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道惠隨和回答：“煙癮也不是很大，就是寫東西時少不得，非抽不可，不然，就沒有靈感。” “這麼說，我倒要給柳主任提一個意見。”衛東彪做出一本正經、滿懷激情的樣子說。 柳道惠雖然有點詫異，但還是信以為真地說：“嗬，革命乾勁不小，火藥味還蠻濃呢，見麵就要提意見。好，老同學有什麼意見？請說出來，一定洗耳恭聽。” 衛東彪關切地說：“也不是什麼上綱上線的意見，僅僅要求柳主任注意自己的身體！偉大領袖毛.主.席教導我們：世界上，人是第一個可寶貴的，隻要有了人，什麼人間奇跡都可以造出來。所以說，柳主任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搞垮了是革命的一大損失！” “哦，是這個意見。我怎麼不注意自己的身體？我的身體不是好好的麼？”柳道惠如釋重負。 衛東彪反問：“柳主任剛才說昨晚寫稿子寫得很晚，把煙都抽完了，難道不傷害自己的身體？” 柳道惠笑了笑：“我們現在還很年輕，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正該為革命出力，打幾個晚上的夜工，不會傷到身體。再說，革命老前輩北上抗日，前有國民黨的重兵堵截，後有敵兵追擊，黨內又有右傾機會主義分子妄圖分裂我們偉大的黨和人民軍隊，是偉大的導師、偉大的領袖、偉大的統帥、偉大的舵手、我們最最敬愛的毛.主.席，撥亂反正、力挽狂瀾，在遵義會議上撥正革命的航向之後，運籌帷握，指揮紅軍突破重圍，攻克艱難險阻，終於走完二萬五千裡長征路，到陝北開辟革命根據地；解放戰爭時期，最最敬愛的毛.主.席又調遣人民解放軍英勇出擊，浴血奮戰，革命先烈不惜拋頭顱、灑熱血，那是何等悲壯！我們怎麼能夠憐惜自己的身體？老同學，你關心我很好！我虛心接受，但可要屢教不改。偉大領袖毛.主.席發出的最新最高指示：要鬥私、批修。在這和平時期，打點夜工，真把身體拖垮了，我們豈不變修了！擔心身體，那是我們頭腦裡麵固有的私字在作怪！我們應該狠批私字一閃念，發奮努力工作。正如孫中山先生所說的那樣：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當前的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荼，我們要積極投身其中，把自己鍛煉成真正的無產階級革命事業紅色接班人！”柳道惠越說越慷慨激昂。 “柳主任真是活.學.活.用毛.主.席著作的積極分子，我們要向柳主任學習。”衛東彪十分佩服，柳道惠假裝謙虛：“過獎了，剛才所說，應該我們大家共勉。” “柳主任說得極是。”衛東彪恭敬地說。 供銷社三十多歲女主任臧紅花，雖徐娘半老，卻風韻猶存，剪著齊耳短發，圓臉長著一些雀斑，並不顯得格外難看。她大方從屋裡走出來，也要到公社參加三乾會。看見柳道惠熱情打招呼：“柳主任，你早。” 柳道惠點頭答應：“臧主任好。是不是這會兒就到公社去開會？” “是的。跟柳主任去開會。”臧紅花微笑回答。 ;一行六人往公社走去。 柳道惠不敢驚豔妄想惹知青，專門盯住臧紅花，將她和農村那些黃臉婆相比，覺得真有天壤之彆，因而想嬲她一嬲。左瞧右看，終於看見一件事物，心想：“好，就拿它來逗樂！”於是說：“聽說臧主任是個猜謎高手，我有一個謎語，打出來你猜好不好？” 臧紅花毫無興趣：“走路猜啥謎語？無聊得很。” 柳道惠故意激將：“打出來，臧主任不一定猜得出來。是不是怕猜不出來下不了台，所以不願意猜？” “那也不見得，隻要柳主任打出來，說得象，說明打的什麼物件，還是猜得出來。”臧紅花不甘示弱。 衛東彪在一旁問：“柳主任，難道隻準許臧主任猜？我們不能參加猜謎？” 柳道惠笑著說：“你們隻管猜，因為你們是知青，沒有看見過，一定不知道，就是在你們眼皮底下，也不一定想得出來，所以沒有叫你們猜。” “這麼說，還得非猜猜不可。好，就請柳主任把謎語打出來。”臧紅花來了興趣。 柳道惠笑說：“聽好：送親的一根棍，新娘子前麵奔，走攏立即圓房，圓房之後回門。打一動物動作。” 臧紅花想了一陣，想不出是什麼動物。 正在這時候，對麵過來一個人：用一根繩子牽著母豬，母豬在前麵走得風快，人在後麵左手牽著繩子，右手拿著一根棍子趕母豬，原來是去配種站配種。 臧紅花明白柳道惠隔老遠就看見了，才想出這個謎語。於是回答：“這麼一個謎語，還難得住人！不就是母豬去配種？” “臧主任果然是猜謎高手。不過，又看見一件事物，打出來請臧主任再猜，這下恐怕沒有那麼容易了。”柳道惠恭維道。 臧紅花笑了笑：“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我看你一背篼勝利白（勝利白是一種紅苕）控（方言，倒的意思）在地上——苕道（方言，苕道即說話羅哩羅嗦，儘說不完）完了。隻管打出來，試了才知道。” 柳道惠笑著說：“好的，請臧主任聽到：四隻耳朵朝天，八隻腳杆落地，中間一道轉骨榫，兩頭還在出氣。仍是打一動物的動作。” “哪有這麼一個動物的動作？你想啊想的亂編。”臧紅花難住了，抓耳撓腮實在想不出是什麼。 柳道惠笑逐顏開：“臧主任，猜不到就是猜不到，不能說沒有這麼一個動物的動作。你也有被難到的時候？再好好想一下，眼前就有，不相信的話，臧主任朝四周仔細看一下就明白了。” 臧紅花到處看，仍沒看見是什麼。搖了搖頭：“眼前沒有看見。到底是什麼？請柳主任自己揭迷底。” “老同學，哪個猜得到？”柳道惠故意賣弄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