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宗泉迎著那凶惡仇視的目光，坦然說道：“計劃生育是我國的基本國策，你恨我也沒有法，這是黨交給的工作任務，隻有無條件來完成。勸你態度還是放好點兒。” 董天棒隻管按自己的思路支配自己的行為，聽到他繼續勸說，腦袋一熱心態惡劣起來，鼻孔裡惡狠狠地大“哼”一聲，滿懷敵意放肆辱罵，再不乾不淨怒吼回敬：“隻望態度好，軍人的蚊賬——沒門！你媽那個B的陽宗泉，身為村支部書記，不為我們村民說話，倒拐子（方言，即倒肘）往外撅，哼！給你個狗.日的說明白，老子董天棒天不怕、地不怕，天生就是這個樣子，又不是今天才做出來給你龜兒子看，老子就不知道怎麼好好說話，嫌態度不好，又沒有請你幾爺子來！沒得什麼好說，趕快給老子滾！不要站臟了老子的地壩！” 話不投機半句多，工作沒有辦法做下去，魏高升、陽宗泉對望一眼，無可奈何搖了搖頭，隻好帶著宣傳隊員離開董天棒家。 一連走了幾家，家家遭遇差不多，要麼見不著人，就是見到了人，開腔也是孫公暴的腦殼——反鬥起，實在沒有辦法開展工作。 自從上午來到小河，與村乾部接洽後就開始工作，走了近0家對象戶，沒有收到一丁點成效，完全處於被動狀態，整個小河村好似生鐵一塊，針插不進、水潑不進，工作實在沒有辦法開展下去。看看時間已過去半天，工作隊狗咬刺豬——無法下口，完全處於被動局麵，兩個隊聯係後會合，幾個負責乾部在一起商量，形成最後意見：撤回鄉政府，再研究開辟工作的辦法和門路。 正因董氏族人抱成一團，董天棒才敢如此猖獗，其他人看他們行動對陣，整個小河村形成鐵板一塊，真有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勢態，現實問題擺起不能解決。 麵臨這樣困難的局麵，簡德平陷入了沉思之中。經過他仔細琢磨深思，認識到眼前所遇到的頑疾，再不下猛藥難以奏效，想起條例規定：違反計劃生育政策超生孩子的夫婦，不自覺履行處罰決定，經教育不改的，可以依法請求人民法院強製執行。想明白之後，思想豁然開朗，在心裡已經擬好：建議按執法程序，最終走請求縣法院強製執行的路子。 魏高升感到實難繼續工作下去，便與簡德平商量：“簡主任，現在打不開書麵，我們暫把宣傳隊帶回鄉裡休整。” “也好。”簡德平知道魏高升滿腔熱忱，但要有大的動作，他是難以拍板的，雖有了想法仍放在心裡，沒有向魏高升吐露，同意了他撤回的意見。 魏高升帶領宣傳隊無功而返，回到鄉政府稍事安置隊員休息，然後單獨去了換屆後新任職的鄉黨委書記鄭鎏友寢室，向他彙報帶隊到小河村出師不利，處處受阻的情況，請示如何開展下一步工作。 鄭鎏友聽到彙報之初，頓時覺得危機四伏，猶如玉皇大帝開染房——天都難（藍）了，不知如何是好，到底作了多年基層領導，善於運用他那圓滑的大腦，習慣於快速運轉思考任何問題，很快就冷靜下來。 他先於魏高升從麥須鄉調來，總結多年的領導經驗，養成不願正麵接觸矛盾，遇到問題喜歡繞道走的習慣；遇到難搞的工作，往往調兵遣將，派他人出麵解決，特彆害怕做計劃生育工作。所以當魏高升到任，向縣計生委聯係求援，並非滿腔熱情地支持，反而背地裡風言風語：“自作聰明硬要揭蓋子、出醜露怪，找虱子到頭上摳？一箱子衣服翻高了，不知為哪三件？難道為了高升，清寂日子都不曉得過？既要假積極就儘你去搞，做好了自然是我老鄭領導有方，做得不好就讓你魏高升抵殺！” 當簡德平和宣傳隊前來支持，鄭鎏友借口抓其他工作，將計劃生育全部推給魏高升主持。 魏高升分管計劃生育，正職要他管，自當履行職責。 工作進展順利之時，鄭鎏友也曾暗自高興，現在遇到難題，邊聽彙報邊自鳴得意地心中暗想：“好在有先見之明，早已防到小河這一著棋難攻，此舉實在是一著妙招，真是半天雲裡打火把——高明。”得意歸得意，表麵並不露出聲色。作為鄉黨委書記，又不可能明說不管，還得裝腔作勢表態拿主意。等魏高升彙報完畢，已想好拿集體領導來做擋箭牌，卻又故做沉吟之態，好一陣才發話：“晚飯後召開鄉黨委擴大會議，向集體彙報，發揮大家的智慧，群策群力解決問題，共同努力闖過難關。” 晚上，小河鄉政府會議室，兩顆60W的白熾燈吊在會議桌上麵，鄉黨委和政府班子成員圍著桌子坐下。邀請簡德平參加，吸收向正樟列席會議。 鄭鎏友主持會議，清了清嗓子後講話：“現在召開鄉黨委擴大會議，特邀計生委簡主任和鄉計生專乾參加。不說大家都會明白，魏高升同誌和簡主任帶領工作隊在小河村開展計劃生育遇到阻力，魏鄉長回來向我彙報後，決定召開黨委擴大會議，專題研究如何攻堅破難。下麵，請魏高升同誌先彙報工作情況。” 魏高升一項一項認真彙報：在簡主任大力支持下，組織起宣傳工作隊，在全鄉開展計劃生育工作，其他各村不錯，開局良好，基本理順工作關係，照這樣下去，隻要加強日常管理，完全能夠形成良性循環狀態，完成縣上布置的任務沒有問題；可是小河村卻沒有辦法，不管怎樣也無法推進工作，著重描述受阻狀況；如果讓小河完全處於無計劃生育狀態，其他村就可能前功儘棄，全鄉的計劃生育工作將麵臨岌岌可危的狀態。 鄭鎏友任憑風流起，穩坐釣魚台，低頭不語拿出煙帕子，裹出一支山葉子煙點燃慢吸，靜聽他人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