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德平嚴肅追問：“那是怎麼一回事？老吳，我和魏鄉長在這兒聽著，你把來龍去脈說清楚，如果說得在理，確實不該處罰，我們商量後再根據具體情況決定。” 吳仁鏑振振有詞：“一是我已經有了兩個娃兒，根本沒有想再生一個；二是女人生育第二個娃兒後，我已經響應黨的號召，自覺做了男結紮手術，結紮失效不應該處罰我，那是醫生的責任；三是女人長期癱瘓在床，她懷孕沒有，我怎麼知道，不該要我承擔罰款的責任。” 簡德平覺得有點滑稽，笑著說：“老吳說這個話不在理。既然這樣說，對不起，我要明知故問。” “行，簡主任有話隻管問。”吳仁鏑依然嬉笑作答。 魏高升與簡德平初次配合工作，有心要看一看他的工作能力和魂力，便在旁邊觀看他唇槍舌劍鬥吳仁鏑。 簡德平滿臉嚴肅，十分認真地問：“你妻子超生的這個娃兒，是不是第三個？” 吳仁鏑快人快語、耿直回答：“對呀，王木匠的改鋸——不錯（銼），絕對是第三個娃兒。這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擺的，我不理解，簡主任為什麼要問：王麻子，出過爛皮痘沒有？” “沒有給予計劃，自己生了第三個娃娃，是不是超生？”簡德平不回答問話，反而快速反問。 吳仁鏑趕緊辯解：“沒有計劃，本應該是超生……” “你怎說不能按超生處罰？”簡德平不等他說完，打斷話頭提出質問。 吳仁鏑驚恐招架：“我的情況和其他人不一樣。” “你的情況和其他人沒有什麼不一樣。你女人生下的這個娃娃，是不是你的兒子？” “是我的兒子。還是那句話，女人生這個娃兒，雖然沒有計劃，不應該由我負責任。” “以前已經兩次見過女人懷孕是不是？” “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當然見到過。”吳仁鏑回答之後不明白問話意圖，於是反問：“簡主任問的這些，與我說的三點有什麼關係？” 簡德平笑著解釋：“關係大得很呢，第一，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結紮，都有失效的先例，你結紮失效不足為奇；第二，不論你的女人是否癱瘓，作為一個曾經當過兩個娃兒之父的人，晚上和妻子睡覺，手觸摸到妻子的肚皮，就應該知道是否懷孕？第三，既然不想再生一個娃兒，明知女人懷孕，應該主動采取補救措施，就算先前幾個月女人不告訴，你也摸不出來，但到了後麵幾個月，女人的肚皮鼓起來了，一定清楚，此時為什麼不去落實補救措施？第四，就算你不相信女人又懷孕了，她的肚皮大起來，至少應該懷疑她肚子裡是否長瘤子，也應該弄到醫院檢查，既然沒有弄去檢查，說明你知道她是懷了娃兒，並故意讓她生下來，怎麼不該你負責任？”   “我已經結紮，僅僅懷疑失效，要求進行鑒定，是不是真的失效？如果沒有失效，女人生娃兒，不該找我收超生費。”吳仁鏑耍起無賴，厚著臉皮不顧麵子信口胡說。 簡德平聞言笑了：“老吳啊，沒有見過你這號的怪人，自己找綠帽子戴，心甘情願當尖腦殼（方言：妻子不潔偷人養漢，其丈夫被譏諷為“尖腦殼”），一泡屎不臭挑起臭，有什麼意思？” “簡主任，不是我想把屎挑起臭，是不得已，實在沒有辦法。有道是，一分錢憋死英雄漢。家中隻有這個經濟條件，唯有找理由，不遭罰款，方為上策！”吳仁鏑好似滿腹委屈道出真實思想。 簡德平滿臉含笑勸慰：“老吳，趁早打消這個怪念頭，給你說明白一點，即使鑒定出來你確實沒有失效，還是要找你收超生費，我們不會去追究第三者的責任。” “你們這樣說，我就搞不懂了。”吳仁鏑雙手一攤，做出受到委屈無話可說的姿勢，好像真在故意整他。 簡德平看得清楚，仍堅持發問：“你有啥不懂？” “如果你們鑒定我結紮沒失效，就能證明娃兒不是我的，怎麼還要找童癩子出四兩漿？這是哪裡來的政策？”吳仁鏑不服氣，頗有氣勢質問。 簡德平耐心細致宣傳政策，予以解釋：“這不是我們隨心所欲，而是法律規定，你和妻子才是一對合法夫妻，當然隻應該找你承擔責任。若按你說的那樣處理，假如你的女人隨便說出一個人，讓我們去追究，弄得不好會破壞兩個家庭，甚至會鬨出人命來，豈可兒戲？再說，你的妻子真的與他人有染，早做什麼去了？為什麼不弄去引產？一可以消除不良影響，二不會遭罰款。你也許會說，女人走不得；如果安心不要這個娃兒，可以用擔架擔到醫院去。這會兒說出懷疑，有什麼用？” 吳仁鏑再次耍起無癩：“算了，不和你們多說。我嘴巴說出血來，你們還說那是旱菜水，多費口舌無益。給你們說乾脆一點，不怕你們是要賬的英雄，就怕我欠賬的真窮！我的家裡就這麼一個狀況，一眼望得對穿對過，說句不好聽的話，不怕杵頭你們，我仰起有個雞.巴，匍到雞.巴都沒得！一句話，沒有錢交罰款！要不然，你們就把我女人弄去，娃兒是她生的，砧板上的一坨肉，隨便你們砍剁，不管怎麼處理都要得！” 簡德平絲毫沒有放鬆，繼續展開舌戰：“這樣說，純屬耍無賴。不要以為拿你無法，給你說清楚，我們有辦法，如果你拒不履行處罰決定，完全可以請求人民法院強製執行！” “剛才就給你們說，我狗毬東西都沒有，怕哪個來強製執行呐！”吳仁鏑一點都不懼怕，反而犟嘴逞能。 簡德平冷眼相向，睥睨吳仁鏑說道：“你說沒有什麼，我們不得聽你那一套！乾竹子也能烤得出四兩油來，何況你還有新建的房子，隻要給你留下生產資料和一間住房，能夠維持基本生活就行，多餘的完全能夠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