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善經一本正經回答：“說起他的笑話，是和尚敲木魚——多多多。”說罷主動講道：去年臘月初十邊上，老林村的歐啟貴殺了過年豬，內臟都留著，沒舍得弄來自家吃。 第二天，高居中下農戶了解情況，從歐啟貴家門前經過，見地壩裡燒過的燙灶和一大灘豬血痕跡，便問：“歐啟貴，過年豬殺了幾百斤？” “豬兒不大，隻殺了百多斤肉。高鄉長如不嫌棄，請來吃午飯。”歐啟貴如實回答並邀請。 高居中容光煥發歡喜答應：“要得，莫搞複雜了。” 快到中午時候，高居中應約來到歐啟貴家。 歐啟貴叫妻子、女兒趕快把菜端上桌子。 高居中入席，麵對滿盤盛席十幾個菜，右手拿筷子，指著涼拌豬耳、拱嘴、豬舌、豬心、豬肝，蒸的扣肉、燉的蹄膀，炒的炒菜等劃了一個大圓圈說：“就這麼簡簡單單多好。” 歐啟貴不聽則罷，聽了這話，隻差氣得七竅生煙，不便指責，心中自想：“昨日殺豬，招待殺豬匠，僅僅隻割下脊留炒了一碗，今天喊你高鄉長吃飯，滿盤盛席，這麼大一桌，你還說簡簡單單，早知如此，也沒有必要喊你。”心中有事，有心冷落，於是顯得不冷不熱，既不請菜，也不勸酒。 高居中最大的特點，就是上了桌子，不管主人態度如何，會自我照顧。因此，不管歐家主人態度如何，仍一頓海吃猛喝，心滿意足方才放下碗筷。 “既然如此，怎麼還有人經常喊他吃飯喝酒？”宋方禮有些不解地問。 費善經笑著解釋：“那是有的人不了解，其實高居中也經常自出洋相。” “耶，高鄉長自出洋相？”宋方禮感覺奇怪。 費善經一臉認真：“不假，三個雞蛋一碗蛋花——真（蒸）的洋相、笑話多得很。”接著又講：去年夏天，鄉政府乾部到石安檢查農業生產。 高居中家住石安村，走到村口，高居中給鄉乾部們打招呼：“中午到我家吃烘洋芋、喝稀飯。” 檢查時間差不多了，乾部們來到高家。 高居中的老婆見來了一大班人，都是老公的同事，十分熱情，忙著裝煙、倒茶，還端來一大盤向日葵，一切安排妥當，才進廚房去做飯。 乾部們沒有事做，有的抽煙，有的喝茶，有的擺開戰場打撲克、下象棋，大家知道高居中要出洋相，所以沒有人動手抓盤子裡的向日葵。 高居中抓一把嗑著招呼：“大家來吃野老公糧食。” 平時愛喊高居中為“老丈人”、喜歡開玩笑的幾個年輕乾部歡呼雀躍：“哦，老丈人喊我們了，大家都來吃野老公糧食喲。” 程萬山拍著高居中的肩膀說：“背時的高鄉長，一天到晚儘打胡亂說，在自己家也不忌口。你女兒這麼大了，又在跟前，還怕這些小青年沒有話說。” 高居中一陣傻笑，走進廚房去看飯還要多久。 六月天，孩兒臉，說變就變，先前還是紅火大太陽，突然兩聲驚雷響，“劈劈啪啪”撒下黃豆大的雨點，還夾雜著指頭大的 頭大的冰雹，打得房子上的瓦“劈劈啪啪”作響。 老婆正在鍋裡炒菜，雨點打下來，恰恰鍋上麵屋頂漏雨，雨水滴在鍋裡，“滋滋”作響。 高居中趕緊找出一把雨傘，撐開遮住漏雨的地方，讓老婆繼續炒菜。 這一幕恰好被走進廚房的費善經看見。 客廳也在漏雨，僅僅桌子那一團沒有漏，桌子中間的房頂也有一個地方滴水。 乾部們入席，飯菜端上桌子，房頂上滴下水來，濺到碗裡，高居中見狀，把在廚房裡撐過的那把雨傘拿來，左手撐開，遮著菜肴不受雨水滴濺，右手端杯拿筷、敬酒請菜，忙得不亦樂乎。嘴裡殷勤相勸：“大家不要客氣，就這麼簡簡單單多好。請菜、請菜，喝酒、喝酒。” 乾部們吃罷飯，回去時將高居中在廚房、堂屋用傘遮漏的情形邊比劃邊形容，說得十分熱鬨，到處講高居中笑話。 宋方禮突然問：“高鄉長過去好象在區公所工作？” “是的。”費善經點頭肯定地回答。 宋方禮有些搞不懂：“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們這些乾部都從鄉往區、縣調，他怎麼倒從區往鄉調？” 費善經帶著頗為惋惜神情回答：“他木匠戴枷——自作自受。六親不認、連禽獸都不如，作孽才弄到今天這個地步。” “他怎麼自作自受？”宋方禮感到好奇。 費善經用沉痛的語氣講道：高居中原是區委組織委員，堂兄的女兒高曉鶯考入白趕中學，為了讀書方便，便放在他那裡寄讀。 高曉鶯才15歲，年齡較小，加上是在叔叔那兒，好象在自己家裡一樣隨便，有時洗澡後，穿著內衣短褲，在叔叔麵前走來走去，不知避嫌。高曉鶯一天天長大，越來越表現出青春女性的美麗。 有一天晚上，高曉鶯洗罷澡，從麵前經過。 高居中再也忍耐不住，突然一把抱住，皮影子作揖——下了毒手。從此，乾脆和高曉鶯同睡一床。 過了幾個月，高曉鶯告訴他：“叔叔，我有兩個月沒有來月.經，是不是懷孕了？” “再看一下，如再不來月.經，就帶你去檢查。”高居中想了一下回答。 又過了一月，高曉鶯仍然沒來月.經，高居中觸摸，能夠感覺到小腹有點微微隆起，隻好帶到區衛生院作婦科檢查。 婦科醫生檢查之後告訴：“高同誌，你侄女懷孕接近四個月，人流晚了，做引產手術又還過早，再等兩個月來引產。” 高居中沒有辦法，隻好把高曉鶯帶回去。 “高居中把親生侄女肚子搞大了”的消息不脛而走。 區委領導得知，找他核實。 高居中見紙包不住火，隻有如實交待。 區委會研究決定，將高居中貶到老林鄉作一般乾部。 高居中來老林工作兩年，逢換屆選舉，因是本地人，有人提名重新被選為副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