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集第九章--第十章(1 / 1)

第九章接下來的幾晚,所有預料的不幸都在不幸中發生了,每個晚上都失去一個士兵,尖銳的慘叫聲均勻地分布在每一個營地之中,但每個人都誤認為叫聲是從另一個方向傳出的。整個出使團人心惶惶,士兵們都擔心下一個受害者將會是自己,每當進入黑夜,漆黑深處中就仿佛有一張血盆大口正猙獰地張開,隨時吞噬掉一個生命。恐懼來源於最大的未知,那如鬼魅一般的隱性殺手將恐懼深深地種植進這個出使團當中,而對於出使團當中的某些強者而言,這是另一個強者對自己的嘲弄和侮辱。自從影月營地也發生意外後,紮斯町再也坐不住了,他破口大罵,那驚人的嗓門簡直可以驚動夜晚當值的天神,整個潘多拉平原上似平也回蕩起他飛揚跋扈的叫罵聲。正是因為紮斯町的提議,各國代表們也加入了值夜的行列,八個勢力代表分成四組人,輪流在營地裡巡邏。出乎有些代表意料的是,在人類世界裡毫無名氣可言的約翰修士,竟然成為了最熱門的搭檔,無論是拜倫王子,還是波特,再到紮斯町、亞瑟,都希望能和他分在一組當值。最後隻能抽簽決定分組搭配和值班時段,拜倫、波特他們的希望都落空了,約翰修士竟然和歌德先生分成一組。這一夜,是代表們開始值夜的第一個晚上。營地的分布已從剛開始的鬆散型,到現在的密集型,已經完全按照真正行軍來布置,假如是普通敵人來襲,基本可以做到牽一發而動全局。紮斯町和自由天堂的保羅值第一班,在交班時,紮斯町沉聲交代:“你們要密切注意東北角,那裡曾經出現過殺氣,雖然隻是一瞬間,但已經不可能逃過我鷹集般的目光。”阿倫點了點頭,再看向保羅,保羅卻聳了聳肩,表示對此一無所覺。此時的阿倫,狀態已逐日恢複,基本已經回複了平日六成的實力,但還是明顯對陽光不適,在強烈的陽光下,他就算對上一個普通的高手,也不能輕言取勝。幸好,現在這是夜晚,他一邊馳馬與歌德在營地間緩緩前行,一邊將注意力分散向營地的每一個角落,隻要有些許風吹草動,他相信自己都能第一時間趕過去。當然,歌德先生仍是保留著喋喋不休的習慣,囉囉嗦嗦的向阿倫闡述著一些平原夜晚裡,曆史上曾經發生過的一些凶殺案例。不過對於歌德而言,阿倫確實是一位難得一見的聽眾,他非但能安靜地聆聽自己含糊不清的聲音,偶爾還能評價一兩句。漆黑的夜空忽然閃了一閃,刹那已經變作白晝,整個世界光明一片,但隻在眨眼間,一切又回複了正常,夜空仍是夜空,隻有幾粒星星稀疏地分布其上,四周仍是漆黑一片。令人不寒而栗的瞬間幻覺令阿倫立即停下了馬,歌德回過頭問:“怎麼了,約翰修士,這個案例太過血腥暴力,令你感到了不安……”阿倫舉起了手,阻止歌德繼續把話說下去。他側耳聆聽著,本是猛烈的風忽然停了下來,然後又以更為淩厲的勢頭刮了起來,這雖然隻是極短盼間裡的變化,但阿倫還是敏銳地發覺到了,精神和力量的根源全部自東南方而來。他從馬鞍上縱身躍起,落地已在幾丈以外,接著就像一根繃緊了的彈簧,“嗖”一下就彈射了出來,直往東南角射去,喉嚨中更是發出一聲如蜂鳴一般的示警,將營地裡所有的強者全部驚醒過來。東南角,自由天堂的營地中,一道漆黑得幾乎和夜晚融為一體的魁梧影子,剛剛從其中一個營帳裡跳出,腋下還夾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士兵,但四周寂靜一片,對此毫無所覺。年輕的保羅將軍接到示警聲,從自己的帳篷裡衝出去時,那影子已經到了營地的邊緣,他全速追了上去,才沒跑幾步,身邊又是一道灰色的影子閃過,速度之驚人,甚至比那道黑影還快上幾分。