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漪是第二天自然醒過來的,沈墨白既沒有紮針,也沒有給她強行灌藥。可他就是告訴顧斐,雲漪傷的特彆嚴重,這些天都不能下床了。於是,她就又開始了臥床養傷的日子,自從她來到顧府,就一直是這樣,反複受傷。好一點的是,頭上的傷口被沈墨白仔細包紮,用的傷藥也是上好的,沈墨白說隻要好好將養,不會留疤。“雲姑娘,自己的身子還是要好好愛惜,顧老夫人給的藥,能躲著不吃就彆吃了,”避子湯大寒,對女子的身體傷害很大,沈墨白一上手,就知道雲漪這些日子沒少喝那玩意。所以,沈墨白讓雲漪養傷養的並不是這次受的外傷,而是想要給她調理好身體。長久食用避子湯,對女子身體的傷害將會不可逆轉,隻怕是到時候想調理都調理不好了。“嗯,謝沈大夫,隻不過顧老夫人的命令實在是不好違逆,”雲漪垂著眸子,語氣柔順,一副逆來順受,卻沒有任何抱怨的樣子,平靜得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能是沈墨白從小過的太過順利,他對雲漪的反應又些不理解。“你可以和顧斐說的,不想懷上孩子,還有彆的方法,不必非要犧牲你的身體。”“我知道,隻是...”隻是避子湯是顧老夫人最放心的方式。話音未落,隻見春花急急忙忙闖了進來,焦急地說道:“雲娘子,不好了。”一邊說著,一邊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坐在一旁,寫脈案的沈墨白。沈墨白借著給雲漪調理身子的借口,這些天每天都來鳳儀軒,顧斐心中介意,卻也沒有時間每次都跟著。好在春花秋月是能信得過的,沈墨白也能借著顧斐不在的時間裡,和雲漪說點題外話。自從上次孫府門口,沈墨白仗義相助,幫雲漪解了圍,雲漪現在對沈墨白也不排斥了。況且,即便是二人獨處,沈墨白也很有分寸,對雲漪極為敬重。她想,沈墨白每日來看她,或許隻是為了氣顧斐,畢竟每次顧斐撞見沈墨白在這裡,兩人總要嗆上幾句。看著春花的意思,似乎是有什麼要緊事要和雲漪說,又不便讓自己知道,沈墨白收起藥箱,告辭。“雲娘子,翠竹找過來,說要見您,”沈墨白剛踏出房門,春花就急急地說道。這些天,春花和門房上的柱子關係十分要好,這才能在翠竹找到這裡的時候,第一時間收到消息。“讓她進來,”翠竹這會兒不是應該在柳姨娘身邊伺候嗎?她找到顧府來,必定是有極要緊的事情,雲漪急忙吩咐道。“好,我這就去,”春花慌張地走到院子裡,跟著柱子走到門口,親自把翠竹帶到了鳳儀軒。看著這麼氣派的院子,翠竹心中稍安,看來六小姐在顧府過得還不錯,應該是有辦法幫柳姨娘的。 想到柳姨娘,翠竹加快了腳步,見到雲漪直接跪了下去。“小姐,是我的錯,沒有護好柳姨娘,”翠竹說著,眼淚便留了下來。看到翠竹這副樣子,雲漪心中更加著急,“柳姨娘怎麼樣了?”“柳姨娘被大小姐打了,現在還在昏迷中,”翠竹說著,擦了擦眼淚,繼續解釋道。“大小姐被李家退了親,老爺罰她在家裡閉門思過,沒想到,她不能出門,就把怨氣全部撒到了柳姨娘身上。”“昨天帶著人過來,隨便找了個理由,把柳姨娘打了一頓,柳姨娘當場就暈了過去。”柳姨娘本就體弱,風一吹就能病倒的人,怎麼經得起彆人打。“什麼?”雲漪一把掀開被子,踩著繡花鞋站了起來。春花急忙上前,扶住雲漪,“娘子彆急,彆急。”然後又向翠竹道,“柳姨娘現在怎麼樣了?你快點說。”“現在還沒醒,夫人不讓人去請大夫,說睡醒了都好了,可一直到今天,柳姨娘還是沒醒,我把上次小姐給我的銀鐲子塞給了門房,才能溜了出來,六小姐,您快想想辦法吧。”雲家內宅,隻要雲稟誠不插手,錢氏可以說是隻手遮天。“怎麼會這樣?”雲漪也慌亂起來,但她能怎麼辦。就算是現在帶著大夫過去,隻要錢氏想阻攔,就像上次一樣,她連柳姨娘的麵都見不到。急火攻心,再加上腦袋上本就有傷,雲漪更是感覺到一陣眩暈,身子晃了晃,幾乎站立不住。春花扶著雲漪重新坐回**,小聲道:“娘子,這件事您隻能求大人。”對,顧斐,她要去求顧斐,顧斐出麵,連雲稟誠都要給幾分麵子的。“秋月,你帶著翠竹去街上藥鋪抓兩副藥,在給她幾兩碎銀子打點,記得,一定要把人送回雲府再回來,春花,快給我更衣,我要去府門口,等大人回來。”雲漪急急地吩咐道。“是,”春花秋月知道雲漪心中著急,趕緊應了下來,各自忙活去了。秋月拿了些銀子,和翠竹急匆匆出了府,按照雲漪的吩咐去抓藥。“娘子,大人還沒下朝,您彆太著急,”春花寬慰道,手上的動作卻沒有放慢一點。等雲漪穿好了衣衫,也沒讓春花束發梳妝,直接跑到了府門口。臉色慘白沒有絲毫血色,卻因為腳步匆忙,額頭和鼻翼沁出汗珠,和眼眶裡裹著的淚珠一起,整個人看起來脆弱得如一汪水,風一吹日一曬,就要消散一樣。還沒等到顧斐,就遇見了正要出門的沈墨白。“雲姑娘,在這裡乾什麼?你額頭上的傷口不能吹風...”見到病人不遵醫囑,沈墨白難免嘮叨幾句。可他話還沒說完,雲漪的淚水就落了下來。“彆,彆,你要嫌悶,在外邊轉轉也不礙事,及時換藥就行了,”沈墨白隻能妥協。“沈大夫,雲娘子是知道自己姨娘出了事,心中著急才來門口候著大人的,並不是有意要不遵循你的囑托的,”春花解釋道,拿出帕子替雲漪拭去頰邊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