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龔金玉坐在質監局辦公室處理日常公務。 9時許,劉軍腋下夾著公文包走進去,自我介紹說明找人原因:“我叫劉軍,曾局長昨天約我今天來談事。” “好的,我馬上帶你去見曾局長。”龔金玉邊答應邊站起來,帶他走到局長辦公室門口叫喊:“曾局長,這位劉軍,說你昨天約他來談事。” “哦,請劉經理進屋來坐,龔主任幫忙泡杯茶來。”曾政克極其熱情招呼,吩咐下屬泡茶。 龔金玉爽快答應:“好,我馬上去泡。”邊答邊離去。 劉軍隔桌坐在對麵,從公文包裡摸出金絲猴香煙,掏出一根遞過去,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殷勤地巴結:“曾局長,請抽煙。” 曾政克平常不抽煙,見煙盒上的圖案漂亮,愛屋及烏接過煙拿在手中把玩,放在鼻下拖過來移過去聞嗅。 劉軍以為在等火,趕緊打燃打火機送過去。 “謝謝,我不抽,聽說金絲猴香煙名貴,拿來聞一聞、瞧一瞧。”曾政克右手食中二指夾著香煙擺手,說明不抽煙而接煙的理由。 劉軍收回火,吸燃自己銜在口裡的香煙。 龔金玉泡了一杯茶,送來放在劉軍麵前的桌子上。 劉軍客氣地說聲:“謝謝!” “不用謝”,龔金玉禮貌作答,轉身走出去。 曾政克眼睛緊盯劉軍,在他臉上掃過來瞧過去,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今天的來意。 劉軍吸了幾口香煙,站起身走到門邊,手拉門上的拉手,輕輕推上門鎖好暗鎖,返回坐下,象做賊一般拿起公文包,從裡麵拿出一個報紙包放到曾政克麵前桌上,極力巴結地小聲說:“曾局長,有關汽油的事,我請求你為我們企業著想,給予從輕處罰,讓你勞神費力了,這是一點小意思予以彌補,不成敬意,敬請笑納。待處理完畢,再接你過我們那邊玩耍填謝。” 曾政克用眼角餘光掃視,從報紙包的長寬厚度看出,包內可能有兩萬元現金,既不直接伸手收下,也沒說退轉去的話,以慣用的手法對待,好似根本沒有看見報紙包一般,也沒聽見什麼孝敬的話,仍然眼不移開盯著劉軍,等等他說下文。 劉軍見狀心照不宣,心有靈犀一點通,不再提及錢的事,趕緊調換話題,直截了當說出要求:“曾局長,我還是那句話,無論如何請你為我考慮一下,千萬不能處罰過重,準許我適當交點罰款做個意思,好對地區公司有個交待。不然,我這輩子的前途就葬送在這批汽油上。” 曾政克沒有明確表態,眼望劉軍做出認真聽他講話的樣子,心裡打起小九九:“10噸汽油,貨值接近40萬,兩萬元錢就想按平? 按平?沒有那樣的好事!說得好聽,等處理完畢,再接去填謝,你那時認得到我姓瞅!哼,我手裡端著金飯碗,你卻叫我去討飯,哪能聽你擺布?你隻能聽我提調,圍著我的指揮棒轉!今天你不明白,回去慢慢想,想清楚了才知如何辦!”想罷慢慢講出困難:“劉經理呀,你隻說你難,請設身處地為我想一想,執法隊明明查獲你以次充好汽油,僅縣石油公司就有10噸,結果已經由省石油質檢站轉送到了省局質監處,上麵要檢查我處理的結果,所以我也有相當的難處啊!這邊你要我幫忙,真是公公走進兒媳婦房——進退兩難哪!既要幫你,又要我走得脫人。因此,必須安排時間,專門去省城向相關領導彙報,說明跨省處理的困難,請求他們答應通融,究竟能夠放寬到什麼尺度,還得看情形發展……”這是說的鬼話,有意糊弄外行,真的跨省不好處理,省局早有規定,整報案件材料送交省局上報國家局,再由國家局移送S省局處罰。 一席真真假假的話,說得雲裡霧裡,不由劉軍不信,又叫他難以完全相信,一時搞不明白,得回去慢慢細想,至少答應了一點,考慮幫忙。有這句話就足夠了,真正感激涕零地說:“給曾局長添了麻煩,實在不好意思!後久日子長,我知道怎樣為人,以後來慢慢填情!” “好,待我專程去省局彙報後再電話告訴你。你有什麼事,儘管直接找我。”曾政克簡明扼要答複,以慣用的語氣囑咐。 劉軍明白既然收下錢,就會為我做事這一點,想想再談下去不會有太大的實質性進展,不打算儘在那兒羅嗦,站起身來奴顏婢膝點頭哈腰告辭:“曾局長,你忙,不再耽誤你的寶貴時間。我的事,拜托費心料理,以後慢謝!”說罷,拿上公文包走向門邊,打開暗鎖拉開門走出去。 “慢走,不送。”曾政克站起身來,未動身子口裡送客,坐下時順便將報紙包撥進敞開的辦公桌抽屜裡,複又坐下迫不及待打開看看,是銀行取出來封條整齊的百元大鈔,果然是兩紮,完整的兩萬元。 閒坐無事,忽然想起庫愛三好久沒上班該過問,曾政克起身去局辦公室撥打庫愛三家電話。 庫愛三在家休息,日子並不好過,再無人請他進夜總會玩耍、唱歌、**,少了以往那種虛假應酬而倍感寂寞,成天無事所做渾身不自在,內心空虛無聊之極,不再任職,也無臉麵和理由去頁岩磚廠去找紫燕幽會,隻有或坐或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打發日子,每當想起過去風光的歲月、風流快活的情景,就如坐針氈,好似一口吞下二十五隻老鼠——百爪抓心。 好久無人打電話到家,電話鈴突然“叮嚀嚀……”的響起,猛然聽見,庫愛三一時還懷疑耳朵出現了幻覺,沒有去接。繼續響聲不斷,又心有餘悸恐他人惡作劇,擔心虎落平原被犬欺,猶豫接還是不接,最終心灰意冷懶得去接。 電話通了,長時間無人接,曾政克覺得好奇怪,待出現忙音擱下聽筒自言自語:“不在家,會去哪兒呢?管他的,反正沒指望他來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