保羅立即醒悟,這道灰色影子是約翰修士,要是敵人的話,恐怕自己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魁梧的黑影似是感受到身後強大的壓力,也加緊了腳步,但緊追在身後那人竟然越跑越快,隻在呼吸之間,已來到身後十步範圍,一片由深至淺的藍色光帶更是無聲無息地將他籠罩在其中,整個大地仿佛震動了起來,地麵龜裂出一道道巨大的裂痕,熔岩自裂痕中狂湧而出,但這些熔岩並非常識裡的血紅色,而是完完全全的蔚藍一片,這種本來空靈的顏色,此刻在他眼中看來,詭異無比,每道自深淵噴射而出的蔚藍熔岩仿佛都衝自己而來,能將生命吞噬其中。他心底明知這是幻覺,還是忍不住衝天而起,避開那些詭異的色彩,口中一聲低吼,耳邊立即響起了地域小兔們的哀鳴、惡魔們的咆哮,仿佛是自地麵的裂痕中傳出,又像是在他耳邊響起。黑影心神大凜,身後追逐他的是一位罕見的強者,單憑壓力已經令他幻象叢生,該死的老黑巫為何還不出手?他眼看身後那人已經追到近在咫尺的位置,終於果斷地拋棄到手的獵物,將腋下的士兵一把擲向阿倫。阿倫剛要揮出的拳頭立即收了回來,一把卸去了強大的衝力,順勢就把仍在昏迷中的士兵輕輕放到地上,腳步卻沒作絲毫停留,繼續向黑影緊貼而去。那道魁梧的黑影見眼前幻象消失,耳邊的魔音暫停,身形又重新緊貼地麵,以瘋狂的速度疾衝而去,這一次他拋棄了那士兵,速度更為迅捷,無奈身後的阿倫最大的強項正好也是速度,隻在眨眼之間,又重新追至他身後,拳頭從灰袖中重重轟出,直朝黑影的背心轟去。已經逼至眼前,黑影隻好倉促地轉身應對,右手化刀,向拳頭切去,想破去拳風,然後借力遠遁,但令他震驚的是,拳頭上竟然半點力氣都沒有,輕飄飄的如同棉花一片,黑影趕緊收力,要不然對方隻要身影一側,那他全身要害都將讓給對方,誰知道就在他收力的刹那,拳頭上的力量就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洶湧而來。黑影再也無法控製住自己的身形,就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往遠方飄射而去,一口淤紅的鮮血從他口中狂噴而出,他心中湧起一陣驚駭,敵人對力量的運用已經到了神乎其技的境界,幸好其力量本身並不算強大,要不然剛才那一拳足夠令他失去行動力。阿倫踏地而起,就這麼順著黑影的飄射軌跡,緊緊追了上去,後發先至,正要再補上一拳,將這個該死的暗殺者給生擒時,周圍的空間竟然停頓了刹那,接著眼前一花,孤清的潘多拉平原已然消失,他竟然正漂浮在一片雪白的雲海之上,遠方更是傳來了陣陣嘹亮的聖詩朗誦聲。阿倫心中一驚,暗叫:不好,我中幻術了!”這個念頭剛剛升起,雲海頓時斂去,眼前一花,阿倫整個意識也變得模糊了起來,他發覺自己已經站在一片熾熱的沙漠上,幾頭禿鷹正在他頭頂的高空上盤旋著,不時發出幾聲刺耳的鳴叫,一陣狂風剛好刮過,地上的沙粒也原地舞動了起來,他心裡緊了緊,茫然道:我怎麼回來了,這不是飛龍沙漠嗎?老師呢……心神又一次恍惚,眼前的黃沙和禿鷹已然退去,阿倫趴在了童年受訓的綠洲上,耳邊正響著東帝天嚴厲的訓斥聲,他艱難抬起頭,隻見東帝天熟悉的身影正立在眼前,還一把將他提了起來,怒斥道:“你再學不會,昨天你在沙漠裡看到的骸骨,就是你明天的結局!”阿倫感到自己的意識更模糊了,仿佛一切一切,都重新倒流回了當年,這些年來發生的事情,不過是昨夜裡一場悠長的夢,其實在真實的世界,他仍在飛龍沙漠,仍在被一個魔鬼虐待著。東帝天的巴掌由小變大,重重地扇在阿倫臉頰上,劇烈的疼痛刺激著阿倫的神經,一切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這一陣裂痛才剛剛升起,東帝天的巴掌再次接近,不過這一次是扇向阿倫另一邊臉頰。但叫東帝天震驚的是,他的手掌竟然被阿倫牢牢地抓住了,再也無法動彈分毫。