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 那個受傷中彈的少年出院後,安悅便把他帶回了家。他手腳很勤快,會做飯洗衣,有了他安悅倒是忙裡偷閒不少,經常一個人赤著腳把腿翹在茶幾上看著綜藝,嘴裡還咬著一顆櫻桃。 在客廳遠遠就能聞到雞湯的味道。 飯菜盛出來後,安悅把玻璃碗裡的一顆櫻桃遞到他嘴邊:“彆忙活了,歇一會吧。” 夏以牧耳根微紅,用手接過了那顆紅果果。 看著桌上豐盛的菜肴,安悅開心的夾了一塊紅燒肉品嘗,飄香四溢,她驚訝地挑眉:“你手藝這麼好的嗎?” 他點點頭:“生存技能,多少還是會一點。” “過去的日子很辛苦?”她心中早有答案,卻還是忍不住好奇問道。 夏以牧笑了笑,淡淡答到:還好吧。“ 兩個月前,術後的他仍處於昏迷狀態,警方經過調查很快就找到了他的身份,那件槍殺案的真相也水落石出。 “夏以牧,20歲,高三還沒讀完就輟學了,就是個無業遊民的小混混。” 女警官遞給她一張夏以牧的資料。 “她的爸媽很早就去世了,留下一個比他大6歲的姐姐一直照顧他。但在他17歲那年,姐姐嫁給了一個美國人,從此遠走高飛再也沒有回國,夏家也就剩他一個人了。” 安悅在心裡算了一下,17歲,正好是高三。 可憐的孩子。 飯菜熱氣騰騰,隔著煙霧,安悅看到了夏以牧削瘦的有些過分的側臉,濃密的睫毛輕輕垂下來,像兩把小扇子。 “你也太瘦了,多吃點。” 安悅把一塊排骨夾到他碗裡,還給他盛了一碗湯。 夏以牧兩隻手捂著湯碗,熱乎乎的,裡麵那兩塊排骨稍顯油膩,卻是他很久沒吃過的美味。他抬起碗喝了一口,味道醇香濃厚,很快碗就見了底。 安悅看他那笨拙的吃相笑出聲,抽出一張紙巾遞給他。 他的臉竟又紅了,垂著眼皮,含糊不清地說了聲謝謝。 周末一大清早,安悅就拉著夏以牧去菜市場買菜。當她站在魚攤前指揮魚販子撈那條在活蹦亂跳的鯽魚時,包裡的電話就唱起了歌。 她沒仔細看是誰打來的,接通後直接放在了耳邊,嘴裡還對魚販大聲嚷嚷:“就是那條魚就是那條魚…” “你在哪裡?” “你誰啊?” “我是你爹!” 安悅嚇了一跳,手機屏幕上“爸爸”兩個大字清晰可見。 可還沒等她說話,安遠鴻撂下一句話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你妹妹要下個月就要和厲衍琛結婚了,識相點就給我滾回家。” 安悅接了電話後臉都黑了,夏以牧見狀,把那幾袋子的菜接過來拎到自己手裡,擔心地問道:“怎麼了姐?” 她沒好氣地回答:“有人要冥婚了。” 夏以牧瞪大了眼睛。 安悅是真不想回去。她甚至可以想象安雅手捧著婚紗,在安遠鴻麵前哭哭啼啼不舍分彆的殘廢樣子。 但父親的態度說明了一切,同一個城市,想想自己也有小半年沒回家看過了。 隻是去看看,又死不了人。安悅心一橫,拎著那條魚,拽著夏以牧的胳膊打了輛車就往安家大宅的方向駛去。 安家大宅。 安家彆墅比安悅那棟小公園奢侈豪華許多。這裡的保安和園丁們都認識安悅,立馬堆笑恭恭敬敬的給她開門。 夏以牧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驚訝地嘴都合不上了。安悅沒興趣欣賞,兩人穿過花園來到客廳。 安悅敲了兩下門,一個右臉有疤,係著圍裙的女人聞聲而開。 “安小姐。” 安雅走到門前,聞到安悅身上那股魚腥味立刻皺緊眉頭。 “這不是我的好姐姐嘛?” 她臉上擺著浮誇的笑容,先前的溫婉乖順消失無蹤:“本以為做醫生沒錢才跑去做演員。沒想到十八線小演員也不好做,改成賣魚的了?” 夏以牧的臉瞬間就繃緊了,他微眯起雙眼,冷冷地盯著眼前這個對姐姐不懷好意的女人。 能感受到身後人拳頭微顫,安悅抓住了他的手。 安雅仍趾高氣昂地看著她,譏笑道:還收養了隻漂亮的流浪狗,也不算一無所獲嘛。” 安悅沒理她,對他叮囑道:“你在這等我,我很快出來。” “就算你讓他進來我也不會同意的,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安家的門。” 安雅恨極了安悅對她擺架子的模樣,生氣地衝著她的背影吼道。 如她所料,安遠鴻這次把她叫過來的確沒什麼要事,無非就是檢查賓客名單,看看請柬之類的小活。 想當年她與厲衍琛結婚時,屋裡倒沒有這般張燈結彩,一片喜慶。 相反,偌大的房子冷如冰窖,沒有人說恭喜,沒有人接過請柬,更可笑的是新婚之夜她還要獨自坐在客廳,隻為了等他回家。 “該乾的事我都乾完了,請柬我也拿了,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安悅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臟東西,慢悠悠說道。 “悅兒,你彆怪你妹妹。” 就在她起身離開那一刻,安遠鴻突然張口說了一句。 輕薄的嘴角勾起譏嘲的笑容,她懶得多說一句徑直走出門。 送客的女傭依舊是開門的那個女人。 門外,夏以牧已經等了很久了。 一路上少年一直沒有說話,安悅覺得有些奇怪,用胳膊推了推他:“想什麼呢?” 他看向安悅的神情有些猶豫。 “開門的那個人…我好像在哪見過。” “開門那個人?臉上有刀疤的那個女仆麼?” “對。” “那個女仆是安雅很多年的好朋友。”安悅不解:“在哪見過?” 夏以牧突然閉上眼睛停下腳步,腦海裡努力回想著。 “好像……在一次車禍裡。” “半年前我曾目睹了一場車禍。我看到一輛銀色轎車直衝衝地往一輛黑色車撞。” “那你記得車主是誰嗎?” “受傷人的車主我沒印象,我隻記得她傷得很重把她就拖出來了。下車的時候我無意瞄了眼對麵,長什麼樣我記不清了,但臉上的那個刀疤我記得很清楚。” “我那時候正被警察追,所以放下那個女的就跑走了。” 安悅怔愣在原地,半天沒回過神來。 半年前,銀色轎車,黑色車。 她匆匆拉著夏以牧就往家趕。車庫裡,她那輛黑色大眾自從車禍後已經廢棄很久了,車身結滿了灰塵。她打開手電筒照著車問他:“是這輛嗎?”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就外形來說和這輛車沒差。” 聽著夏以牧的回答,安悅額間冒出了冷汗。 她經曆的那場車禍,也在半年前。 曾經有一名男子把她從車裡救出來了,醒後卻尋覓不到這位好心人的蹤影。安悅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人是夏以牧。 一切都巧合地令人害怕。 “姐,你怎麼了?這是你的車嗎?” 她回過神來,立刻關掉了手電筒。 “不是,我們回家吧。”
“真相”被複盤(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