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永煌威嚴訓斥:“沒有辦法?就這樣給兒子撐門戶?不是我說你,象個什麼話!你兒子回來,怎麼給他交待,兒媳婦藍守貞生的這個娃兒,如何稱呼叫喊,叫你爺爺、爸爸,還是爸爺?喊你兒做哥哥還是爸爸?這麼大一把年紀,做出這號惶橫事,還說情不所願,你呀你,真是頭房鍋掉底——二惶(房)腔!我都替你臉上發燒,不好意思,真正枉披一張人皮!” 曾老四不敢硬行頂撞,皮笑肉不笑、如雞啄米一般點頭跟著附合:“是,是,卿書記教訓得對。” “光說對不得行!今天你要給我說清楚,打算怎麼辦?”卿永煌板著麵孔教訓、喝問。 曾老四厚著臉皮說:“等藍守貞滿月過後,能夠安環了就到公社去安環。” “安環,你倒想得美,計劃生育政策規定,生二胎就要結紮,藍守貞生了三個娃娃,安環就過得了關?”卿永煌怒不可遏,大聲訓斥。 曾老四連忙對卿永煌打拱作揖求情:“卿書記說結紮,本不該犟嘴,應該馬上去,隻是我結紮了,萬一有後遺症,做不得活路,她們四娘母到哪兒去討吃,隻有餓死那一條路了,不紮行不行?” “你不願意結紮,就叫藍守貞去結紮!”卿永煌語氣強硬、嚴肅表態,命令似的發話。 曾老四看清眼前陣式,再想糊弄肯定難以過關,隻好無可奈何地回答:“硬要結紮,藍守貞在坐月,沒有勞動力抬出去,隻有我去結紮。” “結紮的事說清楚了,超生費打算何時交起來?”卿永煌穩紮穩打、步步緊跟,接著追問。 說到交錢,曾老四猶如豬蹄子被人抽去筋,一下子挼了,低聲下氣哀求:“哎呀,我的好卿書記,你千萬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家裡的情況就這麼一個樣子,一眼望個對過,哪有錢交超生費!”。 卿永煌怒發衝冠:“不交超生費得行?這個又不是我製定的政策,沒有錢?哼!哪個叫你和兒媳婦狗扯羊拉,生下娃娃還不給超生費!隻怕有這樣的和尚,沒有這樣的廟!” 曾老四誠惶誠恐問:“要交多少才行?” “早就宣傳了政策,超生三胎罰款800元,超生四胎罰款100元。你這個是和兒媳婦亂七八糟搞出來的,到底算三胎還是四胎,我請示有關部門後再對你宣布,這回先交500元。”卿永煌一本正經,口氣不容商量。 曾老四哭喪著臉懇求:“請書記大人開恩,一下交不出500塊,少點兒行不行?” 卿永煌眼睛一瞪,對曾老四大聲吼出來:“少點兒?當初和兒媳婦千翻(方言:千翻的意思指關係曖昧,做不正經的事,這裡暗喻與兒媳婦亂倫),怎麼不想後果?既然麻雀子吃胡豆——不和屁.眼打商量,做出二惶腔事,就該耿直點,按所說之數交齊,如果再狡辯,就罰你一次交清100元!” 曾老四迫於卿書記壓力,不敢再頂嘴求情,可他家裡窮得叮當響,哪裡找得到錢來交超生罰款。 br /> 榮開帝講到這兒,歎息一聲說:“現在對計劃外超生罰款,有錢的不怕罰,不管罰多少,有錢給!沒錢的罰不怕,甚至吃屎的估住屙屎的,硬鼓敲皮說:仰起有個雞.巴。匍到雞.巴都沒得!整到那些不窮不富的二夾皮。象我們大隊這樣窮,有幾個怕超生罰款?所以計劃生育工作十分難搞!” 翌日早飯後,告彆榮開帝,從崎嶇山路斜著往上爬,中午時候才爬上新民大隊那座山梁。 一行人沿著橫路往新民大隊書記簡發家的住處走去,走了約兩裡路,見路邊新修了一間瓦房,架板打的新土牆,大門還沒有挖開。 胡永揚邊走邊介紹:“盧書記,這間新屋是寡婦遲德瑾修的;俗話說,寡母子生兒——靠眾人湊合,這個寡母子起房子,正是靠眾人湊合。” “哎,遲德瑾?這個名字好熟,好象在哪裡聽說過。”盧讓瑞一邊回憶一邊自言自語。 簡德平在旁邊笑著搭腔:“就是前幾天區委召開計劃生育突擊促進會上,卿書記彙報新民大隊寡母子遲德瑾懷孕,不肯引產,我當時嘴裡沒說,心裡就在想:難怪你卿書記拿不下來,她把你吃得儘,你拿她如之奈何?” “哦,對頭,是說的這個名字。人上了年紀,記性就沒有你們年青人好。”盧讓瑞已經想起來。 簡德平帶點恭維口氣說:“盧書記不是上了年紀,而是工作太多,成天日理萬機,忙很了才一時沒有想起來。” 盧讓瑞笑了笑,隨和地說:“小簡很會說話,叫人聽了心裡很舒服。”說著把話題轉過來:“胡部長,這個遲德瑾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 胡永揚用討好的口吻回答:“盧書記想了解情況,我來詳細講給你們聽。”接著講述:遲德瑾原是W縣龍溪鎮人,其丈夫參加周良滿反革命集團,擔任軍師,封為號頭目,在長溪河街上擺個算命攤攤,借此聯絡四方人馬。6年,和周良滿一起發動反革命暴動,被人民政府抓住,在W縣與周良滿同時鎮壓。 當時,遲德瑾有十來歲的兒子和5歲多女兒,兒女都有點傻兮兮的,兒子還要傻得厲害一些。失去了生活支柱和經濟來源,乾脆帶著兒女出外討口,十多年前來到新民大隊。 新民大隊單身漢多,分彆熱情接濟母子仨。 她和兒女就不走了,先前搭個千腳落地的茅草棚子棲身,住了十多年,女兒長大後,和本大隊的一個年青娃娃訂了婚,到了出嫁年齡,單身漢們覺得在茅草棚子裡,一是當著兒女之麵同睡一床甚為不雅,二是在茅屋裡打發閨女,有些過意不去。 去年上半年,吳老二出麵為頭,召集全大隊單身漢到他家聚在一起開會商量。 十幾個單身漢接到通知全部到齊。 吳老二開門見山地說:“兄弟們,這些年,我們輪流關照遲妹,她也理解我們的苦處,給我們解決了生理上的問題,好在大家明白,沒有人吃獨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