阿倫舔了舔嘴邊逸出的鮮血,茫然的神態漸漸從臉上消失,冷然道:“對不起,幻術者,我老師是從不打臉的!”“呀一一”一聲尖銳的鳴叫,東帝天的麵孔慢慢淡化,變作另一張扭曲的醜臉,他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接著,他的身體和整個綠洲迅速黯淡了下去,直至消失。可惜阿倫並不懂幻術,要是換作波特,能發現對方的真身,就可以順著幻術通道,進入到對方的精神世界,用同樣的手段,置對方於死地。幻術消失,阿倫才發覺自己已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先前追逐的那道黑影已經不知去向這時,身後傳來了陣陣人聲,遙遙已經能聽到紮斯町的吐喝,援軍終於到了。阿倫輕輕鬆了口氣,幸好自己的精神世界習慣於自我封鎖,要是那個幻術師再厲害一點,將幻術地點布置在當年那個飛龍沙漠的黑夜,在慘案發生前的一夜,他懷疑自己還能不能脫離出來……阿倫漂亮地露了一手,大大地振作了人類出使團的士氣,救回來的士兵安然無恙,那證明如鬼魅一般的殺手並非不可戰勝的。而且,那一夜過後,鬼魅殺手也沒再出現,顯然不再像前幾晚那樣目中無人,不敢再隨意進來收割生命了。當波特和繆諾琳問起當夜具體情況時,阿倫的評價是:鬼魅暗殺者或許具備有相當高明的暗殺技巧,但他本人隻具備有絕世強者邊緣的實力,可怕的是他的搭檔,那個幻術師可以瞬間破進自己的精神世界。繆諾琳沒說什麼,但波特眼中閃過熱切的光芒,這是一個幻術師遇到強大同行時的表情不管如何,連環夜殺人事件終於告一段落,儘管摸不清暗殺者所代表的勢力,但人類出使團離烈陽湖,是越來越近了。這些天來,繆諾琳和波特經常會找阿倫來討論一些政治經濟上的問題,阿倫真懷疑兩人是否達成了某種協定,因為他們任何一個與阿倫討論的時侯,從不避忌另一個的出現,到了現在,已經可以三個人坐下來好好討論了,就像他們相互之間也是認識了很久的老朋友。與他們相同的是亞瑟,他也很喜歡找阿倫談話,但與他們不同的是,亞瑟從不談及政治方麵的問題,他喜歡的話題是各國風土人情,從自由天堂的音樂到影月部落的宗教信念……阿倫也沒讓他失望,每一次,他都在談話過程中獲得一段·俞決的時光。最近幾天旅程的風平浪靜,更像是暴風雨來臨前對人們的麻痹。烈陽湖,潘多拉平原上的著名湖泊。人類出使團來到這個談判約定地點時,剛好是正午,猛烈刺目的陽光狂放地傾灑在大地,也傾灑在烈陽湖之上,這令整片湖泊金光閃閃一片,奪目絢麗,甚是耀眼。但人類代表們的目光更多是注意在獸人的軍營上,獸人的雙色戰斧軍旗正高高矗立在營地邊緣,迎風狂舞,下麵的營地整齊有序,星羅棋布地一直延伸到大地的儘頭,隱約還能看到不少獸人士兵正在營地間的空地上操練著。“他……他們到底來了多少人啊?!”保羅不由得回頭對比了一下自己這個人類出使團,失聲驚歎道。黑斯克陰冷道:“起碼有三萬人!”波特淡淡評價:“大概是獸人邊防軍也來了。”終於到達任務目的地,但眾人並無半點歡欣之色,獸人所謂的談判團竟然出人意料的強大,假如一個不好,他們隨時有可能被掩沒在獸人的洪流之中。阿倫藉著一輛馬車來抵擋陽光,將自己隱藏於陰暗之中,儘管身體微微感到不適,但這並不妨礙他的觀察能力,他插口說:“下麵每個帳篷,無論大小,都會插上一支小白旗,這意味著什麼?”在麵前這個色彩雜亂的世界,再加上獸人人數給他們的衝擊,對於這個近乎盲點所在的小白旗,很多人是無法發覺到的。阿倫的問話又引起了一陣小小的疑慮聲。但回答阿倫問題的人竟然是歌德,他緩緩道:“這是代表著,獸人軍隊裡有一個高級將領死亡了,因為是自然死亡,所以他們使用的是小白旗。”有獸人將領剛好死了,這代表獸人們的情緒正處於不穩定的狀態,令代表們的心態又蒙上一層陰霾。