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打，我想和曾局長先談點事，談完之後再來和你們一起打牌。”劉軍故做神秘，十分隱諱地推委。 這正合曾政克的意思，買一件襯衣就想把事情擺平，哪是自己的要求，正想在晚上弄清劉軍如何感謝，當即回到寢室單獨會見。 單專銀、文方平、薛天山三人圍著茶幾坐下，一人坐在床沿上，兩人坐到椅子上，何旺從旁邊寢室拿來一把椅子坐上，見簡德平獨處一室休息，並沒有參與打算之意，起身過來邀請：“簡局長，請到隔壁寢室打牌。” 簡德平和顏悅色謝絕：“對不起，我不會打牌，不能陪同，你們去快活吧。” 何旺不便強行邀請，蔫蔫走回打牌的寢室。 劉軍跟隨曾政克走進單間，順手鎖好暗鎖。 窗下正中一張實木長茶幾，兩邊放著圈椅。 曾政克坐在左邊的圈椅上，瀟灑背靠椅背，左腳架在右腿上麵，悠閒地翹起二郎腿。 劉軍沒有馬上坐下，拿過茶幾上的磁杯，進盥洗間清洗乾淨，拿來放回茶幾上，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個精致的鐵罐茶葉盒，擰開蓋子抓出茶葉放入杯子，提起牆邊的開水瓶泡茶，泡好茶，端一杯放在曾政克麵前，再挪動右邊的圈椅，麵朝對方向畢恭畢敬坐下，把一直沒離手的公文包放在胸前膝蓋上。 曾政克一直心安理得靜靜地坐著，安心享受這種特彆服務，待其坐在身旁，仍一言不發等候。 劉軍稍微打量，清楚眼前陣勢，稍稍猶豫一下，陪著笑臉輕聲試探：“感謝曾局長賞光，來到我們這窮鄉僻壤……”不拿出實質性的東西，豈非閨女子打親家——空口說空話，光說廢話簡直是隔靴撓癢。 廢話灌進曾政克的耳朵裡相當反感，氣憤之極，真想狠狠發火教訓，畢竟混跡政客陣營，經過多年磨練善於偽裝，終於忍住未發作，僅僅麵部肌肉抖動了一下。 這個細微的動作，沒能逃過劉軍鷹一般的眼睛，稍稍沉悶一會兒，乾脆將放在麵前的公文包拉絲打開，右手伸進包裡摸索…… 曾政克雖然沒有直視，但眼睛的餘光隨時掃到劉軍，見他這個動作，知道有戲，以平常慣用的語氣象擺家常一樣平淡地說：“劉經理，自從你去D縣找我述說之後，我就把你的事一直記掛在懷，擠出時間專門去省局找政策法規處的華處長研究探討，尋求從輕處罰的路子……” 到這兒，見劉軍隻顧全神貫注聽自己說話，伸進包裡手停止了活動，心生不滿有意停頓觀其表情。 正聽到緊要處，突然聽不到下文，劉軍暗暗揣摸：“未必正如我事先所想，不見真佛不燒香？”稍微猶豫了一下，右手趕緊從包裡拿出萬元一疊的百元大鈔三疊現金，放到茶幾左邊曾政克眼皮底下，以乞求的口氣說：“曾局長，這回無論如何請你救救我。” 曾政克看見三疊厚厚的百元紅色鈔票心裡動火，麵露喜色故做鎮靜似未看見，接著先說話題，親切地象對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般推心置腹：“劉經理，我把你的事當做自己的事，在華處長麵前說不儘的好話，講了許多困難，還專門請出去吃飯，他都不肯明著表態，直到最後他實在招架不住我軟磨硬求，才以默認的方式答應，叫我試著辦，以後檢查案卷不單獨追查此案，我這才鬆了一大口氣。今天你怎麼哪？說話說到麥子坡去了不著邊際。早就說過，有事直接找我，要我救你的話也太言重了，有啥想法乾脆明說。” “有曾局長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劉軍嘴裡如是說，內心卻在不停活動：“哼，嘴裡說得無比甜蜜，不拿錢甩在麵前你肯鬆口？卡到整人得了便宜還賣乖，好一個心狠屁股眼兒黑，吃人不吐骨頭家夥，隻怪我有把柄捏在你手裡，變成砧板上的一砣肉——任你宰割！唉，世道如此，有什麼辦法？好，既叫我明說就明說。得了我的錢，就把要求提高點，要你也受一回憋！”想得清楚，臉上掛著無限真誠的笑容說：“曾局長，我之所以請你救我，並非言過其實、聳人聽聞，主要是地區公司領導已經放出口風，若這事處理不好，輕者要我下課，重者除脫工職。若把工職搞丟了，豈不是連飯碗都除脫了？因此，我想請曾局長大開綠燈，原先的98噸全部放行，後麵兩車鏇雞公打水——表情而已，象征性收幾千元……”說到此處打住，看他怎麼答複。 這類場合曾政克見得多了，聽見劉軍軟中帶硬的話語，以見慣不驚的口氣生硬回複：“不行羅，劉經理，你這樣要求，是隻顧羊卵子，不顧羊性命，交幾千元錢，你倒能走脫人，我無論如何也交不了差啊。如此為難人，隻好把你對我的好處拋到一邊不考慮，已接受的交給局紀檢組處理，完全依法辦案，按10多噸處罰，該沒收汽油和違法所得的堅決沒收，再並處罰款。” 劉軍聽了這強硬語言，腦袋一下懵了，嘴裡不能明說，心裡打起肚皮官司：“這家夥真厲害，原以為吃人口軟，拿人手短，沒想到兩次一共給他五萬，態度還如此強硬，唉，隻怪被他捏著、40萬的把柄，扁擔拗不過地腳枋……”臉上擠出虛假笑容，喃喃地說：“這、這……實在不行，請曾局長拿個處理意見，千萬救我一救！” 曾政克唬住了劉軍，悠閒抖動二郎腿，自得其樂猶如醒酒看醉人，好象看猴把戲一般觀看他儘情表演，看出確實態度真誠，便臉掛笑容答應：“唉，誰叫咱們成了好朋友，好兄弟，既然好兄弟有難處，我理所當然應該幫忙排憂解愁。這樣，按你最初意見，第一次的98噸不再追究，允許D縣石油公司按所差標號摻入9號汽油，達到90號標準出售；僅處理二次查獲的兩車，汽油不沒收，隻處一倍罰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