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們這裡的吃法，一到冬天家家戶戶都會煮湯鍋。”鄭杏兒一邊下菜，一邊解釋，“尤其是配上九娘做的凍豆腐，那簡直一絕！我跟你說，你就等這凍豆腐吸滿濃湯，然後往嘴裡一咬，就能聽到滋滋冒汁聲！”李清鳶光聽就饞的很，拿起筷子就下凍豆腐，抬眼就見春九娘拎著食盒和小爐要走。“二姊，你要去哪？你不一起吃嗎？”聽到這話，鄭杏兒也抬起了頭看過去。“我去給姚先生送一份，算時間他應該下課回來了。”“那你快去快回，回來遲了，可就沒吃的了。”鄭杏兒開玩笑道。春九娘應著，拎著食盒和小爐前往竹院。出乎意料的是，在竹院的不是姚先生，而是孟霽川。春九娘下意識地就把踏進院子的腳給收了回來。“孟大人怎麼在？”孟霽川眉頭微蹙，“怎麼，我不能在？”春九娘意識到說錯話，這裡可是孟家，孟霽川在哪裡都不奇怪。“你拿著什麼？”孟霽川注意到春九娘手裡的小爐和食盒，又想起白日裡姚文海說的話，心情有些不爽。“湯鍋。”春九娘客氣了一下，“大人吃過了嗎？”“沒有。”孟霽川答的很快，春九娘被一噎，眼下早就過了吃晚膳的時間，孟霽川竟還沒吃過？“那大人吃點？”在孟霽川直勾勾的目光下，春九娘隻能將湯鍋架起來，把蔬菜凍豆腐和肉一一擺上桌。孟霽川端坐在旁，任由春九娘忙碌擺盤。濃湯一倒入鍋裡，香味就溢了出來，孟霽川忍不住將目光轉移到湯鍋中。春九娘正在下凍豆腐和肉片。凍豆腐和肉片被濃湯翻滾，滾燙，很快就讓香味又上了一個檔次。孟霽川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算是明白了白日裡姚文海為何會那麼嘚瑟。春九娘將碗筷遞過去，見孟霽川接過就要走。“等等。”聽到聲，春九娘回頭看過去，孟霽川神色淡漠地望著她。“你不吃？”“杏兒和清鳶在等我，我同她們吃。”春九娘說完等了等，見孟霽川沒有再開口的意思便要離開，剛轉身就又聽孟霽川說道。“太極福壽羹，好吃嗎？”春九娘愣了下，思索片刻後她就明白了孟霽川話裡的意思，但孟霽川不戳破，她才懶得接茬，隻回了一句“還可”，便告辭離開。孟霽川眉頭一皺，回味著‘還可’二字的含義是做吃還是不做吃？回去的路上，她遇到了下課回來的姚文海。“九娘，遇到你正好，這是你入學憑證，明日就能去書院報到。”春九娘沒想到事情會辦的如此順利如此的快，她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直到將入學憑證拿在手裡，看清楚上麵是她的名字後，這種不真實感才逐漸消散。 “姚先生，謝謝！”春九娘語無倫次，激動又鄭重地朝著姚文海深深地鞠了一躬。“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姚文海將她扶起，“不過你隻能做一個旁聽生，等到通過童試後才能正式入學。離童試還有七個月時間，時間緊，任務重，你可得努力。”“嗯嗯！”春九娘點頭，“姚先生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姚文海欣慰一笑，見春九娘來的方向是竹院，“你是來找我的？給我送吃的？”春九娘想到在吃湯鍋的孟霽川，將緣由細細說明。“這小子！竟然跑來奪吃的！”姚文海一聽，氣急敗壞快步朝著竹院趕去。翌日一早，春九娘將收鋪子和院子的事情交托給鄭杏兒和李清鳶後，便去書院報到。她來的早，書院還沒有什麼人，隻有一個看門的大爺。她剛要走進去就被大爺攔住。“你是乾什麼的？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哪是你一個女子亂闖的！”春九娘不予爭辯，直接拿出入學憑證，“不好意思大爺，我這個女子就是來這裡讀書的。”大爺傻了眼，盯著入學憑證看了又看，很快得到結論，“假的！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偽造入學憑證，你可知這是要坐牢挨板子的！”春九娘也不急，反正等會姚先生過來自能證明真假，她欲坐在外麵等，卻被大爺再次驅趕。“去去去，書院乃聖潔之地，豈容你等女子過來玷汙！”這話激起春九娘的怒火，“女子如何不潔？若女子真的不潔，那這些從女子裙下出生的男人們豈不都是汙垢之物！”“你！”大爺被氣到，指著春九娘就罵，“傷風敗俗！簡直傷風敗俗！你要再不走，我就拿大棍子打你走！”見大爺拿起棍子，春九娘也不畏，將袖子擼起來就要奪棍，卻聽一道溫和的聲音傳來阻止。“蘇先生。”大爺畢恭畢敬起來。蘇明淮一襲白衣，溫文爾雅，麵如冠玉，他走過來朝春九娘拱手，聲如貫珠。“王翁言辭不恭，在下替他向姑娘致歉。”被稱為王翁的大爺，有些不服，試圖辯解，“蘇先生，是她先汙言穢語在先。”蘇明淮看了他一眼，王翁認慫閉上了嘴。春九娘見此，大度擺手，“沒事，雖然是他挑事在先，但口頭上他也沒占去便宜。隻有一事我不解，還望先生賜教。”“姑娘請說。”說話間，蘇明淮打量了眼穿著樸素，卻容貌秀麗，氣質淡然的春九娘。這時前來上學的學子陸陸續續，見到蘇明淮他們都畢恭畢敬，有的躲在遠遠地看熱鬨。春九娘當眾再次拿出入學憑證，豎在蘇明淮的麵前，“這個憑證可是你們書院開的？”蘇明淮瞧了瞧，點頭，“是。”一旁的王翁聽此，冷汗涔涔。春九娘再問，“那這書院我進不進得？”蘇明淮嘴角帶有笑意，“自是進得。”“很好。”春九娘注意到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她聲音朗朗，“再問先生，女子是否能讀書？”“自是可以。”蘇明淮言辭鑿鑿，“讀書權利人人皆有，無分男女。”“我們書院當真要有女學生了？這小娘子長的還蠻清秀好看的！”“真是荒謬！女子竟然也能入書院讀書了！我以同她在一起讀書感到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