亞瑟笑了笑,說:“最起碼,他們沒在陣地前布下防禦工事,從某種程度上講,也算是一種友善的表示了。”他的語氣沉穩、樂觀,說得也在情理之中,多少降低了人們的緊張心情。這時,獸人營地中馳出十餘騎,往他們所在的小山坡奔來。為首竟然是一名異常瘦小的獸人,他瘦小的程度已經令他看起來不太像一個獸人,反倒更像一個人類了,但他臉上青藍的鱗片和寬大的嘴巴,卻在提醒著人們,他確實是一個獸人。“我還以為獸人都比咱高兩個頭以上才算正常呢!”紮斯町喃喃評價著。歌德緩緩解釋道:“這是獸人帝國裡安圖族的人員,他們本來一直處於獸人的奴隸階層,但在二十年前獸人皇權爭鬥中,安圖族出了大力氣,立下了功勞,所以,他們現在處於僅次獸人本族的一個貴族階層,安圖族大多族人都精明、善戰,缺點就是他們人數相對而言,實在太少了……”阿倫不禁快速的眨了幾下眼睛,升起一陣異樣的感覺,這位鳳凰城的歌德先生對獸人的認知還真不是一般的豐富啊!繆諾琳插口評價道:“假如安圖族派人潛伏進人類世界,隻要植皮手術足夠成功,想必他們很容易混在人群中,也很難被人發現啊!”歌德點頭同意道:“嗯,確實如此。”波特也道:“同樣角度,假如人類混進獸人的安圖族,想必也不是件太過困難的事情。”“……”紮斯町忽然爆了一句,“歌德先生啊!我看著看著,覺得你和那個安圖族的獸人體形蠻像的,該不會你其實是個獸人間諜吧?”歌德憤怒地瞪了紮斯町一眼,但還沒來得及發作,獸人的使者已經來到麵前。雙方分彆以各自種族的禮儀下馬行禮,接著,為首那位安圖族獸人說道:“各位自西方而來的人類朋友,你們好,我是杜漢,代表全體獸人歡迎你們的到來!”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這個叫杜漢的獸人竟然操著標準的人類語言向他們問好。歌德也走前一步,溫和地說:“獸人朋友們,我是歌德,代表人類出使團向諸位表示敬意。”雙方簡單的互相介紹過後,杜漢直接進入了主題,說:“人類朋友們啊!這一次,我們獸人帝國是帶著和平的意旨而來,但無奈昨晚發生了一場悲劇,我們範塔爾老將軍忽然逝世了,他也是我們獸人這次和平談判的首席代表,所以本該立即進行的談判,還有我們獸人對人類朋友的歡迎僅式,都隻能押後到明天進行,望各位人類朋友們見諒!”獸人杜漢的語氣十分得體,溫文中帶有幾分真摯的歉意,其中還包含著一些對逝者沉重的哀思,作為一個外交官,他火侯把握得相當不錯,如果閉上眼睛聽他談吐,還以為他是人類某國的外交大使,而不是傳說中粗鄙不堪的獸人。歌德先生也以他習慣的冗長語氣沉重地哀悼了一番,儘管這位範塔爾老將軍他素未謀麵杜漢顯然被歌德先生的言辭所感動了,他道:“人類朋友們啊!老將軍的哀悼典禮正在軍中大營裡進行著,如果你們樂意前往表示哀思,我想老將軍的在天之靈,一定欣慰異常。”阿倫等人麵麵相窺,幾乎同時在心裡咒罵了歌德那白癡老頭千百遍,沒事說那麼煽情乾什麼,現在人家提出這樣一個激請,你拒絕就是一種表示敵意的不敬了。歌德也知道問題嚴重了,但他騎虎難下,苦著臉道:“這是我們最大的榮幸,杜漢先生,請你在前麵帶路吧!”“……”於是,杜漢等十幾個獸人在前領路,阿倫他們八個人類代表卸下武器後,便在後跟隨,而人類出使團的士兵,就隻能暫時留在小山坡上駐守。獸人無垠的營地前,已經遠遠就能看到獸人衛兵們正用又圓又大的眼睛瞪著阿倫他們,眼睛裡都像正在噴火那樣,滿是仇恨的熾熱火焰。這是種族間一點即燃的仇恨,正如人類一樣,這一段千年仇恨,也已經深深地烙印進每一個獸人的腦海裡。一路走進獸人營地,隨著漸漸深入,遇到這樣的目光也越來越多了,甚至正在操練的獸人隊伍也會停下來,用同樣熾熱的目光盯著這群陌生的人類。阿倫真懷疑假如有哪個獸人振臂一呼的話,那麼千千萬萬的獸人就會一湧而上,將他們這八個人撕成碎片。