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如今會覺得為難,不過是害怕拒絕會引起瑞王府的不滿。可是我也沒有讓您直接將這件事情宣揚出去呀!您現在隻需要派合適又妥帖的人上瑞王府,對瑞王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和盤托出,那樣說不準瑞王不僅不會責怪我們寧遠侯府,反而還會覺得咱們瑞王府誠實可靠呢。”蘇雲蕪歪著頭,看著已經開始沉吟猶豫的文老夫人,笑吟吟的開口建議。“你這是孩子話,哪能這般兒戲的!”文老夫人差點被蘇雲蕪這番不負責任的話給氣樂了,她有些沒好氣的嗬斥道:“若是這樣毫無顧忌的找上門,怕是瑞王府會將我們當成要去敲詐他們的罪人,到時候我們寧遠侯府才更是雪上加霜呢!”雖然說蘇雲蕪的提醒確實沒錯,可是這會兒將這些事情說出去給瑞王聽,那不是找事兒嘛!“怎麼會是兒戲呢?”蘇雲蕪笑了笑,十分篤定的開口繼續對文老夫人道:“您都說了,現在這京城裡表麵上看起來平靜無波,可這份平靜之下的波詭雲譎,又豈是我們這樣的沒落後門能成參與的?怕是一點兒小風浪過來,我們就該灰飛煙滅了!瑞王現在的這一招可算不上高明,畢竟咱們侯府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現在京城裡知道的人也不少。若是這時候有人借機生事,說不準瑞王殿下還會指望咱們侯府出麵幫忙澄清破局呢!”文老夫人心裡此時一團亂麻一般,也沒有那個功夫留著蘇雲蕪繼續與她閒扯東西了,便也就尋了個由頭讓她先回去,她自己則是又枯坐著想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對身側守著她的餘嬤嬤道:“我倒是沒想到,小六這丫頭的心思竟會這麼敏銳。是我之前輕看她了。反倒是我那個兒子,傻的令人生氣!也還有我自己,一時間被那點兒意氣用事迷了心,若不是這丫頭今天的提醒,我說不定還真會犯了這大錯去。”“可是,瑞王確實是現在最有希望繼承大寶的人呐。”餘嬤嬤見老夫人有了退意,想了想還是不忘再提醒一遍。雖然說蔡氏那邊確實是有些貪心不足吃相難看了,可是不得不說這背後的瑞王府,卻是個值得用功的。“您看,這瑞王之前之所以不被看好,隻是因為他一直無後嗣誕生;這瑞王府這兩年進的人可不少,從當初瑞王妃嫁過去到現在,瑞王府裡的側妃,妾室,加起來足足十好幾位了,可是這麼多年卻也隻有這位蔡側妃懷了身孕。若是蔡側妃真的能夠一舉得男,那之後這瑞王府裡,怕死瑞王妃在她麵前都得退一射之地。未來瑞王真的能夠拿到那個位置,依著這位的受寵,怕宮裡又得多一位蔡貴妃了。這層關係如果能攀上,那對咱們侯府也是有所助益的。” “我明白你說的意思。隻是瑞王如今再勢大,也還畢竟差了那麼一口氣。我們侯府如今勢單力薄,任何一次出手都不能肆意而動,鬨不好就是個滿盤皆輸。阿蕪這一點說的沒錯,咱們現在還是不適合直接入局。但是該有的示好也不能鬆懈。還是再看看吧。”文老夫人開口,十分果斷的就叫停了之前已經定好的讓蘇雲逸過繼到謝氏名下的安排,隻耐心的等待著後續的發展。這一等,就等到了京城上下有關寧遠侯府的流言那是傳得沸沸揚揚,特彆是寧遠侯與蔡氏的故事,甚至被好事者改編成了話本子,讓說書人在茶樓酒肆隨意彈唱。而隨著這邊動靜越鬨越大,也終於有人試探著遞出了第一張彈劾瑞王府以及寧遠侯府的折子。有一,自然也就有二。