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扯了扯顧斐的衣袖，雲漪小聲道：“大人有事，我先回去吧？”眼神不著痕跡地一一掃過眾人，顧斐臉上的神色又冷下來幾分，伸手將雲漪的手握進掌心，輕聲說道，“你想回去，我們就回去吧。”然後才轉過頭來，對孫夫人道：“抱歉，家眷身體不適，我還是改天再來叨擾吧。”孫夫人見狀，立馬不著痕跡的捏了一把站在自己身邊的蘇柔兒，蘇柔兒吃痛驚呼出聲。“柔兒，這是怎麼了？”孫夫人假裝關懷道。蘇柔兒眼睛裡噙滿淚水，搖了搖頭，心中委屈又不敢說什麼，整個人在風中晃了晃，像是馬上要碎掉一般。“是不是累著了？你去快去歇著吧，這裡有我看著就行了，”孫夫人扶著蘇柔，又看向還沒走的顧斐，說道，“門口離不開人，還有勞顧大人幫忙將孫蘇氏送進去。”看著孫夫人竟然是要將府中的女眷，還是自己的兒媳婦，交給顧斐，雲漪心中充滿疑惑。在她的印象中，顧斐可不是個會憐香惜玉的人，清風齋裡那麼多婢女，還不是全被顧斐無情的趕出去了。雲漪幾乎可以肯定，顧斐會拒絕孫夫人的要求。可下一刻，卻看到顧斐竟然輕輕的點了點頭，“不麻煩。”說完，走到蘇柔兒身邊，輕聲道：“我送孫少夫人回去。”還要伸手去扶蘇柔兒，隻是蘇柔兒借著向孫夫人行禮，巧妙的避開了。“兒媳先告退，”蘇柔兒柔弱的身姿福了福，然後轉身往府內走去，全程竟然都沒看顧斐一眼。本以為心高氣傲的顧斐會轉身就走，卻沒想到，顧斐竟然沒有意思不耐，直接跟在了蘇柔兒身後。沒有得到顧斐同意，雲漪不敢私自回去，轉身也想跟過去，卻被孫夫人攔住了。“這位小娘子請跟我來，府內專門設置了供女眷休息的屋子，我這就親自帶你過去，”孫夫人一邊說著，一邊在前麵帶起了路。看著已經消失在牆角處的顧斐，雲漪心中踟躕，站著沒動，剛才兩人已經打過照麵，孫夫人不讓顧斐走，可能就是衝著她來的，以防萬一，她不能跟孫夫人單獨相處。“孫夫人，您忙您的，不用管我，我就在這裡等顧大人回來就行。”雲漪主動提出站在孫夫人眼皮子底下，就是怕孫夫人誤會她到處去說。見雲漪如此抗拒，孫夫人向著身後不遠處的婆子使了個眼色，婆子會意，立馬上前，雲漪被嚇得往後退了兩步。卻還是被婆子壓住了胳膊，下一刻，雲漪隻感覺脖子上一痛，下一刻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雲娘子暈倒了，快，快送去客房休息，”孫夫人趕緊說道，然後轉身，和被婆子們架起的雲漪一起進到了府內。而另一邊，蘇柔兒左轉右轉，走到了一處僻靜處，停下腳步。 “顧大人，我沒事，您還是快去看看雲姑娘吧，婆母故意將您支開單獨留下雲姑娘，怕不是什麼好事。”蘇柔兒今日一身白衣，頭上也簪著朵白花，讓她本就看起來十分無辜的長相，此時更多了幾分楚楚可憐。她用手揉了揉剛剛被捏的地方，見顧斐沒動，又轉過身子，道：“我說真的，雲姑娘怕是會有什麼意外，你還是去看看吧？”“你就隻想跟我說這個？”顧斐的聲音裡滿是失落，摻雜著希冀落空後的無奈。詫異的抬起頭看了一眼，蘇柔兒很快又低下了頭，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可她滿是紅腫的眸子，以及那將落未落的眼淚，還是全數被顧斐收入眼底。心底某個地方隱隱作痛，顧斐伸手抓住蘇柔兒的胳膊。“啊~”蘇柔兒吃痛，輕呼出聲。察覺到不對，顧斐不顧蘇柔兒的阻攔，往上撩起蘇柔兒寬大的袖子，一片青紫交錯的痕跡出現在麵前，顧斐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當初你拋棄我，就是為了過這樣的苦日子的？”顧斐冷冷的開口，目光卻不曾送蘇柔兒的胳膊上離開。青紫交錯的痕跡有深有淺，便不整條手臂，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這些痕跡應該不是一次形成的，是經常被人虐待才會有的，隻是平日裡被衣衫蓋著，外人並不知曉而已。被一個男人這樣拉著不放，若是玩意被人撞見，蘇柔兒就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可她用儘了力氣，卻依舊無法從顧斐的手中掙脫，許是心中著急，許是胳膊上的淤青還疼，蘇柔兒的眼淚終於還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淚水滴落在顧斐沒有放開的手指上，帶著溫熱的觸覺，像是燙到了顧斐的心，他飛快地縮回手，口中喃喃道：“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胳膊終於被鬆開，蘇柔兒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鹿般，瞪著濕漉漉的眸子，飛快地往後退了幾步。“我沒有想故意傷害你，”顧斐開口解釋道，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緩解心中的愧疚。“沒事，不疼的，”蘇柔兒柔柔的開口，聲音裡有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你還是快去找雲姑娘吧，我是真怕她會出什麼事。”語氣裡的擔心和憂慮聽起來不像是裝的。嫁進孫府幾年，蘇柔兒現在已經十分了解婆母的手段，忍不住再次開口提醒道。顧斐隻定定地看著麵前的蘇柔兒，感到既熟悉又陌生。自從她嫁進孫府，顧斐一賭氣去了邊關，回京後，亦是礙於身份，不方便再見。這樣算來，兩人已有好幾年未曾相見。“你過得不好嗎？”顧斐原本想，這麼多年過去，他心中應該已經放下。可再次見麵，蘇柔兒還是一心隻為被人考慮，她那麼善良，那麼美好，可卻被人打得遍體鱗傷。身為孫府的少夫人，能傷害到她的，隻能是親近的人所為，剛剛孫夫人的舉動，可沒逃過顧斐的眼睛。點了點頭，又飛快的搖了搖頭，蘇柔兒的眼淚卻是再也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