波特在阿倫耳邊喃喃抱怨:“真見鬼,來之前,我真該寫定一封遺書的……”第十章隨著漸漸深入,走了將近十分鐘的路程依然沒到中營,阿倫他們終於明白,這不單是獸人的邊防軍,裡麵還有大量獸人帝國境內的正規軍,原先估計的三萬士兵,現在起碼翻了一翻,不過這仍然是保守估計,他們絲毫不懷疑假如這支軍隊去攻打暴風要塞的話,肯定能為神龍的首都帶來相當大的麻煩。繆諾琳馳馬與阿倫並肩而行,低聲道:“阿倫,假如他們用劍指著我們去攻打暴風要塞,哪怕我們不出手,隻是在城樓外站一站,肯定對人類世界造成相當大的精神打擊,畢竟人類裡罕見外族叛徒……”阿倫苦笑回應:“那我們隻能保佑這位獸人將軍真的是死翹翹了,假如獸人原本有這樣的計劃,那也不得不取消……”“好,一起來詛咒他吧……”阿倫回頭一望,已經看不到人類出使團在山坡上的衛兵,這說明他們所在的位置已經超出了他們可以觀望到的地平線之外,同時也能漸漸看出獸人軍隊的真實數字,然而,這數字本身恐怕已經到了一個觸目驚心的地步。阿倫知道他們已經走近火山口,因為四周的獸人士兵越來越高大結實,但大多目不斜視,偶爾有看他們這一行人類的,也隻是用眼角瞥了瞥,將深切的仇恨克製得十分好。一條灑滿了白色花瓣的道路前,杜漢用手勢表示要步行了,他帶頭就走上了這條鋪滿白花瓣的道路。人類代表們紛紛下馬,跟著他走上這條不知道還能不能走回頭的道路。路上兩邊整齊地立滿了特彆高壯的獸人士兵,他們腰上係著白帶,眼睛直直瞪著前方,仿佛雕塑一般,根本沒看到這群陌生人類。長長道路的儘頭是一座裝點上白花的巨大帳篷,帳篷四周每隔五米就跪著一個獸人薩滿,口中喃喃地念著什麼咒文。波特湊到阿倫耳邊,用低不可聞的聲音道:“看來我們的詛咒有效果,那個老獸人是真的死掉了,不然用不著搞這麼東西來愚弄我們。”阿倫點點頭,表示同意。眼看大門就在麵前,阿倫發現周圍同伴們的表情都變了,一個個抿緊了嘴,仿佛在儘力控製著淚水,頭微微垂下,乍看下表情真是蘊涵著無儘的悲戚,就像是他們的至親離開了人世,而不是一個素不相識的獸人。其中以波特和繆諾琳表現得最為出色,阿倫懷疑他們是否在自由天堂的歌劇班裡參加過專業培訓,他們輕輕抽著鼻子,任何旁人看到這一幕,絲毫不會懷疑下一刻他們隨時會嚎淘大哭。亞瑟的表現相對就差了許多,但他也能完全收斂起燦爛的笑容,像眾人那樣微微垂頭。表現最差的,算是紮斯町了。他咬緊了下唇,那副表情更像是很想大笑一番,但不得不控製住自己,和波特、繆諾琳相同的是,他也隨時有可能釋放情緒,不過不是哭泣,而是狂笑。阿倫忽然間也有了想笑的衝動,但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他的表情也迅速轉變,變得布滿了悲傷的陰霆,就像是一個遊子歸家,看到故人已逝的深切悲痛。在踏進大帳篷的刹那,他掀開了那頂連衣的布帽,整個人完全沉浸在巨大哀傷當中,令任何一個觀者都為他的悲傷而感到心碎。帳篷裡的空間異常寬敞,兩邊站滿了腰纏白帶的獸人將領,中間擺放著老獸人將軍的靈框,一個高級薩滿正捧著一本厚得可以砸死人的經文,用低沉的語調朗誦著,獸人的悼文飄滿了整個空間。杜漢走向靈框左側,向一個獸人高級將領低聲稟告著什麼,那個獸人看了看阿倫這行人,顯然被他們的表情感動了,用力地點了點頭,向他們表示深切的謝意,阿倫等人隻好微微躬身,向這位獸人表示一定的敬意。阿倫偷偷看了看四周,發覺其他獸人將領的目光友善了許多——因為這群人類的悲戚是如此的真實,看來老將軍的威名善戰足以撼動這些渺小低賤的人類啊!波特與阿倫站得更近了,他以極為悲戚的語調,甚至微微抽噎著說:“我說戰友,我好想哈哈大笑,然後召喚出一個大火球,把這群家夥全部乾掉啊!嗚嗚……”阿倫也以極為悲戚的語調回應:“戰友啊!