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然秀沒有看見，根本不曾提防，超過簡德平之後，隻管急衝衝地往前走。 簡德平與熟人又說了不到分鐘，再騎車前行，在機械廠攆上齊然秀。超過之後，在齊然秀麵前停車下來說：“齊然秀，你去年在計生委拿到錢，有人看見你當時就走進百貨公司，買了一台縫紉機；既然有病，為什麼沒有去醫院治療？既沒有治療，按你的說法，後遺症依然存在；我剛才在上渡口超過你，太平橋碰上熟人說話，你從我背後走上前，這會兒攆到你，從上渡口到這兒有三裡路，你隻走了10分鐘，可見你走路風快，比一般正常人走得還要快，哪有半點病態？奉勸一句，以後不要再裝病，更不要到處鬨事、騙錢！” 齊然秀無話可說，默不出聲低下頭。 過了幾天，簡德平戴著一頂草帽，從計生辦下班回家。見前麵0公尺開外，齊然秀腋下夾著一根棍子，大踏步迎麵走來；便有意識勾著腦袋，讓草帽遮住麵部，走到離她5公尺的樣子，陡然抬起頭，雙眼緊盯齊然秀。 齊然秀發現簡德平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慌忙將夾在腋下的棍子拿到左手拄著，右手掌按住腹部手術傷口部位，“哼哼嗆嗆”做出病情嚴重的樣子，杵棍戳棒、慢吞吞地艱難往前挪步，看那模樣簡直病入膏肓、寸步難行。 簡德平神情嚴肅喊住她：“齊然秀，老遠就看見你走路風快，一般人還走不贏你。便故意勾著頭不讓發現，看見你幾個稀大步走到麵前，這才猛地抬頭，你發現後立即裝出病病嘰嘰的樣子，早就知道你所謂的病是裝出來的，裝樣子哄我做什麼？” “簡主任，說話做事要講良心。我的確有病，哪裡走路風快，一直就是這樣慢吞吞拄著棍子走路。”齊然秀假裝鎮靜，豬八戒過河——倒打一耙，裝出有氣無力的聲調慢慢訴說。 簡德平見她裝病騙取國家的錢，心裡就有些生氣，此時話不投機便理直氣壯反問：“你要我講哪樣的良心？是不是明明見你裝病不揭露，看著你騙國家的錢財不做聲，儘你搞一個八百五，為所欲為，那樣就是講良心？如果那樣對你講良心，就是對人民黑了良心！就是在犯罪，我絕不會那樣做！” 齊然秀不敢爭辯，低下頭、迅速悄悄溜走。 過了一年多，齊然秀又來到計生委，拿出一大疊醫藥發票，在手中抖得嘩嘩直響，嘴裡不停吵鬨：“你們欺騙我不識字，這麼嚴重的後遺症，用500元錢就把我打發了。治療已經用了幾千元。好得有明白人指點，還是要找你們解決，不解決就不走！病人是這一個，爛命有這一條，交給你們，心甘情願地做砧板上的一砣肉——任你們宰割！” 顏茂卿沉住氣緊盯齊然秀。 殷利章拿過發票清點，真的有5700多元。 顏茂卿對財會股長殷利章說：“殷股長，你寫一張收條，收下齊然秀拿來的一把發票。” 殷利章按領導的意見辦理 意見辦理，寫了收據收下全部發票，放進抽屜鎖好。 顏茂卿望著這個愛鬨事的人冷靜地說：“齊然秀，你不要鬨，先回去等著，待我們核實清楚後再進行處理。” 齊然秀見有希望，不再吵鬨，好似聽話般走了。 殷利章從辦公桌抽屜裡拿出那疊發票審查，粗粗一看就看出問題，大小寫的金額明顯有更改過的痕跡，便拿著發票去告訴顏茂卿。 顏茂卿看清楚了，發覺存在篡改發票的問題，當即安排：“殷股長，你通知峽郡區計生辦來人，同你一道去開據發票的單位核對這些發票的真偽。” “好，堅決照顏主任說的辦。”殷利章爽快答應。 簡德平已借調到計生委工作，所以殷章利通知峽郡區接任的計生辦主任平純成參加調查，他們拿著蓋有醫藥公司門市部印章的發票，到門市部詢問。 開票人員查驗票據，發現存根上的數字小，拿來驗證的票據數字大，原來人為在小數字前麵又添了1-位大數，又改寫了大寫數字。開票人員告訴：“齊然秀來買藥，有時手裡拿幾把鮮黃花，有時捉一隻1-斤重的小雞子，有時提點瓜瓜小菜等硬要塞過來，我從來就不貪小便宜，哪裡會要她那點點東西。” 殷章利、平純成再到其他醫療單位核對，情況基本一樣，發現一件頗為離奇的稀奇事：查驗中醫院開出的一張發票，小寫數字411.0元，大寫數字百位數上的“肆”字，不偏不倚被煙頭燙得對穿對過，一個眼眼擺在那兒，與存根核對，實際開票11.0元。人為做假，阿拉伯字容易摩仿，漢字不容易寫得相象，乾脆整得看不清，豈不更好，好家夥，一下子就整出400元。經過清算，查出有明顯問題的發票近4000元。 殷利章向顏茂卿彙報調查的真實情況。 顏茂卿綜合分析，認為齊然秀雖然做假，但確實買過藥品，花了一大筆錢。同情她一個農家婦女掙錢不容易，決定仍然進行最後一次性處理，前提是務必公證。 齊然秀接到通知，來到計生委。 顏茂卿喊齊然秀來到主任辦公室。 齊然秀坐在顏茂卿對麵的椅子上。 顏茂卿和顏悅色地說：“齊然秀，你成天鬨得計生委不安寧，放在這兒的發票，經過核對，有接近4000元是假的，說明白點，是你自己做了手腳、塗改票據，初步認定花了1700多元，減去前次已經給你的500元，再最後一次性給你100元，但必須進行司法公證，保證從今以後，不得再找區、鄉和計生委的麻煩。” 齊然秀滿心歡喜一口答應：“要得，你們早些公證，一次性給我這些錢，哪會又來找麻煩。但是司法公證，我沒有錢。不如這樣，把能入賬的發票報銷，你們認為有問題的發票，一把火燒了，再也沒有證據，就不得來找你們的麻煩。”最後提出折中妥協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