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黃根看到闖王如此狂妄，隻好自認晦氣，委屈地捂著被打痛的臉，不聲不響地走了。 過了幾天，李昌旺又到門市部頂班。 從加工廠調運過來許多豬尾巴，堆在案桌底下。 雖然什麼都要憑票供應，但豬尾巴和豬腳爪爪卻不要票，能夠隨便購買。 糖酒公司的白醜鑽進去，把豬尾巴攏在一起。 李昌旺進入門市，把圍在門市部的人全部趕出來：“出去，出去，要買東西在外麵去排輪子。” “老李，豬尾巴是我攏在那兒的，我要買回去，煮熟了下酒。”白醜出去時親熱叫喊李昌旺一邊攆人，一邊回答：“要得，要得，都先出去，在外麵排隊購買。” 門市部裡麵的人全部被攆出來了。 李昌旺按調撥單收了總秤之後，開秤賣肉。 一個朋友要買豬尾巴，在柵欄外麵叫喊：“闖王，把豬尾巴稱幾斤。” 李昌旺勾下腰，去為朋友選豬尾巴，白醜在外麵急了：“唉、唉，老李，豬尾巴是我攏在那兒的，剛才還給你說了，怎麼要賣跟彆個？” 李昌旺把白醜惡狠狠地盯了一眼：“你要買回去煮熟下酒？我不賣給你，這些豬尾巴我全買了。”邊說邊把豬尾巴全部摟上案桌，放在秤上稱準確了，叫收款的營業員：“記上賬，五斤二兩”，接著，把豬尾巴用圍腰兜起，踱著方步出了大門，口中說：“你有錢？要買回去煮熟下酒？我沒有錢，卻要做件稀奇事給你看。”一下子圍過來許多人，不知他要做什麼稀奇事，齊刷刷跟在李昌旺身後看熱鬨。 李昌旺將五斤多豬尾巴兜著下了河壩，來到大寧河港口，正遇上前兩天下過大雨，河裡的水漲到港口前麵的街上來了，才退去不久，李昌旺來到河邊，將兜來的豬尾巴倒在地下，一根一根撿起來，用力向河中間甩去，邊甩邊說：“白醜，你龜兒子有錢不得了？要買回去煮熟下酒？看我沒有錢，卻買得起豬尾巴甩到河水裡，孝敬龍王爺！”一會兒功夫，全部甩進渾黃的河水裡。 文.革中，李闖王以老革命自居，天不怕、地不怕，經常對奪權的造.反派品頭論足、說長道短。 衛東彪投靠衛文.革不久，赤色造.反兵團有人提議：“李闖王這個牛麻蔸喜歡狗咬耗子——多管閒事，經常壞我們的事，把他弄出來批鬥、消毒！警告他莫再壞我們的事。” 衛東彪不太清楚底細，聽到戰友提議有理，於是派郝要武帶隊捉拿李昌旺，要揪出來消毒、批鬥。 有人立即暗中把信息通給了李昌旺。 李闖王得到消息，馬上跑到西門躲起來。 郝要武帶人盯得緊，發現蹤影，立即跟蹤。 李闖王隻好躲進了糧食局儲備庫。 郝要武帶著造.反派在外麵守衛，一直不離開。 李闖王在倉庫裡麵躲藏了半天，耗的時間長了，肚子也“嘰哩咕嚕”響個不停，不出去已經餓得遭不住了，如果出去就要束手就擒。於是，在倉庫裡麵到處看、四處尋，終於看見一把大鍘刀，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雙手握著鍘刀，扯開倉庫門，放開喉嚨高聲大叫：“衝啊！殺啊！” 外麵守衛的人看見陣式不對，不敢正麵衝突，跟在後麵往街上跑。 李闖王從西門一個勁地往下衝。 行人害怕城門失火，殃及魚池而紛紛躲避。 麥穗草避讓不及，慌亂之中，摔了一個大筋鬥，把當門牙跌落幾顆。 “不好了，李闖王瘋了。”街上的人議論紛紛。 衛東彪得到這個消息，不相信真的瘋了，準備加派力量捉拿。 衛文.革知道後，予以製止：“衛東彪同誌，你不太了解李昌旺的情況，他自恃參加抗美援朝有功，所以敢亂來。可他*不犯，小法不斷。我們去和他耗，弄不好保派會造謠，汙蔑我們整革命功臣。如果李闖王纏到不放，就要精力對付，這樣正中保派下懷。他被我們的人盯了半天，量他也不敢再和我們作對。算了，不要再去揪他。” 這樣，李闖王才躲過一場大難。 這天中午，闖王又喝過量了，酒醉得厲害，在街上好似踩高蹺一般，許多大人小娃娃攆著看熱鬨。走到*場，不能堅持了，看見城牆邊上長著一根雙叉樹，中間正好能夠放進去一個腦袋，於是偏偏倒倒走過去，將腦袋放進樹叉當中，雙肩靠到樹上歇息。突然感到尿急，準備找地方方便，可是腳下輕飄飄的，不要說走，就是單獨站立都有些站不穩，於是不管有沒有人，靠在樹上，扯開褲子，掏出那東西“嘩嘩啦啦”屙了個痛快。尿完之後，堅持繼續前行，沒有走出幾步，迎麵幾股冷風灌過來，頓覺心中翻江倒海，“哇”的一口吐出來，隨後大口大口狂吐不止，哇腸哇肚吐出一大灘之後，路也走不動了，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口中還在繼續嘔吐，有個熟人上前扶他，哪知軟成一團稀泥似的，不管怎樣用勁，已經成了阿鬥——扶不起來，隻好作罷。 一條大黃狗聞到氣味，過來吃李闖王吐出的汙穢之物，慢慢舔到跟前，竟對著李闖王嘴角舔起來。 李闖王酒醉心明白，朦朧中，以為是哪個經常找自己要肉票的妹子在開玩笑，連連推著狗嘴說：“妹妹不要開玩笑……” 大黃狗被推開後，一會兒又舔到李闖王嘴邊。 李闖王再次用手向狗嘴推去，含糊其詞嘟嚕，勉強聽得明白：“妹妹，莫這麼……費，又不是……十冬臘月……生的——動（凍）手動腳，讓我……睡一會兒，自己……知道回去。”狗被推開之後，馬上又舔了過來，李闖王再次用手拍向狗嘴：“妹妹，叫你……莫費，怎麼……不聽，硬要……這麼動手……動腳，讓我……睡一會兒，自己……知道回去……” 參加批鬥會的人群，看見有人朝城牆邊跑去，不知又是什麼稀奇，一窩蜂地擁過來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