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要武聽見劉念恩奮力喊冤,“哼哼”冷笑兩聲,陰森的口氣衝出激烈的火藥味:“警告你劉念恩!我們革命小將不把你這個信奉牛鬼蛇神的小爬蟲、見風使舵的變色龍批倒批臭,絕不收兵!不把你這個資產階級的孝子賢孫徹底打倒、永世不得翻身,誓不罷休!” 劉念恩自恃家庭出身好,仍不信邪地繼續大聲喊冤:“大家都知道,我是一個下力巴人,靠力氣掙錢吃飯,與資產階級八杆子打不著,八輩子都靠不到邊!怎麼又成了什麼小爬蟲、變色龍?信奉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不是信奉牛鬼蛇神!硬是搞不懂,冤枉啊!” “冤枉?劉念恩,告訴你,一點兒都不冤枉!聽清楚,信奉牛鬼蛇神就該批鬥!我問你,為什麼要自稱劉平酒?過去是怎麼解釋的?今天,又是怎麼惡毒攻擊我們的無產階級革命行動?現在,把你的反.革命言行,再向廣大革命群眾說一遍!老實交待!”馬連子吼道。 這會兒馬連子催得急,劉念恩不敢再像以往那樣自鳴得意,信口開合,也不敢說破四.舊、砸廟宇是作孽的話,一時不知怎麼說才好。好大一陣才回過神來,靈機一動,計上心來:“我是說我叫劉瓶酒,我姓劉,又喜歡這瓶中之酒,因為有這個嗜好,哪怕羅鍋子上山——錢緊,荷包再怎麼空,寧肯不吃飯,也要想方設法,留下一瓶打酒的錢。對、對、對!就是說留瓶酒的意思!” “對!對什麼?我看你劉念恩這會兒是清蒸的鴨子——渾身稀溜火巴(火巴讀Pa,方言,非常熟的意思),嘴殼子卻梆硬!耶?劉念恩,沒把你看出來,還蠻有學問,有這號吃篾片屙曬席——在肚子裡現編的本事,這樣的大是大非,都可以狡辯得滴水不漏!你自鳴得意,我倒認為是跛子放屁——一股邪氣!平時說什麼:喊起說,我劉平酒一般沒喝醉。劉,劉.少.奇的劉;平,鄧.小.平的平;酒,要喝酒的酒。哈哈哈,劉平酒。硬是王母娘娘放屁——一股神氣、得意之極!這會兒你那個神氣到哪兒去了?劉念恩,你念哪個的恩?照你平時的說法,就是留戀資產階級的恩情,要念劉.少.奇、鄧.小.平他們的恩!警告你,必須老實交代、徹底坦白,隻有和資產階級徹底劃清界線,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否則,絕對沒有你的好下場!”馬連子舌燦蓮花,好似一連串的連珠炮,向劉念恩砸來。 馬藺子緊接著批鬥:“你惡毒攻擊我們革命造.反派、紅.衛.兵小將破四.舊的革命行動,是在作孽,不該把廟裡的泥胎塑像砸了,十分留戀封建殘餘那一套,老實交待,我們是什麼風發了?” 劉念恩哪敢回答,但不正麵回答又難以過關,隻有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無話可說的樣子,聽其批鬥。 “劉念恩,不要抵賴!你頭頂上長瘡、腳板心流濃——壞透了頂!再堅持反動立場,絕沒有好下場。”馬藺子氣得不行,大聲嗬斥。 劉念恩感到十分委屈:“革命造.反派同誌們,我說實話,你們說我不老實現編;我不做聲,又說我抵賴、壞透了頂,堅持反動立場。這叫我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