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藺子被他們的對話嚷醒，知道此時難以爭論清楚，便把右手伸出被窩，擺手示意莫爭。 叫喊之人明白其意，點了點頭便不再爭辯。 第二天早上，衛東彪醒來，聞到枕頭邊有股尿臊氣，“龍困淺灘遭蝦戲，虎落平原被犬欺；得勝的貓兒猛似虎，失勢的鳳凰不如雞”之感在心裡油然而生，極為不滿地問同寢室的戰友：“你們哪個把尿屙在我的枕頭上？是不是昨晚看到我喝醉了，有意整我？” 馬藺子已經起床，不先回答倒反問衛東彪：“衛司令，你記不記得昨晚之事？” “什麼都記不得了。”衛東彪搖頭作答。 馬藺子把衛東彪喝醉，在十字街頭與徐長卿爭付桔子錢，踢翻農民的擔子，再下河邊去玩，要在河壩裡睡，蓋片片石和架回來睡下之後，半夜起來對著自己的床鋪屙尿，其他戰友相勸，不僅不聽勸，反而大聲吼人家，自己非把尿屙到枕頭上不可，如實講了一遍經過。 同寢室的人聽了，笑得前仰後躬。 衛東彪也十分尷尬地露出苦笑。 到了下鄉的這天，徐長卿沒有去開船，專程前來送行。看著衛東彪熱淚盈眶地說：“我們在一起十幾年，現在要各奔東西，離彆一段時間，不知何時再有機會相聚，既然那晚在河壩頭鬨了這個笑話，衛司令也要下鄉，我看應該把這個片片石，送給衛司令做外號，特彆有紀念意義。大家意下如何？” 在場的知青拍起巴掌叫好，從此，衛東彪的“片片石”綽號就被喊開了。 衛文.革也趕來送行，見大家說得高興、熱鬨，過來笑著問道：“什麼事這樣高興？” 徐長卿把那日衛東彪喝醉了鬨笑話，今天給衛東彪送外號的事講述一遍。 衛文.革笑著說：“聽說那天你們把人家的桔子踢翻了，要你們賠，還是知青辦公室薜主任碰到後，給你們縫的口口呢。還記不記得到？” 衛東彪有些不好意思：“這些事都記不到了。” 知識青年來到青草公社。 青草公社把衛東彪、馬兜鈴分配到放牛大隊第一生產隊插隊，馬藺子、馬連子兄弟分配到放牛大隊第二生產隊落戶。郝要武分配到牽牛大隊插隊。 衛東彪到農村插隊落戶以後，體力勞動強度大，農村的文化生活單調，吃的儘是包穀、紅苕、洋芋三大坨，完全是粗糧，不僅吃不到細糧（細糧即大米，其他的都算是粗糧，麵粉由於價格比其他糧食貴，也算在粗糧之列，但知青卻很難吃到），而且各方麵都不適應，巴不得馬上離開農村，回到城鎮去，夢寐以求早日脫離苦海，過以前那種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日子。 衛文.革一方麵確實需要得力乾將，二為攏絡衛東彪，便在縣革.委會上大肆宣傳：“偉大領袖毛.主.席一聲令下，Ｄ縣堂堂造.反有理戰團 理戰團司令，迅速響應號召，帶著戰友安心到農村插隊落戶，這是以實際行動證明，新一代的革命闖將，時刻聽從黨召喚，是無限忠於黨和毛.主.席的典範，我們應該在知青中樹他為典型，來帶動更多的知青踴躍上山下鄉。” 齊家棟聽了這番議論，頗感興趣：“衛副主任，依你的高見，應該怎樣樹立這樣的典型？” 衛文.革站在革命立場的高度說：“為了能夠儘快鍛煉好革命的下一代，讓他們在風雨中迅速成長，至少應該讓衛東彪同誌一麵參加農業生產勞動，一麵騰出精力來開展文化.大革命。” 齊家棟滿腔熱情地說：“說得好，能不能提出你的具體設想或者意見？” 衛文.革顯得老道，以尊重的姿態說：“既然齊政委點名要我說設想，好，我已經想到一個不太成熟的建議，說出來請政委批評指正。可否考慮安排衛東彪同誌擔任青草公社革.委會不脫產的副主任？這樣，他除了在生產隊勞動、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外，還能夠抽出來鬨革命。” 齊家棟當場拍板表態、一錘定音：“好啊，任何新生事物都是革命同誌創造發明出來的，完全可以照衛副主任的意見去試行辦理。” 會議結束，衛文.革以縣革.委的名義，將提議以無可商量的口氣、迅速通知青草公社革.委會主任蹇獻成：“蹇部長，經縣革.委常委會研究提議，任命衛東彪同誌為青草公社革.委會不脫產的副主任。這是Ｄ縣無產階級革命司令部的提議，務必認真處理妥善！有關任命事項，請你辦一下。” 正直全國上下掀起“農業學大寨”的高.潮時期，蹇獻成決定召開革.委會常委會議，一是研究落實怎樣深入搞好農業學大寨。二是通報縣革.委提議。 常委們格外慎重，認真討論縣革.委提議。 柳道惠自從奪了公社黑黨委的大權之後，便主宰公社的命脈。成立公社革命.委員會時，順理成章以革命群眾代表身份當上了副主任。聽到蹇獻成通報，害怕衛東彪有朝一日脫產，會爬到自己前麵去，暗地裡打起小九九：“要他在大隊擔任一個不中用的職務，明裡是給他加壓擔子鍛煉，實際上把他拴在大隊，少到公社來。”想明白了發言：“蹇部長，縣革.委如此重視，我建議，乾脆再給衛東彪同誌壓一壓擔子。” 蹇獻成用征求意見的口吻問：“怎麼加擔子，請柳副主任說清楚一點。” 柳道惠一本正經說：“放牛大隊民兵工作落後，是連長不得力，一直沒有一個合適的接替人選，既然衛東彪同誌能夠擔任公社革.委會不脫產的副主任，乾脆讓他再兼任放牛大隊的民兵連長。” 蹇獻成略微思索點頭同意：“好，可以按柳副主任的提議考慮，不知其他委員有沒有相反的意見？” 參會委員沒有不同意見，一致通過。 蹇獻成簡捷宣布：“意見統一，馬上召開“農業學大寨”三乾會和知青會，在會上宣布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