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吳德明不是螳螂的話，他那雙眼睛和背影又確實像的很。孟霽川從不信這個世上會有身形習慣都一模一樣的人，所以，這個吳德明還是十分的可疑。但這些，他並不想讓春九娘知道。因為四月中旬的童試在即。“洛城那邊我已經打點好，你隨時可以啟程過去。”春九娘道了謝，又想到了什麼，“衛家的事還沒有下落嗎？”這都好幾個月過去了，衛家就好像銷聲匿跡一般，就連書院裡的學子對衛頤都逐漸地忘卻。“等你通過童試後，我自會跟你說。”“那要是通過不了呢？”春九娘心直口快，說完就見孟霽川目光變冷地盯著她，她縮了縮脖子。姚文海走了後，孟霽川就將她的功課全都接管了過去，每日不管她鋪子這邊有多忙，他都會等，然後抽查她的功課。在他的輔導下，她很快就考到了丁字班。眼下對即將到來的童試，她雖然緊張，卻也是有信心的。問出那話，單純是沒過腦子，耍了口頭之快。“童試都過不了，還想做什麼事情，不如回來賣你豆腐去。”孟霽川聲音很冷，說的話照常紮心。春九娘已經習以為常，她撇了撇嘴，沒搭理。去洛城之前，她將豆腐坊和鋪子的事情都交接給鄭杏兒。鄭杏兒還是不放心，“九娘，我同你一起去吧，你一個人過去我實在不放心。”“沒事，那邊孟霽川已經打好招呼，我可以的。”春九娘將衣服收拾好，握了握鄭杏兒的手，讓她寬心，“我們要是都走了，這邊的生意怎麼辦？現在剛有點起色，可不好丟。等我去洛城看看，如果有好的機會，我們將豆腐坊開到洛城去。”鄭杏兒笑了，她是相信春九娘有這個能力的。“那我在這裡等你回來。”春九娘點頭：“嗯。”翌日清晨，春九娘就架著驢車往洛城趕路。孟霽川並沒有出現，而是讓手下暗衛前去保護春九娘的安全。他在這裡，還有事情要辦。洛城距離縣城有一二百裡路，春九娘趕了一天一夜的車才走了一半，當晚住宿在驛站。驛站不大，很小，除了兩個夥計，也沒有什麼人，連熱水都要自己去燒。春九娘給驢喂了草料後，拎著熱水回屋，隱約約的她聽到房間裡麵有動靜。地處偏僻的驛站中，加之月黑風高，總有些不好的念頭產生。春九娘有些害怕，拔出簪子就去找聲音的來源。聲音是從櫃子裡發出，她壯著膽子，嗬斥一聲。“出來！再不出來我就放火了！”這話是唬人，但為保安全，春九娘還是舉起蠟燭，如果出來了是個大漢，她並不介意將這滾燙的蠟燭扔到他的身上。 櫃子門動了動，而後被推開一條縫，然後隨著吱呀吱呀的動靜，從裡麵爬出來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這場景，著實將春九娘嚇了一跳，蠟燭險些就被扔了出去。“你…你是人是鬼？”春九娘沒得到回應，用蠟燭照了照，發現這個女人有影子，這才鬆了口氣。“你是什麼人。”女人靠著櫃子蜷縮著坐著，緩慢地抬起頭，看到女人被劃破的臉，春九娘倒吸一口涼氣。“李翠芬？怎麼會是你？”李翠芬嗚嗚哭了起來，聲音淒慘，在夜裡麵十分瘮人。春九娘光聽著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偏偏這時，有人敲門，將她更是嚇了一跳。“姑娘，沒事吧？”是驛站的夥計，應是聽到動靜才上來問詢。“沒事。”春九娘回了聲，但看到滿身是傷的李翠芬時，起身將門打開。驛站大堂。春九娘看向兩名夥計，指了指被她帶下來的李翠芬。“這個女人你們知道是怎麼回事嗎？”官道沿途的驛站都是由官府所設，就連驛站裡的夥計也是在官府過過名冊的，所以李翠芬會成這樣絕不是他們所為。果然，兩個夥計像是震驚，而後想到了什麼。“我記起來了，兩日前，有個貨物的貨郎住過這裡，離開時還說自己丟了個人，找了一圈都沒找到。”“對對對，我也想起來了，說來奇怪，我們隻看到他是一個人來的，沒看到帶人，但他非說在這裡丟了人，還鬨了一通，最後還是我們說要報官處理，他才離開。”“這女人…不會就是他丟的那個人吧？”兩夥計看向李翠芬的眼神皆像是見了鬼。“貨郎？”春九娘想到了什麼，讓兩個夥計去休息，她單獨問李翠芬。夥計見二人認識，也不想惹禍上身，便匆匆回了屋。“李翠芬，是趙大郎把你打成這樣的對嗎？”春九娘給李翠芬下了碗麵，等李翠芬吃完才問道。聽到趙大郎的名字，李翠芬再次哭了起來，隻不過這次眼神裡滿滿的都是恨意。“是他！就是他！害我成了這個樣子！”李翠芬痛哭流涕，斷斷續續將事情原委說出。原來當初她拿到趙家院子後本想出手賺一筆，但沒想到被村子裡的人眼熱，有人通知了趙大郎。趙大郎得知後就回來搶院子，她不肯給，趙大郎就打她，折磨她，她不得不將院子交給趙大郎。沒想到，趙大郎在賭坊欠了錢，賭坊的人也得知這個消息，過來強行把院子收走填了債。趙大郎心有不甘，將火氣都撒在她的身上，還要把她帶去洛城賣給妓院。她害怕極了，所以毀了自己的臉，結果又被趙大郎狠揍了一頓。直到路過這個驛站時，她趁著趙大郎睡著趁機跑了出來。但荒山野嶺，她不認識路，就隻敢藏在櫃子裡，等到晚上再出來找吃的。聽到這些，春九娘有些同情李翠芬。她給了點錢給李翠芬，讓她回縣城去報官，有孟霽川在縣城，金明肯定會秉公辦理，況且，隻有她有官府的保護，趙大郎才不敢再次對她下手。等天亮後，她給了兩個夥計一點錢，讓他們幫忙租輛車送李翠芬去縣城府衙。有個夥計正好休沐，便答應下來。見李翠芬被護送離開，春九娘這才繼續趕往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