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合花滿不在乎地回答:“老巴,你隻有再等一下。” “為啥呢?我渴得很呢。”巴豆不解地問。 柏合花隻得告訴:“你渴也沒法,還要重新燒。” “你燒了這麼半天,怎麼隻燒這麼一點兒呢?”巴豆本就渴極,聞妻子之言極不耐煩地問。 柏合花不服氣、強詞奪理地回答:“哼,你還說我燒得少,硬是燒了一滿鍋。” 巴豆大惑不解、感到奇怪:“什麼?燒了一滿鍋,怎麼隻有這麼一丁點兒?好久把鍋換了?” “鍋又沒有壞,換什麼?用的還是原來那口鍋。”柏合花十分沉著地說。 巴豆更加感到奇怪:“既然還是原來那口鍋,怎麼隻有這麼丁點兒?待我看個究竟再說。”大踏步進入廚房,抬頭往灶台上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直徑約三尺的大鍋,周圍竟有尺多厚,中間僅僅碗口大一點點。不知是何緣故,鍋竟變成如此模樣,把腦袋伸近灶台細看,這才看明白,原來是鍋巴厚了,鍋內徑變小。頓時心裡那股無名之火熊熊升騰,不由氣得七竅生煙,提起鍋就摔在地上。 “啪”,生鐵鍋一下子摔成數塊,但是,鍋巴結成的鍋卻完好無損。 柏合花在旁邊望鄉台上吹口哨——不知死活,反而歡快地拍起巴掌哈哈大笑:“好啊,好啊,鍋下兒了,鍋下兒了。” 巴豆嘴都氣歪了,雙眼緊緊盯著老婆,好一個娃娃魚爬上樹——左看右看不是人,氣憤得說不出話來,轉身從帶回的工具當中抽出斧頭,用力向柏合花臉上砍去,一下子就砍下一塊。 柏合花雖然受到驚嚇,但並不叫喊疼痛。 巴豆向柏合花臉上看去,隻出現一塊白色的地方,砍下來的不臉皮,竟是肮臟東西。巴豆這才明白,自從自己出門做工去了以後,婆娘在家裡懶惰得出奇,好長時間起床不洗臉,做飯不洗鍋,長期積累就出現了今天的這個樣子。 白牡丹實在難受得很,終於等到老公住了口,真不希望他再講了。 哪知沙蒺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抬頭望了一眼白牡丹說道:“你比她還是好些,一天到晚還知道收拾打扮自己,起碼臉皮沒有她厚,斧頭砍不到肮臟東西。” 白牡丹趁老公說教的機會,好言好語哀求討饒:“老沙,求你饒了我,硬是吊得遭不住哇!先把我放下來,你怎樣慢慢地說都要得,我一定耐心聽,好不好?” 沙蒺藜白了她一眼,口裡惡言厲色搶白:“不好!吊起再難受,總比挨打和割肉要輕鬆些?” 白牡丹一聽噤若寒蟬,眼露絕望不敢再開腔求饒。 沙蒺藜自顧自地喝著酒慢聲細語往下講:“還有良薑討的老婆軒複花更懶,平常像我侍候你一樣,比我還要精心,服侍得更體貼,可軒複花的命運比你更加悲慘。” 白牡丹痛得難受,嘴裡哼哼嘰嘰,希望老公聽見可憐,發善心 發善心放過自己。 沙蒺藜耳聞白牡丹哼嘰聲,倒像聽到美妙的音樂,感覺那是一種享受,手端酒杯慢慢喝著,不理老婆吊起難受不難受,隻管我行我素講下去:良薑經媒人介紹,與軒複花相見了,初次見麵,就被軒複花的美麗容貌吸引住了。 軒複花一副白白淨淨的瓜子臉,黑亮的短發梳理蓬鬆,額上彎彎的留海,下麵兩條細長的柳葉眉,喜愛圓睜一雙杏眼,高翹的鼻頭,薄薄的嘴唇,櫻桃小口美不勝收,格外可愛,越看越愛,哪個男人看了不動心。 訂下親事,你來我往相交一段時間,便籌辦結婚。 婚後,軒複花暴露出懶惰本性,每日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家務事和農活從來不做。 良薑貪圖她的容貌美麗,天天心甘情願侍候。 軒複花越發習慣成自然,認為丈夫侍候自己天經地理,家中一切不得伸手,隻知道飯來是莽莽(方言,莽莽就是飯的意思)、肉來是嘎嘎(方言,嘎嘎就是肉),天天頓頓吃得心安理得。 一日,良薑要出遠門,就告訴妻子:“複花,我要出去辦一件事,走一次遠門,大概要十來天,你隻有自己在家照顧自己。” 軒複花拉住良薑撒嬌:“老公,這些年你把我侍候慣了,一下子你要離開,我不習慣自己做飯怎麼辦?要麼你不出門,不然就安排好一切再走。” 良薑想去想來,終於想出一個主意,他動手煎了一張大餅,中間留了一個洞,將大餅從軒複花的頭上套進去,對軒複花說:“你轉著圈吃,我回來以前,這張大餅基本能夠管得過去。” 軒複花答應了,可是,十多天過去後,良薑回家,進門親熱叫喊:“複花,我回來了。” 屋裡顯得十分沉寂,沒有任何回音。 良薑感覺大勢不妙,慌忙走進屋去查看。 軒複花脖子後麵墊著那張還剩大半邊的大餅,已經硬挺挺地死在床上了,眼睛僵直盯著天上,好象在乞盼丈夫早日回來。 良薑的心象被滾開的燙油淋過一樣,頓時氣得兩道濃眉幾乎擠到了一堆。 原來軒複花隻把麵前的大餅吃掉了,兩邊和後麵的大餅依然在,丁點都沒有動。如此懶惰成性,連大餅轉都不願意轉一下,結果是活活餓死的。 白牡丹被吊著,那難受的滋味無法描述,簡言之,就是度時如年,極其艱難地聽完丈夫講的故事,眼露哀求眼神,希望他會馬上放下自己。 沙蒺藜隻當沒看見一樣,端杯“滋溜”喝下一口白酒後才輕言細語問道:“牡丹,你從今以後還懶不懶?” 這樣的教訓太深刻了,白牡丹趕緊信誓旦旦,再次保證:“好人哪,我這次五十兩銀子——一定(錠)徹底改!再不改,任你怎樣整,都沒有臉求饒,今天求你放過我!這回的教訓硬是記在紫心肝上了,如果你饒了我,再不改又是現門路,簡直比豬狗都不如!你說的這些我都記到了,求你放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