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海臉上的笑僵了僵，“既然子曄都這麼說了，九娘你好生準備，壓力不要太大，放輕鬆。”“是。”春九娘應了聲，看了眼孟霽川，見他依舊冷漠至極的樣子便收回了目光。到達孟家時，姚文海拉住要進門的孟霽川，見孟霽川不解地看向他，他嘖嘴道，“九娘一個孤女子，怎好讓她一人走夜路，你去送她回去，我今日勸衛家時閃了腰，實在走不動了。”說著，姚文海扶著腰走了進去。獨留下春九娘和孟霽川兩兩相望。春九娘有些尷尬，事發突然，姚文海甚至都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我一個人可以回去的，孟大人留步。”“你要是出事，他不會饒過我。”孟霽川語氣淡淡，從台階上下來，繼續往前走著。春九娘跟在他身後，地上孟霽川的影子被月光拉的很長，她猶豫了下，然後踩了上去。忽然，影子不動了。春九娘抬起頭就見孟霽川轉過身望著她，那淡漠的眼神像是在凝視她的舉動，她有些心虛，強裝鎮定地上前同他並肩而行。孟霽川瞥了她一眼，又瞥向身後二人交融相靠的影子，忽然就想到了那日，情急之下他給她做人工呼吸的場景。他卷了卷手指，忽略掉耳尖上的微熱，從袖中將日誌掏出遞過去。春九娘看到是父親的日誌時，心裡咯噔一聲，她不知孟霽川是什麼意思，所以在接過來時格外注意了一下他的神色。孟霽川神色未變，始終淡然冷漠，這樣的人讓她摸不清情緒，有些不安。“我對比過了，這日誌裡筆跡是真，記載的線索也與我查到的線索十分接近。”“那你願意相信我父親了。”春九娘鬆了口氣，甚至有些高興。孟霽川看了她一眼，月光下，女子的笑十分純淨，他心頭一動，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這是兩回事。”春九娘雀躍的心又沉了下去。“沒關係，我會找到真相，證明我父的清白。”孟霽川沒說話，良久，他才道：“所以你要科舉，就是為了這個？”春九娘沒否認，當拿出這本日誌的時候，她這個目的就掩藏不住。兩人沉默走了一段路，當到小院時，孟霽川轉過身看向她。“如果你隻是因為這個，那你就不用大費周折地去參加科舉，為難自己，當年的案子我會查清，你父親是否清白我也會查清。”孟霽川聲音清清冷冷，卻十分有力量地砸在春九娘的心頭。她望著孟霽川離開的身影，倒越發堅定自己的選擇。“二姊。”“九娘，你回來了。”鄭杏兒和李清鳶聽到動靜走了出來。“咦，是表哥送你回來的呀。”孟霽川已經走下很遠，但李清鳶還是一眼就看了出來。 “你倆關係是緩和了嗎？”望著鄭杏兒和李清鳶滿臉好奇的樣子，春九娘看了看手裡的日誌，想了想不確定道：“或許是吧。”“九娘，你猜猜，今天豆腐賣了多少錢！”鄭杏兒和李清鳶一左一右將春九娘拉進院，春九娘留意了下，她做的豆腐就剩下一盆。“三百文？”她估摸著猜了下。一斤豆腐是三文錢，一盆豆腐有二十斤，她一共做了六盆豆腐。“二姊，這你也能猜到？！”李清鳶震驚了，鄭杏兒卻習以為常，“她就算數好。”說著，鄭杏兒將這幾日賣的錢都倒了出來。“這幾日，一共賣了有一兩多錢，九娘，我敢保證，不出半月，你這豆腐還會成為十裡八鄉的招牌！”李清鳶自幼就金尊玉貴，像這種小錢從來沒有概念，可真當她自己一點點賣豆腐賺來的時候，她才覺得再小的錢也是來之不易。自己做的豆腐能招人喜歡，春九娘打心眼裡高興，她將錢給鄭杏兒統一保管，到時候三人按份分紅。“杏兒，小妹，我想跟你們說件事。”起初春九娘隻想著能入學，有能去參加科舉的機會，完全忽略了鄭杏兒和李清鳶的需求，她們不應該被她捆綁著來賣豆腐。“九娘，有事你就說，整這麼嚴肅做什麼。”“是啊，二姊，是不是我表哥又欺負你了？”李清鳶下意識地就是孟霽川還抓著往事不放，將罪責加在春九娘身上。春九娘搖搖頭，“不是，我是想對你們說聲抱歉，我從未問過你們的意願，你們日後想做什麼，就被我捆綁著過來賣豆腐。”“九娘，你說什麼呢，我們之間哪裡有用捆綁來說的。”鄭杏兒握了握春九娘的手，不希望她多想。“你知道的，我沒有你這麼好的記憶，你要是讓我去讀書，我能頭疼死，倒是這做生意我還通些門路，乾起來是得心應手。真的要說起來的話，我應該感謝你的，九娘。”鄭杏兒握緊春九娘的手，眼中泛淚，“自從我嫁給李侃之後，我這個人每天就是圍著他，圍著鍋台轉，要不是九娘你拉我出火坑，讓我找回自我，鄭杏兒可能就不在了。所以，我感謝你，讓我能做回自己熱愛的事，做回自己。”春九娘動容，李清鳶聽了鼻尖一酸，被情緒感染下眼眶有些發熱。“二姊，我同大姊一樣，從未感覺到是你捆綁住了我，相反，在賣豆腐的這些天裡，我活的才充實起來，我所賺來的每一文錢，都令我十分的滿足，這些，也是我曾經生活給不了我的，所以，我也要感謝你。”聽到這裡，春九娘熱淚盈眶，抱住二人。“我隻希望，我們都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人。”“會的。”鄭杏兒眼睛裡充滿亮光，“我要成為第一女富商！”“我要成為懲奸除惡的第一女俠！”李清鳶笑了起來，“成為女俠之前，我要知道何為民，何為生！”“九娘，你呢？”“是啊，二姊，你要參加科舉，是要成為第一女狀元嗎？”麵對二人的提問，春九娘想到了孟霽川的話，她沉默了會，而後目光灼灼，語氣堅定，“我想成為官，一個能讓世道河清海晏，百姓時和歲豐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