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群星閃爍。蟲鳴蛙叫。顧小果切好西瓜放在桌上。一邊吃瓜一邊瞧著門邊的動靜。“啦啦啦，我是賣報的小當家。我賣了一份報，兩份報，好多份報。啦啦啦啦，我真得意呀真得意……”二牛哼著歌回來。手上還揣著布兜。兜裡剛裝過糖，底下還有些粘。他將布兜甩在肩上，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剛進門，大門就被大牛三牛關上了。二牛猛地怔住。再對上顧小果探究的目光，二牛覺得渾身發涼。他怯怯開口，“娘。”“坐，吃西瓜。”“娘我還飽，吃不下。”“那你陪娘坐會。”二牛膽戰心驚地坐在顧小果對麵。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二牛，你的事情呢，娘都知道了，娘不讚成也不反對，娘隻是擔心你被有心人抓到小辮子。娘知道你本心是好的，但現在風頭正緊，咱們還是小心為上。”軍區又怎麼了。保不齊有些想往上爬的，哪天就踩著他們上位。她一點都不想在這種節骨眼上被發配去偏遠地區。二牛想不通為什麼要小心。但還是乖乖地點頭了。二牛沉寂了一段時間。但顧小果一忙起來工作的事情，地這邊就顧不上了，全是二牛帶著他的小夥伴們搞。為此顧小果還特地請他的小夥伴們吃了頓飯。十個菜，肉菜占一半。吃的雖然是紅薯飯，但米飯更多。把一群小孩子吃得肚子溜圓。孩子們回家一說，家長們更不反對了。有糖吃，還有飯吃，總比出去撒野瘋玩的好。所以即便顧小果沒理上地裡的事情，收成也都還不錯。交了一成給團裡，剩餘的糧食也夠明年春夏。夏一過，秋就來了。秋天短暫的像是沒來過。北風就刮起來了。夏政委等了又等，都沒等到顧小果來找他說大棚的事情。他甚至說辭都想好了。以至於他每日在辦公室裡都是坐立難安。“老夏啊，茄子好了，你端出去拿筷子攪開，把辣椒醬淋上去。”吳嫂子在廚房裡忙活著，見夏政委沒回應，又探出頭來叫了一遍。夏政委摘下眼鏡，放下報紙，“來了來了，這怎麼快入冬了還有茄子，咱家地不是都空了嗎？”該摘的都摘了。菜苗子連根拔起，曬乾一把火燒了。當作地裡的肥料。“不是咱家的，是小果妹子拿給我的，她把她家院子拿點菜地拿塑料膜蓋起來了，一進去可熱乎了，現在茄子啊青瓜啊什麼的都在開花結果呢。哎，老夏，咱也買點塑料膜回來蓋一下唄。這才十月多，要到明年三四月才有新鮮菜吃。 天天鹹菜白菜小醃菜的，多膩味啊。行不行啊。”夏政委砰的敲響桌子，把碗筷震得砰砰響。嚇得吳嫂子一哆嗦。“你這個臭老夏，不行就不行，你拍桌子作甚，給我臉色看呢。德行。愛吃不吃。頓頓鹹菜齁死你。”吳嫂子氣狠狠地往夏政委最愛的白菜豆腐裡多加了半勺鹽。“我不是氣你，我是氣顧小果。我前兩天問她，她還說不打算弄大棚的事情。轉頭就自己在家搞起來了。太過分了，一點不把我這個政委放在眼裡。”“姓夏的，人小果妹子是欠你的還是該你的，她家院子那點能叫大棚嗎？哪大了你告訴我？再說了，憑啥告訴你。”吳嫂子白了夏政委一眼，“得了，彆杵著了，洗手準備吃飯。”“不吃了，我找去一趟她。”說完夏政委就出門了。吳嫂子爬出什麼事情，把菜溫在鍋裡也跟著出去了。此時顧小果正帶著幾個孩子搞燒烤。韭菜茄子烤玉米。豬肉牛肉小烤魚。隔著老遠，夏政委就聞到香味了。“小果同誌，在家嗎？我是政委啊，我有點工作上的事情找你說一下。”“大牛去開門。”顧小果正給烤茄子刷蒜蓉醬，騰不開身。“好。”“夏伯伯。”“乖大牛，你娘呢。”“我在這呢政委。”“做什麼好吃的，我大老遠就聞到香味了，肚子裡的饞蟲一下就被勾起了。”“燒烤，政委等一會，馬上得吃了。”“好好好。”夏政委滿心滿眼都是眼前的燒烤，把自己來的目的忘得一乾二淨。吳嫂子趕到的時候夏政委已經吃得滿嘴油了。“你個臭不要臉的，趕著飯點上人家裡來，怎麼越老還越不害臊了。”“嫂子這話可就言重了，是我強留政委下來嘗嘗我的手藝的，他剛剛還念叨著你呢，我正想讓大牛去喊你，你就來了。這不是巧了嗎。嫂子快來坐，嘗嘗，這些是政委特地為你烤的。”……加了兩個人，顧小果準備的食材剛好吃完。夏政委跟三牛吃得最多，夏政委都快撐到嗓子眼了。他扶著肚子，繞著院子走動。走到一片塑料膜前，終於響起他來的目的了。順嘴問起了這件事情。甚至給顧小果開出了豐厚的條件。顧小果依舊拒絕。“夏政委，不知道您認不認識京城一個姓薑的局長，現在大棚菜項目就是他的一言堂。而且我跟他有過過節，我們想插進去分一杯羹估計夠嗆。”除非私底下偷偷的。而且種來的菜隻能送去黑市售賣。不然很難乾過姓薑那位。畢竟官大一級壓死人。夏政委沉思了片刻，“我回去想想，但如果有機會，我還是希望你能帶領大家一起乾。”“政委要是能把這個問題解決了，我樂意至極。”誰會嫌錢多。看得出來夏政委對這件事情很上心。第二天就捎來回信，說是可以種植，有什麼事情軍區擔著。“小果，這件事情交給你去辦我是最放心的，這樣，你統計一下想跟你乾的人數，我替我家那口子先報個名。我家地也可以提供出來使用。到時候如果需要軍區承擔塑料膜的，那麼收成要分五成給團裡。自己承擔塑料膜的，收成隻需交三成上來。”顧小果將夏政委的話一一記在本子上。下了班就挨家動員那些家裡有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