貼，他同我妹妹可是拜過天地，見過祖宗的！”清水是他們婚禮的見證者，若非孫國柱給足此儀式，陶春紅也斷然不會同他在一起。錢氏看到庚貼，臉都要被氣歪。庚貼上字字句句的情話像是一把小刀在狠狠地挖她的心。她丈夫孫國柱是什麼貨色，她不是不知道。這幾年，光給他處理外室就處置了三四個。但每個都隻是玩玩，用銀錢打發了就是。若非她沒能生出兒子，又遲遲沒懷上，也不至於這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這次，這次他竟然給這個賤人寫合婚庚貼！那她這個正頭夫人就成了天大的笑話！“這個小…賤人勾引男人，這都是她的手段，迷惑了主君，哄騙主君寫下而已，又沒在官府戶籍上登記，算不得數！”崔嬤嬤被打的心有餘悸，連忙將娼婦二字改了，一番話讓錢氏恢複理智。是啊，她才是孫家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在戶籍上登記入冊的正頭夫人，為了一個賤人，怎麼能失了她的身份。“你要多少錢。”春九娘料到錢氏會說這句話，這些世家大族，出了事第一個想的就是拿錢來解決。“錢夫人看看，我妹妹的命值多少錢。”“春娘子…”清水震驚，難以置信地看向春九娘，心提到了嗓子眼。錢氏冷嗤一聲，一個娼婦的命在她眼中分文不值，但她不想把事情鬨大，但也要借這件事在孫家立威。不然日後孫國柱更加無法無天，還有那個孽種。想到這些，錢氏就壓不住火，她深呼吸幾次才將情緒平複。“二十兩，你拿了錢，將那賤人的屍體留下。”春九娘冷笑，“二十兩？錢夫人，這點錢恐怕連給你們家婆子發工錢都不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