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我是男人林瀲衣張著口,一副糾結不已的表情。這人不是腦子壞了,就是有戀童癖。林瀲衣從沒有見過這麼難纏的人,似乎所有道理在他的麵前都是錯的,他總有辦法說出更多的反駁道理,多說多錯,不說也錯。這不由得讓林瀲衣覺得挫敗。看著這個書生,林瀲衣的腦海中閃過秦朔的身影,這一幕讓她記憶慢慢浮出。在她的印象中,秦朔也不怎麼說話,幾乎每次都是她吵鬨著和他說話。林瀲衣總是喜歡一天到晚尋著他的影子。她記得那個時候秦朔總是寵溺她的,耐心的聽她訴說著一切。有的時候她纏的太緊了,他總是會無奈的看著她,那神情似歎息似困倦。記憶最深的一次,那是林瀲衣九歲的時候,她拿著綢布和針線去找秦朔。秦朔看著她跑得急切,寵溺的替她拭去額上汗珠,問道:“這麼急著找我,到底有何事?”林瀲衣抬起紅撲撲的臉蛋,將針線遞給秦朔,說道:“朔哥哥教衣衣刺繡。”那時她記得秦朔的臉一紅,有些尷尬道:“我不會女紅。”“朔哥哥為什麼不會女紅,小七兒的哥哥就教她刺繡,繡的好漂亮,衣衣也要學。”林瀲衣不依不饒。秦朔有些無奈的看著林瀲衣,無奈道:“小七的哥哥是專掌宮中司製的掌官,我真的不會。”“為什麼朔哥哥不會,朔哥哥不肯教衣衣,是不是因為隱疾的緣故。”林瀲衣一臉委屈。“不是。”秦朔語悶,臉黑了黑。望著林瀲衣快要哭泣的模樣,輕歎一聲,又輕咳了一下,終是道:“我是男人。”“為什麼男人就不能教衣衣女紅?”“我沒有學過,我也不懂怎麼做?”“衣衣不信,想想郡主說了,她最寶貴的那件衣服就是朔哥哥縫的那件。”“衣服?”“是啊,就是朔哥哥上次打壞人時割破的那件,你隨手扔掉了,被想想郡主拿回去了。那件衣服上有兩個破口是朔哥哥親手繳上去的。想想說,這是她此生見過最美的針線。還不準彆人看一眼。”林瀲衣想著想著,唇角不由的彎了起來。當時秦朔的臉色她還能記得清清楚楚,那可疑的紅雲使得秦朔更加俊朗了。還有連他一貫的平靜麵容都變得不自然起來了。那一整天秦朔被自己纏的沒辦法終還是手把手的教她起來。可是秦朔的確不會女紅,所以一天下來,自己倒是沒被紮幾次手指,而他卻是十指通紅。林瀲衣心底苦喜參半,再看看現在的情形,當時的秦朔其實也很困煩的吧,但是他從來沒有責怪過她一句。鼻子有些發酸,林瀲衣深吸了一口氣,生生將那份酸澀壓了下去。對了,她可以去找秦朔。停在一個岔路口,林瀲衣終於回頭看著書生道:“你有什麼打算?” 那書生見林瀲衣和自己說話,臉上一喜,笑意更深了幾分,他道:“小師傅是問弟子曾經的打算,還是今後的打算?”林瀲衣聽他如此回答,真有點後悔自己提出的問題了。她無奈望天,便聽那書生繼續道:“曾經是打算去京城考科舉,在下寒窗苦讀十年,原本想金榜題名光耀門楣。”“那你為何又改變主意了。”“弟子又想啊,考科舉,官場太黑暗。弟子從小體弱,家母臨終時跟弟子說,讓弟子還是去修仙的好,這樣能多活一些日子。”書生說得清淡,唇邊依舊帶著那沁沐春風的微笑,好似說出的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林瀲衣聽到這裡倒是愣住了。她初見這個男子時,覺得他的確瘦弱了些,因為他的死纏爛打,讓她早就沒有心情去在意他的身體。此時聽他一說,林瀲衣當下抓過他的手,她與太醫學了一點皮毛,當時隻為了有趣,也是因為她的身體不好,所以太醫也教了她幾招。這一探竟讓她大吃了一驚,這個男子竟然患有心疾,而且是這樣嚴重。“你的病這麼重,怎麼還敢這麼追著我。”林瀲衣這話問得含有責怪,她心中也有點後悔自己的大意,萬一因為自己的緣故害死了一個人,那她當真是罪過了。男子先是微微一愣,隨後發出一聲輕笑:“小師傅是在關心徒兒?”林瀲衣頓了一頓,對上他戲謔的眼神放棄了解釋,“你想修仙就是因為心疾?”男子眸光微閃,淡淡道:“誰不想長生不老。”林瀲衣沒有反駁,卻也輕歎道:“凡人都求長生不老,長生不過是意味著漫長無儘的寂寞。”她外表的年紀歎出這一番話著實很是奇怪,男子抿了抿唇,輕笑了一下,他的笑容宛如月光流水一般的寧靜奪目。林瀲衣微愣了一下,對這個書生似乎也沒有那麼反感了。她說這句話時,好像她真的不是凡人一樣。“小師傅,我們要去哪裡?”林瀲衣一路走著,身後的書生就一路跟著。林瀲衣奇怪的回頭,“你不回家嗎?”“我沒有家。”男子淡淡接道。林瀲衣望著他,他的神情從容自在,整個人都淡定溫和。