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是我爹嗎?(1 / 1)

封仙閣閣主?賀所雲?他還活著!當這個消息傳入喬允潮耳中,他如同被雷電擊中,被不知是惶恐還是驚喜的思緒狠狠撞了一下,喬允潮一時竟然呆在原地,是啊——他賀所雲當初死得那樣輕易,難道世上真有視死如浮雲的人?果真是假死!難道這世上真的有人能將生死置之度外,把死亡當作一場遊戲?喬允潮的心中,頃刻間騰升起一股被欺騙的憤怒。你騙得我好狠啊!喬允潮心中怒吼著,腳步卻是不由自主地立刻調轉方向往外走去。外麵的喧囂同樣落在少年的耳中,他眼眸頓時微微一亮。是……父親麼?少年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他緊緊地盯著喬允潮離去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而在封仙閣的下層,喬允潮腳步匆匆,幾乎忘了騰雲駕霧,循著樓梯一層層地向下走去。仿佛這樣麻木而重複的動作能稍稍放空腦中思緒。他的心中充滿了激動和憤怒。他沒想到,賀所雲竟然還活著,他竟然被騙了這麼多年。但除了憤恨,還隱約多了些什麼。直到他在封仙閣第一層站定,雙拳緊握地等待著和故人重逢,卻沒有看見那張刻在記憶深處的臉。喬允潮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他眼中閃爍著狂怒的火花,猛地伸手,如同抓小雞一般將報信的仆從拽到麵前。五指緊緊扼住那人的咽喉,語氣中充滿了冷酷和怒火:“他呢?”背棄舊主報信的仆從驚恐萬分。因為喬允潮的動作他幾乎要窒息,臉色也變得青紫可怖,死亡的巨大衝擊下讓他艱難地從喉嚨中擠出了幾個字:“他、什麼?”“賀所雲呢!”喬允潮幾乎是咆哮著發問,聲音裡充斥著被愚弄後的憤怒和失望。似乎隻要這個仆從的回答稍有遲緩,他便會毫不猶豫地捏碎對方的喉嚨。仆從緩緩扭過臉看向一個方向,嘴角溢出一絲鮮血,聲音沙啞而微弱:“那——”得到了仆從的指示,喬允潮猛地將他像丟棄垃圾一般扔到一邊,卻並沒有立刻轉身離去。反而停頓了一下,將自己的衣襟整了整。自己這是在乾嘛?忽然,喬允潮幾乎失笑。“賀所——”他念著對方的名字漫不經心地轉身,卻在看見那抹青色身影後驟然瞪大雙眼,維持不住表麵上的雲淡風輕:“你是誰!賀所雲呢!”崔蘭選看著喬允潮,神色漠然。“吾不喜他人著青衣。”崔蘭選眼中空無一物,被漠視的喬允潮本該感到屈辱,此刻卻止不住地戰栗其他,眼前這人是誰?這個人自己從未見過,卻不論是眼神還是氣質都讓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壓迫。 仿佛蜉蝣見日!喬允潮咽了咽口水,如那些仆從看見自己一樣警惕起來,他問:“你、你是誰?”“賀所雲呢?”這已然是今日他不知第幾次發問了。這個問題如同魔咒,一遍又一遍地從喬允潮的口中響起,回**在封仙閣的殿堂之中。他的聲音中充滿了焦躁和不安,那個名字,那個人的存在,已經成為他心中無法解開的結。然而,回應他的,卻是一隻帶著鮮血的手。一隻關節粗大、遍布凍瘡的凡人之手。這一瞬間,時間仿佛為之靜止,喬允潮的的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仙人之軀何其強悍,凡人如何能傷他半分?但當他回過頭來,看到那平日裡偷奸耍滑儘顯凡人醜陋之態的仆從眼神發直,喬允潮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不可置信地低頭——那殷紅的血液並沒有滴落,反而像是擁有了自己的生命。此刻蜿蜒爬上了這個曾經的主人的全身,將他原本青色的衣袍染上了濁色,醜陋肮臟。喬允潮的目光哢哢遲鈍地轉向崔蘭選,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恐:“你、你是人形詭域!”人形詭域?嗬。沒了那副礙眼的撞衫青衣,崔蘭選多了絲興致回答:“不,那個被你囚禁的孩子,才是人形詭域。”金玉圍砌的閣樓之上,少年不知何時已然沉沉睡去,猶帶淚痕的臉上眉頭緊鎖著。聞言喬允潮心中猛地一緊。他想問這是什麼意思,卻不敢開口。日月經天,江河行地,欲壑難填演變出的種種崔蘭選已然看膩。看著距離真相半步之遙的喬允潮,崔蘭選不再看他,轉身一步步拾階而上。“你彆走——”喬允潮聲音中帶著一絲絕望,說著試圖運用靈力,卻發現似是泥牛入海一般使不出半點仙術。下一刻,他的身體無力癱軟倒下。而那些他曾經從未放在眼中動輒打罵的仆從如傀儡般悄無聲息地圍了上來,眼底死寂一片,沉默著,溫吞地,吮吸著他的血、皮、肉、骨。片刻後,再無喬允潮一人。“你是我爹嗎?”而在封仙閣的高閣之上,少年猛地驚醒,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和無助。他看著崔蘭選,小心地發問。而崔蘭選笑不達眼底,溫和道:“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算是讓你誕生的存在。”他手中把玩著一枚質地溫潤的玉佩,玉佩上刻著“封仙閣”三字,正是世代封仙閣閣主的證明。——易懸城,城主府內。“這是什麼?”向無越接過玉佩,看著柔弱不能自理的崔蘭選雖神色懨懨卻還挺值脊背坐在一旁。向無越的手指輕輕滑過玉佩上的篆刻字跡,她的眼神透出一抹了然,淡淡道:“我不曾疑心你。”是特地回家一趟取來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嗎?向無越如是想。麵對這樣的信任,崔蘭選卻垂眸輕聲:“你不曾疑我,但某不願讓你與好友因某離心。”他的聲音極度謙和,仿佛在為自己的存在而感到抱歉。與好友離心——向無越猛地轉頭,薛鑒張牙舞爪的神情還沒收斂,就這樣落在她眼中:“薛鑒!”薛鑒立刻收斂起來,乖順地像收了爪子但仍盯著桌子上圓滾滾瓷瓶的貓兒。“對了,這個少年是——”崔蘭選看著跟在自己身側拘謹的少年,答:“是族中幼弟,遇人不淑,我恰好遇上,便讓他跟在身邊了——可會妨礙你?”向無越擺手:“無妨,隻是他叫什麼?”崔蘭選勾唇:“他名賀所雲。”祝賀的賀,不知所雲的所雲。世代與詭異為伴的最後一點血脈後人死而不散的執念,生此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