假如你的火球能把方圓十裡的獸人全部乾掉的話,我會鼓勵你這麼去做的,嗚嗚……”“嗚嗚……那個獸人薩滿看了一眼我們,小心點,他好像知道我們在說什麼,嗚嗚……”“……”阿倫深知他們正如履薄冰,一個不好,激起獸人們的群情洶湧,那麼他們就休想憑自己的力氣離開這裡。他和波特、繆諾琳三個演技最好的人類代表已經走到了最前麵,用最深沉的哀傷、最恰到好處的表情,注視著靈框。水晶靈框中,老獸人將軍再無半點生氣,深深凹陷的雙領、瘦弱的軀體,說明他生命最後一程走得實在不算愉快。好不容易等所有人瞻仰完獸人遺體而沒出什麼漏子,在先前那個獸人將領示意下,杜漢又將他們緩緩領出了大帳篷。那個獸人薩滿繼續朗誦那本不知道什麼時侯才能讀完的經文,阿倫忽然很想回頭看一眼,因為他覺得那個薩滿正目送著自己的離去,不過他始終沒有這樣做,不必要的動作很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杜漢將阿倫他們領到了一個十分豪華的帳篷當中,當然,這種豪華程度,僅僅是對於獸人審美眼光而言。杜漢交代道:“各位尊敬的人類代表,你們剛才的表現已經贏得了我們所有獸人的敬意,因為人類與獸人的和平談判明天才能進行,今晚,就暫時委屈諸位先生在這裡休息吧!”怎麼聽,語句裡都有諷刺的意味,但無論怎麼看,杜漢臉上都是真誠的感激和敬意。人類代表們隻能簡單客套一番,然後杜漢就匆匆離去了。當帳篷裡再也沒有一個獸人,所有人悲泣哀傷的神情立即全部消失了,紮斯町更是捂住嘴巴,咯咯大笑了起來,很快,這種自嘲的笑意傳染到每個人臉上,要不是儘量克製,獸人營地中心區域中,肯定傳出一陣陣放肆的笑聲。畢竟作為一名人類,竟然滿臉悲傷地去祭奠一個獸人,在人類的傳統觀念裡,是近乎荒謬的,而他們大多數人竟然可以將這個過程做得如此自然真摯,哀傷得如此行雲流水。不過他們沒有什麼人因此而覺得可恥,大義凜然、正氣凜凜都是些遷腐的詞彙,極度妨礙生存,“為了生存,一切皆有可能”這個觀念反倒深深植根進他們大部分人的腦海裡,不過也由此可見這群人的道德觀水平。事實上,阿倫他們已經被獸人軟禁了,以紮斯町為代表的幾位先生好幾次想走出帳篷看看,都被獸人衛兵十分禮貌地請了回來,就算大聲咆哮,獸人衛兵也都能忍受,甚至還裂開大嘴巴笑笑來表示並無惡意,但想出去,門都沒有。人類侮辱性的語言對獸人衛兵半點攻擊力都沒有,因為他們一點都聽不懂。紮斯町又一次在嚷嚷中走了回來,他儘管很生氣,但也很理智,和獸人士兵一樣,他連半點動手的欲望也沒有,畢竟方圓幾裡全部是悍的獸人,而且阿倫看得出,他的生氣息是能很快的平靜下來,然後縮到一角,取出紙筆迅速描繪著什麼。阿倫正與亞瑟百無聊賴的下著連子棋,這副棋是帳篷裡唯一能找出來比較有娛樂性的東西,恐怕也是人類與獸人共通的少數娛樂之一,保羅和繆諾琳則在旁邊打著嗬欠觀戰。帳篷裡有好幾本包裝還算不錯的書籍,歌德立即當作是寶貝一樣來研讀,似乎完全忘記了正身在虎口,黑斯克也和他一起翻,不過他主要看的是插圖。隻有波特乾脆趴到**睡覺,令人敬佩的是還能打起了呼嚕。時間就這樣懶洋洋的流逝著,直到繆諾琳忽然說了句話,才打破這陣懶洋洋的氣息。“約翰先生,有興趣一同上洗手間嗎?”阿倫理解繆諾琳的苦衷,笑了笑,道:“好。”“謝謝!”“拜倫先生,你的腎功能真好,我都去過四次了,你現在才去第一次,哈哈!”紮斯町的聲音從帳篷一個角落裡忽然傳出。“用你管!”繆諾琳對此冷冷回應。歌德先生就坐在靠門的位置,他擔當起翻譯工作,傳達一些必須資訊,獸人士兵會意後,立即領著他們走往解手的地方,其實也就是隔壁帳篷而已。阿倫十分明白自己的用途,他乖乖地站在門後,麵對帳篷入口的布簾,然而好一會過後,身後仍是無聲無息,他隻好又在苦笑中吹起了口哨。繆諾琳怒道:“我對這個免疫的!”阿倫無奈道:“我說拜倫先生,你很難侍侯啊!”“隨便說說話,好嗎?”繆諾琳的語氣頓時軟了下來。