很快,一大堆針對瑞王,噴他仗勢欺人,私德不修等等一係列亂七八糟罪責的奏折像是雨點一般的飛往禦前,很快就到了要用筐裝的地步。當今聖上當場就被氣了個不輕。他生氣的不光是朝臣們的不懂事,盯著這些小事做文章;更多的也還有瑞王的愚蠢!寧遠侯府曾經發生的那些事情鬨出來的動靜可不小,直到現在都還有不少人會舊事重提,用來警告家中的兒女婚姻不是兒戲,要是選錯了人,那就是鎮國公府謝氏的下場。以至於這些年那位蔡氏在京城裡的女眷心中,那幾乎已經到了人人聽到都想啐一口的地步了。就這,瑞王居然不去做任何調查就直接蠻橫的下了決斷,一出手沒將晉王給打擊到,反而現在自己還沾了一手的屎,被人逼上門來追著罵!簡直就是愚不可及!不過當今聖上顯然還是低估了這次事件的破壞力,就在他想找個辦法看能不能先將這場風波壓下去的時候,另一場更可怕的風暴,正已經醞釀成型,席卷而來。瑞王患有隱疾根本不可能有後,而瑞王為了奪取太子位,所以安排了自己後院的妾室找自己的親弟弟借種生子的消息,開始不脛而走。等到瑞王感覺到事情不對勁的時候,這個流言已經像過境的龍卷風,甚至都刮進了宮裡,傳入了當今聖上的耳朵。薛貴妃在得知這消息之後,第一時間便哭進了太和殿,跪倒在了元光帝麵前叫委屈。然而一向對薛貴妃都是言聽計從的元光帝這次卻像是變了個人一般,硬是由著薛貴妃跪在麵前哭了半天,才慢悠悠的開口:“愛妃都說了,這些不過是捕風捉影的事情,朕又沒有相信在意,你怕什麼?”“嬪妾,嬪妾沒有害怕。”此時元光帝的態度讓薛貴妃心裡咯噔一下,這麼多年隨侍在元光帝身邊,她自然是清楚元光帝此時雖然說話語氣平平,可實際上他肯定已經心裡生出懷疑了!不行!薛貴妃咽了口唾沫,不等元光帝說什麼,她立刻又急切的開口解釋道:“陛下,嬪妾隻是為瑞王叫屈。他之前沒有子嗣,京城上下一提到瑞王就拿這個來說嘴,讓他一直都抬不起頭。如今好不容易蔡側妃有了身孕,他們又開始構陷這孩子的來曆!陛下,如今蔡側妃的孩子按照月份推斷,是她與瑞王在西境那邊剛剛成婚的時候懷上的。可那時候,寧王還在京城啊陛下!這,這所謂的什麼借種分明就是無稽之談!”“孩子大了,心也都野了。”元光帝伸手虛扶了薛貴妃一把,示意一旁站著的宮女上前扶人:“愛妃也不用這麼在意,流言嘛,傳過去這一段,也就好了。至於你說什麼委屈這些的,他伸手去折騰人家寧遠侯府的家事,那寧遠侯府難道就不委屈嘛?愛妃啊,這麼多年了,你這脾氣倒是一點兒都沒變。”“陛下,瑞王他也是一時受人蒙蔽,聽了蔡側妃說她姨母在寧遠侯府受苦,瑞王想著她如今懷著孩子,也不好讓她太過心煩,情緒波動太大,對孩子不好。所以這才做出了糊塗事。還請陛下明鑒!”薛貴妃聽出了元光帝話裡的不讚同,忙開口強行解釋道:“而且,瑞王當初派人過去,也隻是告訴蔡家,讓她們可以去看看那位蔡姨娘,等弄明白她的真實處境之後再做決定。原本按著瑞王的意思,若是那位蔡氏在寧遠侯府過得不好,那就請寧遠侯府出具一張放妾書,我們領了人直接離開就是了。可是最後怎麼會坦誠乾涉寧遠侯府世子位,這真是冤枉啊!”在薛貴妃知道外頭流言開始,她就已經立刻派人出去安排瑞王去收尾了。雖然現在她也不能確定瑞王是不是已經將事情辦妥,但是她相信,寧遠侯府那邊的人應該不傻!至於說鎮國公府那邊……薛貴妃這邊心裡正飛速的想著對策呢,外頭便已經傳來了小太監的通傳,謝皇後到了。要說現在薛貴妃最不想見到的人,那自然就是謝皇後了。這些年謝皇後一直呆在長秋宮裡深居簡出,甚至從前年開始,連嬪妃每天都該有的晨昏定省,也改成了每月隻需要初一和十五兩日過去拜見就行。甚至連宮務,謝皇後也早在去年因為一場風寒,而讓出來到了她與德妃的手裡,至今都不曾收回去過。