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慧霞弄清前因後果,一瞬間又羞又尬,不由得低下頭來。 她聲如蚊蚋,條件反射道:“師父,如欲讓弟子們替您救治師叔,實在迫不得已,弟子們自然義不容辭,奮不惜身,但聚眾公布怕是不妥當吧?是否也要關懷一下弟子們的尊嚴?” 弟子的尊嚴? 黎寒秋聞言一怔,江慧霞雖然說得婉轉,但對她的做法卻是提出了異議,讓她瞬間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從頭涼到腳。 她張口欲言,但是看到江慧霞桃紅的玉頸,心中一軟,欲言又止。 靜默片刻,她幽幽一歎,原來急切混亂仿如魔怔的大腦,也慢慢清醒過來。 看樣子,顏墨提醒得對,從江慧霞下意識地維護弟子們的尊嚴來看,自己盤算的做法實不可取。 如果自己公開征求自願者,就算有人挺身而出,隻怕以後也會後患無窮。 兩邊都是自己親近之人,救一人而傷一人,這方法何其愚也! 當她跳出思維誤區,她陡然發現,自己的盤算是如此的拙劣和自私。 說實在的,救顏墨、救自己固然重要,但她又怎麼舍得傷害這些弟子們呢? 大不了,自己明天下午在演出前將顏墨強行擄來,不讓他冒險就行了。至於自己,聽天由命就是,何必為難弟子們呢? “霞兒,此事作罷。你回去吧,順便下去讓弟子們散了!”理清思緒,黎寒秋意興索然,轉身麵對牆上的畫像,落寞地說道。 江慧霞聞言一愣,飛快抬頭,睜大眼睛看向黎寒秋。 “師父,您不救師叔了?”江慧霞驚訝地問道。 黎寒秋寂寥地道:“救當然要救,但也不必如此急切。你說的對,我原先的打算確實不妥。 “明天我再勸勸他,如果他執意不聽,一定要演出,我就將他擄來,大不了失信天下,名譽受損,總好過損毀道基。” 江慧霞剛才已聽了顏墨演出的緣由,感覺師傅新的打算同樣大大不妥,畢竟顏墨是活在世俗中,如果名譽掃地,得罪官府,隻怕生不如死。 況且,她如今已回過味來,心中生出一個疑團:那就是為何師叔拚命要為師父吸走電蛇?還是一天兩次,作死也不該是這個節奏啊? 她斟酌了一下,道:“師傅莫急,容弟子想想!” 黎寒秋沉默不言,隻是怔怔的盯著牆上的畫像,玉麵如霜,渾身上下透出一股蕭索之氣。 江慧霞想了想,舉步向房門走去,“誒呀——”一聲,打開房門,快步離去。 黎寒秋不聞不問,就這樣靜靜地站著,仿佛一尊絕美地玉雕。 也不知過了多久,細微的腳步聲在房外響起,“誒呀——”一聲,房門打開,江慧霞帶著郭麗靜走了進來。 黎寒秋仍然是一動不動。 “師父!” “師祖!” 兩人給黎寒秋行禮。 黎寒秋雙眼一動,悠悠回過神來,頭也不回,寂聲道:“免禮!你們不回去休息,來此作甚?” 江慧霞和郭麗靜站直身體,江慧霞應道:“弟子已下去遣散弟子們,現特與麗靜前來為師父分憂!” 黎寒秋 p;黎寒秋聞言,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高深莫測的道:“不必啦,這是命,無人可分擔!” 江慧霞搖搖頭,毅然道:“師父此言,弟子鬥膽,不敢苟同。師父,弟子想清楚了,師叔不可不救,不但要救,且不可拖延!” 黎寒秋一愣,奇道:“此言何意?” 江慧霞道:“師叔靈體受傷,此乃為師父除害所得咎,換言之,隻要師叔九傷九愈,師傅也就除去了心頭大患。如此論來,弟子等人救師叔就等於救師父,畢竟師叔不康複,就無法繼續替師父除害。” 黎寒秋苦笑,嗔道:“我不急,反正這個禍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們還不知道麼?不必學師叔一般焦急!” 江慧霞搖頭,秀美的玉容一臉嚴肅,道:“非也,非也!師父,咱們怎能不急?您因為拖得太久,恐怕忽視了電網的危害。 “您如今已是元嬰後期,隨時可能會引發嬰變化神,這種跨越大境界的關鍵時刻,沒了師祖強絕的法力替你護法護體,留著這個禍患,您的晉級必定會失敗,到時隻怕…… “想必師叔也是慮及於此,才會冒險在此時為師父除害。師叔能為師父犧牲道基,弟子等人數百年來深受師父大恩,又何惜肉身一汙?” 說到這裡,江慧霞滿麵通紅,但神情卻充滿堅毅,亢聲道:“弟子願攜麗靜前往師叔處,憑師叔挑選,為師叔治傷!” 黎寒秋見她已察覺重點之處,悚然一驚之後大為欣慰,欣慰的同時,心中又是萬分不舍,她強笑道: “情況還沒有那麼糟糕,我還能壓製境界一段時間!不急,等你師叔晉仙之後,想必替我除害就會輕而易舉了!” 江慧霞不讚同的搖頭,追問道:“師父,您已經壓製境界20多年了,還能壓製多久呢?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一年兩年?你確定這麼短的時間內師叔能取得大突破嗎?” 黎寒秋自家知自家事,她的境界確實已經開始波動,自己也不知道還能壓製多久,想要等顏墨晉級仙靈再來救自己,確實希望有些渺茫。 她沉默不語,江慧霞便猜到了實情,今天下午師父威壓籠罩望江樓,情緒大起大落,一時天地同悲,一時大地回春,她當時便知感覺師父境界不穩了,剛才一琢磨,便豁然開朗,猜出了師叔的憂慮。 江慧霞轉頭對郭麗靜打了個眼色,示意她說話。 郭麗靜淡然一笑,躬身請道:“師祖,師父已經跟弟子說明情況,弟子彆無二話,自願前去救治師叔祖,還請師祖允許!” 黎寒秋心中進退兩難,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況且,顏墨也不讚同用這個方法救治靈體,兩位弟子前去也未必能夠成功達成救治任務。 江慧霞看師父沉思不語,再次開口:“師父,您不必猶豫了!夜長夢多,您還是趕快將弟子們送過去吧!” 聽到江慧霞催促,黎寒秋絕美的臉上不由一紅,露出一絲苦笑,道:“霞兒,師父剛才說過了,你師叔根本不讚同用這個方法救治他的靈體,你們前去,恐怕也是無功而返。” 接著,她便將今晚自己和顏墨關於這方麵的對答敘述出來,特彆強調了顏墨那句“我就算靈體毀了,我也不會拿門下弟子來雙修都覺得救治。” 江慧霞和郭麗靜兩人聽了,互相對視一眼,發現對方眼中都流露出感動之色。 江慧霞慨然道:“師叔如此重情重義,請師父不要再猶豫了,咱們現在就該過去救治師叔。雖然師叔不同意此法,但弟子相信,還是有辦法能說服師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