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至建從桌上撿起公章，捧在手中，故意仔細端詳許久，站起來做出怪相，學著《智取威虎山》中座山雕喜得聯絡圖的樣子，佝腰駝背捧著公章轉來轉去，將聯絡圖改成樹疙瘩，以京劇原調變腔、怪聲怪氣唱道：“樹疙瘩，我為你，朝思暮想……” “看把你美的，唱吧唱吧，再唱起些，我還是要說，你不過是一個典型的小人。”鄢應興氣鼓氣脹泄憤。 任至建狂妄得意接嘴揶揄：“嚓，你說我是小人，老子就是小人，你敢怎麼樣？咬老子的腦袋梆硬，啃老子屁股噴臭！為掌握這個樹疙瘩，老子以革命先烈為榜樣，用無產階級革命鬥誌，和你這個吃冰棍屙冰棍——冥玩不化的老東西浴血奮戰，終於把你打得落花流水！你先前鋼口那樣硬，到頭來，還是硬不出頭，仍得懾於無產階級**的威力，隻有乖乖交出這個樹疙瘩，讓無產階級革命派取得又一次偉大勝利！老子終於如願以償！嘿嘿嘿，莫再生氣，來來來，把工資拿去，莫氣莫氣真莫氣，氣壞身體無人替……” 從此以後，任至建表麵心甘情願，做郭柳清的一條忠實走狗，領會主人意圖，自發伸手包攬辦公室的各項工作，不讓鄢應興有插手的機會。實則骨子裡早已埋下非整出成績坐上官位不可的貪欲，借機掌握全局的權力。 任至建有了野心，開始在同事麵前玩弄兩麵手法，一是吃吃喝喝，投其所好，隔三岔五邀約相聚、酒肉團結；二是大話恐嚇，動輒：“日媽、個老子的，我是郭局長的左膀右臂，又有老丈人撐腰，本局的事老子說了算！你們等著，以後隻要老子當了官，坐上局長寶座，兄弟夥癩子跟著月亮走——沾光！嘿嘿嘿……”每每說到得意處，就愛發出陰慘慘、令人毛骨悚然的梟笑。 小肚雞腸的勞爾秋，對任至建取代自己出納之事不滿，一直鯁鯁於懷，如骨鯁喉——不吐不快，耿耿於懷背地裡經常出言語。 費夤仂、聞定銀聽見了，悄悄轉告任至建。 “狗日的老二球，鬨他媽那個B，老子又不虛他的場合！回回發工資，龜兒子喜歡鬨，看見他猴雞狗刨搞不贏地舞不贏，老子心裡就煩。哪天偏偏要挨時間，等他再鬨的時候，好好收拾這個老東西。”任至建咬牙切齒咒罵，惡語中傷之際憤恨定下收拾對頭的計劃。 到了發工資之日，任至建去銀行取錢，果真有意在街上閒逛，十一點鐘還未到局。 “嚓，我當出納時，從來沒挨過時間，提前一天造好工資花名冊，早上上班就到銀行把錢取來，這會兒早已發到職工手上。日媽的蠻娃子把出納接過手，幾個時候準時發放過？我家裡還等到工資，拿去買糧食，這時還不來，安心把我一家人餓死，少一個拿工資的，蠻娃子就安逸了……”勞爾秋小題大做，借題發揮大發牢騷。 恰好任至建從街上回局，走進辦公室，聽見勞爾秋嘮嘮叨叨，還在牢騷滿腹儘情發泄，便當場毫不客氣地收拾：“老二球，你這個不識相的老東西，有什麼資格埋怨這個埋怨那個？” “又沒說你，我是在評價郭柳清，他不該如此欺侮老家夥，簡直是卸磨殺驢。”勞爾秋不敢與任至建發生正麵衝突，見風轉舵轉移話題。 任至建一針見血指出問題實質，“嘿嘿嘿嘿”冷笑幾聲後揚言威脅：“勞老頭兒，你沒說我，還會變口呃，早些變口，你就該去吃屎！我在梯子上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指名道姓說我，安心把你一家人餓死了，老子就安逸了，難道也是在說郭柳清？警告你這個不懂陽事的老東西，團結老子還會有好處，要想作對，哼，試一下功夫！各人屙一泡稀屎照一下，嚓，你比鄢應興能乾多少？對撤銷出納有意見，表麵上是對郭柳清，實質上是對準我，哪個看不出來！給你說清楚，以後如再聽見出言語，小心老子認得到人，腚子認不到你！不信儘管試一盤！” “任股長，我從來沒有想到對你有意見，請千萬不要誤會。”勞爾秋怎敢以卵擊石碰硬，趕緊收起不滿嘴臉，像被打斷脊梁骨的癩皮狗，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低聲下氣小聲辯解。 任至建發出“嘿嘿嘿嘿……”一陣乾笑慢慢數落，連吼帶嚇責罵：“勞爾秋，量你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日媽的，彆人怕你老二球，我不得怕！你若不怕事，隻管試一下，看老子腚子敢不敢往你個老狗日的身上放！” 勞爾秋偃旗息鼓，任其指責不敢回答應戰。 任至建降伏勞爾，後來經常向一幫酒肉同事炫耀：“日媽的，老子最喜歡打架，這不知好了許多。小時候，說起打架，象過年一樣安逸、好玩；三天不打架，手就覺得發癢！現在哪個敢妖豔邪法，皮子作臊，儘管試一試。嘿嘿嘿……看老子的腚子還有過去那樣硬沒得！老二球那麼二裡三惶，照樣收拾得服服帖帖，指到鼻子尖尖，日娘道B罵得狗日的老東西狗血淋頭。哪敢頂半句嘴？隻得乖乖的一個勁俯首稱臣！” 時間如白駒過隙，不知不覺過去半年多。 梅援朝已經升任縣委副書記。 郭柳清經過努力，單位工作關係理順。為了經濟收入上得快，大膽製定承包獎勵政策，率先垂範，親自帶隊到全縣各個小酒廠抽樣，以身作則、言傳身教鼓勵職工努力工作。 經過一段時間實施，收效很大，單位收入上去了，職工也得到高出工資幾倍的獎勵。 單位不僅正常運轉，賬上還有結餘，為工作方便，拿出數萬元錢購買了一台中巴客車，調縣汽車運輸公司駕駛員文方平到局當專職司機，專門接送職工上下班。 單位宿舍已經竣工，梅德華和費夤仂、聞定銀、顏前利、遊盛強、夏成鳳等都分到一套五十多平方米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