阿倫想了想,便隨口問:“嗯,在小時侯,你跟著老師受訓那時,遇到這方麵的問題,是不是隨地解決的?呢,那個老變態有沒有偷窺過你……”“約翰先生!可不可以不要談論這方麵的話題?”繆諾琳又怒了,大聲打斷了阿倫。繆諾琳見阿倫沒再吭聲,又放輕了語氣,問:“你現在似乎已無大礙了?希望原先那些可怕的猜想真的並不存在……”阿倫歎了口氣,說:“隻望如此……”“假如說,這是某種可怕的詛咒,一定要殺死施咒者你才能得救,而這個施咒者恰恰正是鳳慕雪,你會怎麼辦?”繆諾琳低聲問,又不忘補充,“彆忘了,她可是鳳雅玲的母親。”“喂,拜倫先生,我可不是這麼盲目的人,這還用想,當然是一劍把鳳慕雪這婆娘乾掉了,哈!”阿倫差點回頭一笑,不過脖子轉到一半,又轉了回來。“如果你真是這樣想,當然最好!未必是詛咒,但我猜你總會碰上這麼一天。”繆諾琳幽幽道,不知不覺間,她恢複了女聲。“小師妹,你可以考慮改行當一個預言師了,哈,這語調還挺唬人的。”“不錯的建議……”儘管一臉的漫不經心,但阿倫在內心還是輕輕地問了句自己:假如擁有生命與擁有鳳雅玲之間隻能選擇其一,我會如何選擇呢……本是天氣不錯的一天,給人感覺卻是陰霆陰霆的。杜漢做為一個外交官,很是熱情,到了傍晚,又與眾位人類代表共進了晚餐,當然,地點仍在那個帳篷之中,儘管菜肴還算豐富,味道也比想像中的要好,但代表們的胃口顯然都不怎麼樣。沒有人喜歡戴上腳鐐,哪怕那是金子做的。被軟禁在一個獸人環繞的大帳篷裡,代表們並不關心菜式是否滿意,也不關心主人是否熱情,隻關心自己何時能離開這個鬼地方。杜漢玲瓏剔透,他看穿了客人們的心思,微笑道:“諸位尊敬的人類朋友,我向你們承諾,明天我們獸人將與你們進行一場愉快的談判,談判結束後,我們將會成為永遠的好朋友,你們也可以離開這裡,踏上回程之路。當然,假如你們願意多留幾天,我們也將傾誠款待。”眾人立即將客套話全部過濾掉,紛紛出言試探談判的實質內容,但杜漢精明得很,一一招架,滴水不漏,隻是說這是對人類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但絲毫不泄露出談判的真實內容。於是,人類代表們隻能帶著一肚子問號送彆了杜漢,再思考著這堆問號,迎來了第二天這仍然是天氣晴朗的一天,但人類代表們的心情仍然無法明媚起來,因為可以看得出來,周圍巡邏的獸人衛兵明顯增多了。眾人又再粗略地討論了一番,不過最後仍是得不出什麼理想的推論,一切隻能隨機應變了。幸好用過早餐後,也沒用他們等多久,杜漢親自到來,領著他們從層層疊疊的獸人營地中穿過,來到一個插著一支巨大獸人軍旗的營地前。杜漢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裝,對身後眾人說:“諸位人類朋友,我們獸人的將軍們已經在裡麵等侯各位了,請進!”眾人千裡迢迢而來,就是為了這次目的不明的談判,現在任務終於隻在眼前,歌德深吸一口氣,率先便走了進去。阿倫等人緊緊跟隨在他身後,隻見帳篷十分寬敞,中間擺放著一張長方形的黑木會議桌,在魔法燈的照射下,頗有質感,會議長桌的兩邊是排列整齊的黑木椅,七個獸人高級將領已經就座。看到他們進來,獸人們紛紛起立,用獸人語向眾人問好。看得出來,昨天他們的一番做作還是有效果的,思想相對單純的獸人們覺得這群人類並不是那麼討厭,今天見麵立即就表現出了基本的敬意。阿倫暗暗觀察四周,發覺除了這張會議桌之外,帳篷中再無其他家俱,甚至連裝飾品也欠奉,和人類那些極儘裝滿的高級會議室相比起來,這裡簡陋得實在不像話。一開始的見麵儀式,獸人的方式竟然與人類有幾分相似,先是互相介紹,然後代表之間一一握手,表示敬意和友好的問侯。