他對待周圍的一切好像都不放在心裡,世界似乎隻有他一個人。林瀲衣撐住額頭,似乎不敢相信這個男子和之前那個纏人的他是同一人。然而正當林瀲衣自顧揣測時,便聽男子委屈的說道:“小師傅,徒兒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你也還沒有問過徒兒的名字!”他的聲音裡透著幾縷幽怨之意,林瀲衣心底寒了寒。她偏轉過頭,想了想,朱唇輕啟:“我叫林瀲衣。”“水光林瀲衣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男子的話一出,幾乎讓林瀲衣瞬間頓住。她沉思片刻,旋即又笑道:“你的文采真好。”男子隻衝著林瀲衣嫣然一笑,這一笑百媚橫生:“徒兒易含非。”林瀲衣微微一笑,點點頭。“那麼現在小師傅可以告訴徒兒,我們去哪裡了嗎?”易含非容顏溫和,乖巧的看著林瀲衣。林瀲衣現在自然是去找秦朔的,可是如今被易含非強認作小師傅,她也無可奈何。易含非是西羅人,對西羅該是比自己熟悉太多,有他幫助興許會容易一些。想到此,她轉頭對著易含非問道:“這裡是哪裡啊?還有,你知不知道有個人叫秦朔?”易含非一愣,眨了眨眼睛,滿臉的詫異:“這裡是東雲。小師傅真的從天上來的?”林瀲衣翻了翻白眼,你全家都從天上來的。幸而這裡是小巷,沒有太多人。否則造成誤會可不好,似乎這個時代的人腦袋都不好。林瀲衣輕咳一聲說道:“以後不準在彆人麵前提我是仙女,還有,你對這個世界是不是很了解?”易含非愣了一下,“我怎麼可能對這個世界很了解,對東雲倒是可說熟悉。”林瀲衣想了想,點了點頭,“那好,那你告訴我認不認識那個人就好了。”易含非有些不解,“小師傅是在找人?”林瀲衣有些廢話的看著他,她都說了是找秦朔,難道秦朔聽起來不像人的名字?易含非沒有再問,而是自顧的思索了起來,稍後緩緩道:“認識是認識,可是不一定是你要找得人?”林瀲衣臉上明顯浮出喜色,沒想到自己的運氣這麼好,當即問道:“他在哪裡?”易含非蹙眉,略一沉吟,“這秦朔不止一個人?”林瀲衣聽得一愣,不止一個人?難道,“你是說,你認識好幾個叫秦朔的?”易含非搖搖頭,又點點頭,林瀲衣有些不解的看著他。易含非微微一笑:“西羅之大,怎麼可能隻有三個叫秦朔的。隻是徒兒知道三人。這三人身份特殊,不知小師傅想找的是不是他們?”林瀲衣暗歎一聲,這秦朔取得名字實在是太大眾化,要不然找起來也不必這麼麻煩。現在要做的應該便是一一確認過來。沒有回答易含非的話,林瀲衣自顧思索了許久,才回頭看他。易含非隻是安靜的站在那裡,默默地侍立一旁。他的背上還背著書簍,一派溫文和氣的模樣很是無害。林瀲衣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她又不能告訴易含非她的想法,也不能告訴他找秦朔乾什麼?她更不願意將自己公主的身份告訴這個小子。想了想,林瀲衣道:“你可知道這三人都是誰?”易含非神情輕淡,隻輕輕一道:“當朝七皇子顧夜雨,西羅第一琴師欽鑠,曇下派掌門大弟子周初。”林瀲衣一時無語,這書生不僅腦袋有問題,連理解能力也這麼差嗎?“第二人同音我理解,你這第一個和第三個與秦朔這兩個字有關係嗎?”易含非眨了眨眼睛,學著林瀲衣無辜的樣子道:“七皇子小字衾愬,周初是俗家姓名,在曇下一夜天他叫慬爍。”林瀲衣臉黑了,果然,下次見到秦朔一定要好好的鄙視一番。叫什麼不好,非要叫秦朔!易含非看著她怔忪的模樣,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小師傅?你要找他們做什麼?”林瀲衣不答,反是認真的打量了一下易含非。直到將易含非看著心底發毛,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她才說道:“乖徒弟,你去考取功名吧。”易含非抖了一抖,似乎沒聽清,“啊?”林瀲衣話一出口就想起剛才易含非說官場黑暗,不想入朝為官。南詔與西羅相似,她自然也明白易含非的道理,便放棄了這個打算。畢竟是自己要找人,把一個外人拉進去,自己脫身容易,他就不易了。於是,她擺擺手,改口道:“我說你難道沒有要去的地方嗎?我要去找人,你就不要跟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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