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興明、驗級員在室內的椅子、板凳上各自坐下。 簡德平走到長條竹沙發前坐下,把手裡拿著的煙葉放在麵前的茶幾上。 孫榮漢也拉過一把竹椅子坐在旁邊。 簡德平從上衣口袋裡掏出行政執法證件說:“煙草公司收購驗級的同誌,可能不認識我,先自我介紹,我是技術監督局的乾部,又是新來的下派副區長簡德平。” “我知道簡區長的雙重身份,在夥食團吃飯時就聽區公所的乾部說了。”驗級員插嘴說道。 簡德平把證件裝回口袋,簡明扼要說出意圖:“我局對煙草收購肩負著監督職責,今天,我聽到朱副鄉長到區公所反映,煙農對賣煙驗級意見很大,為不使矛盾升級惡化,專門到鄉政府來,召集大家坐在一塊,召開臨時現場辦公會,目的就是按國標統一眼光,準確定級收購,不要人為造成不必要的矛盾。” 孫榮漢當即訴起苦來:“簡區長這樣做,真是太好了,是紮紮實實在為煙農辦實事。我正在為煙農鬨事感到頭痛,當到說,想化解一下矛盾,驗級員說公司有規定,他隻聽公司的,叫我們莫扯乾淡,鄉乾部根本就說不到話。他們硬是沒把鄉乾部放在眼裡,想怎麼搞就怎麼整,真正是隨心所欲!” 朱興明跟著大倒苦水:“不是當到告狀,春季種植煙葉,縣上為發展經濟,作為硬任務壓下來,要我們鄉乾部登門上戶給農民做工作,千辛萬苦發展起來了,如按國標定級收購,煙農沒有意見,可收著收著,你們的毛病就來了,那有關係的,級彆驗得高,孬煙賣出好價錢;老實煙農烤製出的好煙,卻隻能賣個低等級,甚至低幾個級呀。這樣做,叫煙農痛心,他們哪個心裡都不服氣,怎麼不鬨事?” 驗級員感到委屈不服,馬上予以反駁:“朱鄉長,你這樣說,我接受不了,烤煙定有國標,卻不象其他東西那樣直觀,可以直接用標準規定去套,驗級是要綜合著看長度,色澤、厚度、油份、手感等等多方麵因素,靠的是眼看手摸,憑經驗驗級,一天收幾萬斤煙葉,難免出現誤差呀,不存在你說的人為因素啊!” 朱興明兩眼圓睜,隻差冒出火星,欲接嘴駁斥。 簡德平看在眼裡,不願當場激化矛盾,快刀斬亂麻轉移話題製止,指著擺放在麵前的煙葉說:“不要爭論,爭不能解決問題。我剛才在堆碼收購煙葉的堆場上拿了幾把,現在請驗級員重新給驗一下級彆。” 驗級員隻得拿起煙葉一把一把仔細辨認,看完分成四堆,分彆指著說:“這兩把是下檸五,這三把是下檸六,這一把是中檸六,這三把是末級。” 孫榮漢和朱興明不知簡德平在哪兒拿的煙葉,看見驗級員驗出級彆,不知對與否,一起看他如何評論。 簡德平心情異常沉重,先不追究責任,而是語重心長地說: 地說:“驗級員同誌,我要你驗的這九把煙葉,全是在幾個末級堆場上,背開你們的視線拿來的,讓你重新驗級,收購的一個等級的煙,重新驗出四個級來。說個良心話,每個等級,一公斤煙葉相差幾角錢,煙農一賣就是幾百公斤,眼看要吃大虧,他能不生氣嗎?試問,那煙農對你這樣驗級能認可嗎?你是煙農能答應嗎?” 驗級員聽說拿的一個等級,自己卻難出四個級彆,感到理虧,嘴巴蠕動了兩下,欲說什麼卻又開不了口。 簡德平把他的動作看在眼裡,加重語氣敲打:“剛才,朱副鄉長說你驗級不準,你還不服,現在事實擺在麵前,你還有何話說?” 驗級員嘴巴蠕動好像想作辯解,可確實開不起腔。 “大路不平旁人鏟,簡區長敢於為煙農撐腰,隻要你們敢再整煙農,我就不怕得罪你們,要為煙農討個公道!”朱興明乘勢寸步不讓,公開對收購克扣行為叫陣。 驗級員把朱興明看了兩眼,又看看孫榮漢,再看看簡德平,好想說幾句,嘴巴怎麼都張不開。 簡德平看明之後心潮起伏,為煙葉收購驗級員胡亂驗級,使煙農吃了大專而感到痛心,如熱油在心中翻滾,雖然氣憤不平,考慮到下派身份,現在是領導了,應該有涵養,便平靜地說道:“我看你也是農村出來的,如果你家種煙,遭遇如此驗級,你心裡服嗎?不要自身的黃泥巴還沒掉儘,就忘了農民利益!以前對與錯,暫不追究,希望你吸取這次教訓,從現在開始公正驗級,如再出現如此大的等級誤差,我就支持煙農找你扯皮,到時挨了瞎打,莫說沒地方申冤!” 驗級員的腦袋一下子低下去,真的無話可說了。 孫榮漢乘勢敲打:“如果你早聽我們的話,莫把誤差整大了,哪個老百姓吃飽了,無事來找你鬨?還不是你自己把事情整過火了,煙農不平才惹出的禍事啊!” “我早就看出問題,你是看人驗級,善意提醒,卻聽不進去,你為了煙草公司賺錢,硬是黑起良心把煙農整很了!剛才簡區長說得好,如果你再歪起亂整,煙農要鬨事,我哪怕站到旁邊,就不得製止,還要支持他們打你!”朱興明好似出了一口惡氣,憤憤不平地數落。 自從重新驗級,驗出這樣大的誤差後,驗級員就說不起話,聽到指責既不反駁,也不辯解。 簡德平擔心說過頭了,害怕鄉乾部真的煽動煙農鬨事,趕緊熄火收場:“當然,隻要從現在起公正驗級,如是個彆煙農故意生事,鄉裡的領導和乾部仍要及時製止,維護正常的收購秩序,保證正常收購。” 孫榮漢明白簡德平的意思,馬上表態:“請簡區長放心,隻要驗級準確,我們鄉乾部有一雙公正的眼睛,不會支持群眾不講原則鬨事!” “鄉裡的兩個領導有話說嗎?”簡德平客氣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