可即便如此,薛貴妃卻依舊還是覺得,謝皇後在宮裡的勢力,讓她有些心裡發虛。她很清楚,謝皇後這會兒過來肯定是來者不善,而她現在偏偏形容狼狽,若是這樣子落入謝皇後的眼中……“喲,貴妃這就提前哭上了?”謝皇後緩步進了太和殿,一眼就看到地上還跪著的恨不得讓她自己立刻消失不見的薛貴妃,唇角一勾,一聲輕嘲便這樣毫不客氣的響起在了這不算空曠的書房內。“皇後來了。”元光帝一聽謝皇後這語氣,不禁就覺得有些頭疼。他與謝皇後是少年夫妻,算得上是一起同甘共苦過來的。所以即便他偏寵薛貴妃,可是對謝皇後卻一直存著不容改變的尊重。他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位一向溫柔寬厚的原配發妻,說話就像是嘴裡含了刀子,一開口就直擊人痛處,讓他每次都無從招架,恨不得立刻轉身就逃。“是啊,臣妾若是再晚一點兒過來,貴妃豈不是要醞釀著哭兩次,那陛下還不得更心疼死。”謝皇後一邊回話,一邊微微衝著元光帝福身行禮。元光帝親自站起身過來扶了謝皇後一把,直將她送到了一旁的座椅上坐下,才又繼續開口道:“這麼說,皇後這一趟過來也是為了瑞王的事情?”“瑞王的事情自然有陛下與貴妃操心,臣妾哪裡插得上手?今天臣妾過來不過是想找陛下您討一個恩典罷了!”謝皇後連眼梢的視線都沒有碰地上跪著的貴妃一眼,自顧自的就對著元光帝明說了此行的來意:“請陛下下旨,賜臣妾的妹妹與寧遠侯合理!從此塵歸塵,土歸土,兩家再無乾係!”“朕記得,皇後的妹妹不是已經……”元光帝是萬萬沒想到,謝皇後過來向他求的,是這樣的一個……恩典。為一個死人去找現在的夫婿和離,這,這民間倒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可是因為這種事情畢竟算不得光彩,一般涉事的人家都是私下裡偷偷將事情辦成了事。可現在看皇後這意思,似乎是要大張旗鼓的將這件事情公布於眾?!這不是等於直接宣布鎮國公府與寧遠侯府從此老死不相往來了嗎?!“是啊,臣妾的妹妹當初遭遇那樣的侮辱,原本當初就該和離歸家的,還是貴妃娘娘出的麵說和,最後將臣妾的妹妹留在了寧遠侯府。如今妹妹病故,有的人卻偏偏要將事情做絕,連讓她到了地底下都不清淨!臣妾也是心疼妹妹,所以才想著找陛下要這份恩典,也好過她留在寧遠侯府那個齷齪地兒,任人欺辱!”謝皇後是半點兒情麵都沒留,直接就將當初的因果也擺到了台麵上。這樣直白的提醒,讓地上跪著的薛貴妃也有些撐不住了。她開口本想解釋,卻不想謝皇後壓根就不想聽她開口,又繼續先一步的開口道:“蔡氏當初欺人太甚,勾結寧遠侯私奔離家多年,害得臣妾的妹妹蒙在鼓裡,背著克夫的名聲,在寧遠侯府受儘白眼責難,最後真相大白,她的委屈隱忍,都仿佛成了一場笑話!如今,竟然有人逼上門來,要讓臣妾妹妹認那蔡氏的兒子為嫡子,還要為他請封世子!陛下,您說這些人到底安的什麼心?!臣妾就這麼一個妹妹,這些年因為她的遭遇,臣妾每每想起都心疼得夜不能寐,可是如今臣妾卻要眼睜睜的看著妹妹亡故之後還要受這樣的折辱……這讓臣妾情何以堪?!陛下,這分明就是在打臣妾的臉,誅臣妾的心!想著要臣妾的命啊!”謝皇後說話間已經痛哭出聲,她一邊說,一邊也站起身衝著元光帝跪倒,仰頭一臉哀求的看著他:“陛下,求您救救臣妾的妹妹,她,她也是您看著長大的孩子呀!”,
第47章 貴妃的求饒(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