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直剛剛一隻腳著地,就看見白冉冉哭成了一隻小花貓。 她的五官鼻子都皺成了一團,眼睛紅腫得像隻受儘了委屈的小兔子。 直勾勾的盯著陸直。 陸直微微一頓,然後才問:“疼嗎?” 語氣中都是心疼,他剛一落地,就看到了白冉冉受傷腫大的腳踝,他的眉頭緊蹙,聲音輕得像片鵝毛,生怕自己聲音大了一點兒,就把他給嚇到了。 可他越是這樣,白冉冉就越是覺得難受,就像是心口堵了一團氣,上不來也下不去,難受得很。 她伸手拉著陸直的衣角,還沒開口眼淚就開始嘩啦啦的流。 憋了半天,隻吐出來兩個字:“陸直。” 她很少這樣,用這種嗚咽的語氣叫他,她在他麵前,從來都是龍飛鳳舞,張牙舞爪的,像是什麼都不怕一樣。 陸直的心皺成一團,連同嗓子都啞了,他小心翼翼的朝白冉冉挪動,大手一撈,將她整個人都圈進懷裡。 放柔了聲音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白冉冉拚命搖頭,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遊泳圈,她拚命抓住他的衣服,腿上傳來一陣一陣的痛感,強撐著理智說:“我知道你會來的。” 就像小時候,她之所以敢在陸直麵前這麼無法無天,無非是篤定了,陸直一定不會跟她較這個勁。 有太多的時候,有恃無恐是因為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被愛。 陸直不知道白冉冉這麼繁複的心理活動,但他沒有打斷她,隻是安安靜靜的聽著,他伸手攬住白冉冉的腰,撐住她一半的體重,然後像哄孩子似的,一下又一下的,輕拍著她的肩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白冉冉的情緒才終於平複下來,她抽了抽鼻頭,似乎是覺得有些丟臉,不好意思的從陸直懷裡抬起頭來。 陸直微微一笑:“哭好了?” 白冉冉有些尷尬:“嗯,哭好了。” 陸直的笑容又擴大了些:“不哭了?” 白冉冉更尷尬了:“嗯,不哭了。” 從小到大,白冉冉一直都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從來都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像隻無法無天的鳥兒。 但是白恒將她教得很好,明事理,辯是非,所以她懂進退,有分寸,從不越界。 很多時候,陸直看著白冉冉,像是能夠清晰的看到她身體裡那兩個完全不同的靈魂,她們相互牽製,又相互依偎。 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想不明白,白冉冉究竟是怎麼樣,把這種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的。 就像現在,明明她應該哭自己的腿受傷了,可看上去她卻像是壓根不記得這件事一般。 陸直的視線逐漸下移,停留在她的腳踝時,眼中的笑意終於淡了下來。 他收起笑容,一臉嚴肅的轉身,背對白冉冉蹲下:“哭完了就上來。” “我帶你回家。” 但等了半天,身後都沒有一點動靜。 陸直詫異的回過頭去,就見著白冉冉臉色潮紅,抬眸的時候帶著一絲難得 絲難得的羞澀。 陸直微微一怔,就見著白冉冉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我最近,長胖了……” 說來慚愧,這段時間,因為期末考試合格的原因,白冉冉十分開心,連帶著食欲都比平日裡好了一倍,平時除了吃飯以外,零食也不離手。 這不,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她就整整長胖了十斤。 雖說她長了十斤也沒有一百斤,但女孩子總歸還是在乎的,尤其是麵前這個人,還是自己的男朋友…… 隻是,陸直聞言並沒有什麼反應,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就道:“所以呢?” 還不等白冉冉回話,就聽見他繼續說:“你是在告訴我,我背不動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冷,眉眼向上挑著,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陸直了,鋒芒畢露,整個人像把已經出鞘的寶劍,寒氣逼人。 白冉冉趕忙道:“我沒有,我不是。” 陸直這才轉過頭去,悶聲點頭:“那就快點上來,外麵冷。” 這一次,白冉冉沒有再猶豫,不僅沒有猶豫,她還重重的將自己全部的身體重量都給壓了上去。 但即便是這樣,陸直也還是穩穩當當的接住了她,絲毫沒有吃力,他將身上的身子拉出來一截,纏在白冉冉的腰上,反複打了好幾個結之後,才不放心的叮囑道:“我找了一圈,沒找到登山繩,勉強隻找到這個繩子,不是很結實。” “你一會兒抱緊我。” “好。” 實際上,陸直並沒有讓他擔心的事情發生過,整個上升的過程中,白冉冉甚至於都沒有感受到一絲顛簸。 這麼多年的訓練成果,在這個時候發揮到了極致。 陸直的速度不快,穩步上升,總共不過三米的距離,他整整爬了快五分鐘。 白冉冉其實不懂攀岩,但在這個過程中,她明顯能夠感覺到,陸直的重心有偏差。 她受傷的是右腳踝,陸直的落腳點更多的就在左邊…… 白冉冉大膽的猜測了一下,這可能是因為,陸直不想讓她的腳碰到山體…… 好不容易到達山頂,白冉冉剛想從陸直的背上跳下來,就被陸直阻止了。 他手上用勁,往她身上一按,她整個人慣性的往前撲…… 緊接著,陸直就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語氣不善的說:“受傷了還折騰?” 白冉冉癟了癟嘴,一臉委屈:“我也隻是不想你那麼累啊。” 陸直聞言,腳步微微一頓,冷空氣在耳邊呼嘯而過,直往他衣服裡麵灌,他下意識的抽了抽鼻子,然後才抬起頭。 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然後逐漸擴大。 好一會兒,白冉冉才聽見他說:“你要是真想幫忙,就趴著彆動。” “不要給本來簡單的事情增加難度。” “還有……” “冉冉……” “你似乎不太了解你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