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白冉冉,正縮在一處懸崖上,瑟瑟發抖。 她那張原本急言令色的臉,此刻都嚇白了,整個人不受控製的顫抖。 冷的…… 她發誓,如果現在時光能夠倒流的話,她一定會回到一個小時以前。 她會像陸直說的那樣,站在原地哪裡也不去…… 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她小心翼翼的伸出頭來,看了一眼腳邊的懸崖,就一眼,她又趕緊縮回來,生怕自己掉下去了。 說來也是倒黴,本來她隻是在滑雪場裡,做一個快樂玩耍的小仙女的,但偏偏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安分的性子。 陸直越是不讓她跑遠了,她就越是對遠方好奇,一個不小心,就滑遠了。 本來也沒什麼事情的,但就是運氣差了那麼一點點。 她滑過去的那個地方,正好就在一個懸崖邊上。 這裡倒是都是一片雪白,觸目所及都是雪,視覺上根本分不出來哪裡有坑,哪裡有懸崖。 白冉冉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的站在那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過於倒黴的原因,才站了沒幾分鐘,那個地方竟然意外的塌方了! 好在下麵有塊凸起來的石頭接住她,她才避免了這個摔死的下場。 白冉冉覺得,上天多少還是眷顧她的。 但這個想法並沒有支撐得太久。 因為,沒過多久,她就感覺到了寒冷。 她因為掉下來的時候,姿勢不對,導致滑雪板撞上了山體,整個腳踝現在已經腫得比她的拳頭還要大了,雖然穿著鞋不好判斷傷勢,但怎麼說,骨折也是跑不了的。 剛才在運動,白冉冉還沒覺得,可現在閒下來了,也不知道是直接接觸了雪麵,還是什麼彆的原因,總之,她開始忍不住的發抖。 冷。 從未體驗過的那種寒冷。 甚至冷到她的雙腿都開始有些失去知覺。 白冉冉本能的蜷縮起身子,想要減少熱能的消失,然後,她發現了個事。 她想陸直了。 從小到大,雖然她一直都在跟陸直對著乾,但實際上她自己心裡清楚,陸直是她永遠都無法逾越的一座大山。 他好像天生就比彆人要高一等,沒有任何東西是他寫不會的。 所以,雖然白冉冉很不願意承認,但她的的確確,在每一次她遇到無法解決的困難時,都會不可抑製的想起陸直。 如果陸直在,他會怎樣做? 如果陸直在,她是不是就不用這麼難堪? 如果…… 白冉冉的視線緩緩變得模糊起來,因為她發現,在自己這麼難受的時候,她想起來的,唯一且僅有的人,是陸直。 但更讓她難過的是…… 她的手機沒有帶上。 她甚至連給陸直打個電話,告訴他,她出事了都做不到…… 真是…… 好蠢啊…… 溫熱的淚水還沒有掉下來就已經冷卻掉了,白冉冉抹掉眼淚,艱難的撐著石壁站起來。 她抬頭望了望,更絕望了,她現在離崖頂,最起碼也有個兩米。 彆說她現在傷了腿,就是她四肢健全,這到處是雪,四麵打滑的地方,她也未必能夠爬得上去…… 陸直…… 怎麼辦? 我 我該怎麼辦? 白冉冉急得直掉眼淚,壓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麼辦才好。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上麵突然傳來了一陣響動。 白冉冉先是一愣,然後忍不住的驚喜起來:“陸直?” “是你嗎?” 下一秒,茫茫無際的雪白裡,突然出現了一張讓人安心的臉。 陸直站在崖邊,淡淡的往下望…… 其實他剛才看監控的時候,是能夠看到白冉冉滑出監控範圍的,從那邊過來,攏共也就這麼一條路,白冉冉除了在這裡,也不會在彆的地方了。 雖然知道她大概率會在這裡,但是當陸直來到這個地方,看著崖邊上斷掉的痕跡…… 他又覺得不會吧? 不會真的有人,自己從懸崖邊摔下去了吧? 可是當他看到下麵那張哭得梨花帶雨,還不忘對他揮舞著胳膊的人的時候。 他突然歎了口氣,認命了。 也是,如果是白冉冉的話,好像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是很奇怪…… 他衝著白冉冉點頭,“還好嗎?” 白冉冉剛剛才止住的眼淚在這個時候突然又飆了出來,她伸手抹了把眼淚:“不好。” 陸直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不知道又開始摸索著什麼,在白冉冉的視線裡緩緩消失不見。 白冉冉慌了:“陸直?” 陸直立馬應聲:“站著彆動,我下來接你。” 然後,白冉冉就聽到了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雪地裡拖行。 她聽話安靜的站在原地沒有動,果真在幾分鐘之後,重新看到了陸直。 他身上的羽絨服半脫下來係在腰間,露出裡麵的鵝黃色毛衣來,腰間係了根繩子,緩緩從上麵一點點爬了下來。 白冉冉看著,思緒突然一下子飄得很遠。 陸直小時候,經常會被陸庭遠當做苗子拉去操練,但這種操練的程度,對於還是個小孩子的陸直來說,明顯有些過於殘忍。 很多時候,白冉冉都能從自家的陽台,看到和一群成年人站在一起訓練的陸直。 小時候的陸直沒長開,十來歲了還比她矮一截,和那些已經成年的兵哥哥比起來就更矮了。 每一次見他,他都累得滿頭大汗,嘴唇發白,但即便是這樣,他也從來不說一句認輸的話。 好像在他的字典裡,就沒有輸這個字一般。 他也不是全能,也有短板,那就是攀岩,畢竟無論如何,說到底他也隻是個小孩子,手臂上的肌肉完全沒有發育起來。 無論他怎麼練,總是不在及格線以內。 為此,他被陸庭遠罰了不知道多少個俯臥撐,那時候,是身為陸直死對頭的白冉冉,最愛看的場景,心情堪比過年。 有時候,陸庭遠看到她,還會招呼她過去,讓她坐在陸直身上,給陸直加重。 白冉冉心狠,實打實的坐上去,將全身的力量都壓在他身上。 看著他一下又一下,緩慢而又倔強的,將她給拖起來…… 那個瘦弱的身影,逐漸和眼前這個順著崖壁爬下來的身影相重合。 現在的陸直比起那時候,大了不止一號,他的背脊格外的寬闊,即使穿著寬鬆的毛衣,也還是隱約能夠看到他健碩的肌肉…… 可就是這樣的陸直,卻讓白冉冉的心一揪一揪的開始疼起來。 為當年那個,被迫著成長的陸直。 也為當年那個,不聽話調皮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