出於曾經是一個暴風獵人的職業本能,阿倫握上那一隻隻獸人爪子時,那禁不住的殺氣就會往腦門處上揚,不過他還是儘量將這份本能的殺氣克製在體內,但儘管如此,還是引來了幾道異樣的目光,其中三道就來自獸人,但阿倫燦爛一笑,將潛在的敵意化解在無形之中。基本上,談判會議仍是在一片友好的氣氛中進行。歌德和杜漢分彆擔當雙方的翻譯,經過簡短的客套之後,會議迅速進入到了正題。在獸人中坐在首位的將領說:“各位人類朋友,這一場友好的會議,本該由範塔爾老將軍主持進行的,但無奈他急病去世,而和平是我們獸人和人類朋友們刻不容緩的大事,為了秉承他的遺誌,我將代替他,代表整個獸人帝國,向人類朋友提出和平的協定。”他停頓了一下,好方便對方的翻譯將這番話轉告給所有的人類代表。波特用譏笑的語調低聲評價道:“隻要獸人不攻打暴風要塞,那不就是和平了,還需要什麼協定呢?嘿,我猜獸人有什麼唬人的把戲要耍出來了……”歌德簡單地和同伴們交流了一下,便道:“獸人朋友們,我們雙方征戰多年,大家都累了,疲倦了,確實是到了應該和平的時代,但根據那不堪回首的血淚曆史,幾乎每一次都是獸人率先進犯我們人類的國土。獸人朋友們啊,你們打算給我們許下一個和平的承諾,但這個承諾是去到怎麼樣的一個地步呢?”這無疑是要獸人拿出和平的誠意,歌德這次一改往長的囉嗦,將話說得儘量的精簡扼要。聽完杜漢的翻譯,那獸人將領咧嘴笑了笑,說:“人類朋友們啊!為了和平,我們是充滿誠意的,這不但是為了我們的士兵不再傷亡,也是為了我們的後代能夠相安無事地生活在同一片大地上。”他頓了頓,擲地有聲的宣布了獸人預先準備的驚人提議,“我們獸人帝國願與人類朋友們永世和平,打算以烈陽湖為坐標,正式與人類劃分國界,烈陽湖以西的大地,將歸人類朋友,烈陽湖以東的土地,屬於我們獸人!”歌德不由得為之震動,他扶了扶桌子,令自己能夠坐穩,才用微微顫抖的聲音向其餘人類代表翻譯了這段驚人的提議。會議室頓時“嗡”一聲炸開了,這個提議實在太好了,好得有點駭人了,從某種程度上講,獸人帝國豈不是割地求和了嗎?烈陽湖以西的土地廣闊無比,那是一片起碼有一個半人類小國的土地啊!假如真能達成這個和平的目的,那裡起碼能修建二十座大型城市、過百座小城鎮,其中還可以耕種無數的農田,可以容納大量的人民在這片土地上。潘多拉平原氣侯適宜,地理環境比起人類許多地方的惡劣環境,這裡可以稱得上是優異了,但這裡因為特殊的地理環境,最大的問題就是具有相當大的不穩定性,一片隨時都會成為戰場的土地,誰敢使用?但一旦真能達成和平協定,這裡將是一片新的樂土!獸人將軍們很滿意人類震驚的表現,很友善的微笑著,給予他們充分的思考空間。但很快,人類代表們又思考到新的問題,假如真在這片土地上建立起新的家園,但獸人忽然反悔,撕毀和平協定,那建造出來的人類文明豈不是被他們掠奪一空?另外,還有一個相當重要的問題,這片土地的使用權應該歸誰所有?神龍帝國千年來一直站在防禦獸人的第一線,播多拉平原正好與神龍國土相連,他們要囊括進懷裡的借口可是相當多的,就算是肯讓所有人類國家都分一杯羹,那土地該如何分配?誰都想要最肥沃的土地,誰都不想要靠近烈陽湖邊界的那片領域……波特皺了皺眉,對阿倫低聲說道:“傳說中暴戾愚蠢的獸人什麼時侯變得這麼聰穎了,這個建議實在太有深度了。”阿倫為之苦笑,說:“我忽然想起了釣魚,如果魚餌很誘人的話,無論多聰明的魚兒,最後也不得不上鉤的……”他轉頭看了看繆諾琳,這位拜倫王子罕見地沉默了起來,眉頭深鎖著,像正思考和計算著什麼。下期預告獸人杜漢竟然偷偷塞給了阿倫一封信箋,上麵到底寫著什麼?和平背後是否隱藏有什麼圖謀,人類出使團回國路程能否一路平安?一座本該存在於傳說中的山峰,一處封印有神秘力量的所在,繆諾琳遭遇到生命最大的危機,阿倫該如何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