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陸直出乎意料的黏人。 白冉冉發誓，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有生之年能見到這個樣子的陸直。 她本來打算著，把陸直送回家之後，她就回家，但沒想到的是，陸直壓根不讓她走。 他就那麼站著，拽著她的衣角，死活不讓她離開。 一開始白冉冉還能對他好言相勸，但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她開始有些戰栗了。 其實這些年來，張雅若對白恒對她的教育都是放養的，但軍人家庭，向來都是紀律森嚴，平日裡白冉冉再怎麼撒潑打諢，白恒對她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但有一條，她要是敢夜不歸宿，她這雙腿怕是就保不住了。 眼看著這時間離白恒他們下班回家的時間越來越近，她的臉色都變得煞白煞白的。 “陸直。” “嗯？” “你先放開我好不好？我爸爸他們快回來了。” 陸直思考了一分鐘後給出了答案：“不行。” 白冉冉的嘴角抽了抽：“為什麼？” 陸直認真的低頭看她：“我會照顧好你的。” 此刻白冉冉的腦子裡突然串出來一連串的問號，是這個問題嗎？ 她依稀記得，小時候她在陸直家裡待著，想跟陸直一較高下，一不注意錯過了時間，被剛好執勤回來的白恒抓了個正著。 他是一點沒有含糊，提著她的後領子，把她一整個提溜回家，然後她在自家的陽台，麵對著陸直的房間，規規矩矩的站了一整個晚上的馬步。 這也是她後來這麼討厭陸直的一個重要因素。 這種滋味，她記得清清楚楚，並且此生不想再來一次了。 看著眼前的陸直這般執著的模樣，她急得像個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正要說話，就眼尖的看到一抹暗綠色從不遠處緩緩走過來。 還隔著老遠，她就一眼認出來了是白恒。 死了。 這回事徹底死了！ 白冉冉回過頭去，下意識就往門後麵藏。 她身形瘦小，藏在裡麵沒有絲毫破綻，她幾乎能夠聽到白恒的腳步聲從遠到近緩緩靠近。 白冉冉屏住了呼吸，心如擂鼓，就像是快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了似的，一個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被白恒逮個現行。 但是…… 她忽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人，那就是陸直…… 她清楚的看到，陸直的身子動了動，他今天穿了一件淺藍色的牛仔外套，整個人站得筆直，直勾勾的盯著白恒的身影。 白冉冉心裡突然就有了一個不太好的預感…… “陸直？” 她小聲的呼喚了一聲。 陸直沒有理她。 白冉冉的嘴角一抽，這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看到陸直緩緩往前邁了一步，衝著白恒的方向，鏗鏘有力的喊了一聲：“白叔，晚上好！” 這個點了，部隊裡麵早就已經熄燈了，靜悄悄的，顯得他這一嗓子格外的響亮。 白恒被他給嚇了一跳，琢磨了一會兒，才不確定的道：“陸直？” 陸直的身子繃得綁緊：“是！” 這姿態，儼然是一個軍人的樣子，哪裡是平日裡那個寡言少語的 少語的陸直？ 白恒心裡麵沒點譜，又有點摸不著頭腦，於是問道：“怎麼了？” 他這話剛問完，白冉冉就覺得自己的腳底冒涼氣，她下意識的就想逃…… 但她還沒來得及動，就被陸直像是拎小貓似的，從門後麵給拎出來了。 白冉冉試圖掙紮…… 但壓根沒用…… 當她整個人暴露在白恒的視線範圍裡的時候，她覺得自己距離死亡也就一線之隔了。 她完全能夠感覺到白恒身上那股她在熟悉不過的肅殺之氣…… 以往每一次她被懲罰的時候，他都會用這樣的態度看著她…… “爸……”白冉冉哆哆嗦嗦的看他：“你聽我狡辯……” 還不等白恒說話，陸直就接著說：“陸家陸直，申請白家冉冉在此留宿，請求批準。” 白冉冉：“……” 白恒：“……” 空氣裡有那麼幾秒鐘的寂靜，就連見慣了各種突發事件的大場麵的白恒都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他的目光在白冉冉和陸直之間反反複複的轉悠了好幾次，然後才反應過來。 他的臉色肅穆，一臉鄭重，甚至於讓白冉冉一度覺得，他可能下一秒就要對陸直動手了似的。 她怯生生的看了一眼白恒：“爸……” 剛開口說話，就被白恒打斷了，他隻是看了白冉冉一眼，白冉冉就立馬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似的，把頭給低了下去。 緊接著，她就聽見白恒不客氣的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陸直看著他目不轉睛，鄭重又全定的說：“知道。” 白恒又問：“你準備好了嗎？” 在這個時候，白冉冉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語文都自學了，他們說的是和她一樣的漢語嗎？ 她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她茫然的看了眼白恒，對扭頭看著陸直，琢磨著要不要問一下。 但她還沒有來得及問出口，就見著陸直的嘴角微微一笑，隨即緩緩的說道：“我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為了這一天，我等了整整十年。” 十年。 是陸直這截止目前的人生中的一半。 是三千多個日日夜夜的輾轉難眠。 白恒看著他，兩個男人的眼神在空氣中交彙，像是達成了某種共識般，同時刻鬆了一口氣。 白恒點點頭，“準了。” 說著，他又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似的，又說：“回頭讓你爸再來找我說一次。” 說完，他就背著手搖頭晃腦的離開了。 離開？ 這就離開了？ 白冉由目瞪呆的看著，一時間不敢相信這是她那個呆板古板的爸爸！ 她不確定的回頭看陸直：“我爸什麼意思？” 陸直沒有理她，反而是捏著她的頭轉到後麵去，也顧不上白由冉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反抗，就將她提進屋裡。 走了老還都還能聽到白冉冉問：“到底什麼意思？” 陸直不回答，她就一直問。 直到陸直忍不住，才深深歎了口氣道：“算了，以你的智商是不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