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白冉冉是被夏芝芝給硬生生從床上給拽起來的。 拽起來的時候,她眼睛都沒睜開,就迷迷糊糊的抱著枕頭,口齒不清的說:“讓我再睡會兒,就一會兒。” 夏芝芝一邊收拾著自己,一邊恨鐵不成鋼的提醒她:“你要再不起來,可就要遲到了!” 遲到? 什麼東西?能吃嗎?白冉冉昨天晚上想了整整一個晚上,直到天際泛白了,她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仔細算算才睡了兩三個小時。 正是困得不著邊際的時候,壓根就沒聽清楚夏芝芝在說什麼,扭頭就又睡了過去。 等她再睡醒,已經是中午了。 一看到外頭烈日高照,她就嚇得一個激靈,連忙翻出課程表來看。 在確定陸直的課在下午之後,她才鬆了口氣。 她可不想再在太歲爺頭上動土了,好說歹說一定要誆著陸直先給她簽完字再說。 她到教室的時候,陸直還沒到,遠遠的就已經看見夏芝芝在衝她招手。 她連忙快跑幾步走過去,一坐下就在夏芝芝耳邊說:“夠義氣。” 夏芝芝衝她笑了笑,“你來得還挺準時,我還琢磨著再過五分鐘你要是還不到,我就去街上買個盒子。” 白冉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買盒子做什麼?” 夏芝芝:“給你收屍。” 白冉冉:“……” 夏芝芝又解釋:“陸學長的課你要是都敢逃了,那明天的太陽,你估計也是見不到了。” 說歸說,鬨歸鬨,陸直的認真嚴謹程度,白冉冉可是從小看著過來的。 這絕對不是玩笑話。 她不由得後怕的打了個哆嗦,抬頭就看見陸直走了進來。 她下意識心虛的躲了躲,卻發現他根本就沒注意到她的存在。 點名的時候,也是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就飛快的掠開了眼眸。 白冉冉立馬皺起了眉頭,小聲嘟囔道:“本小姐還不稀罕了呢!” “難不成得罪了你陸直,這地球就不轉了?” 十分鐘後,陸直就像她證明了,雖然得罪了他,地球不會不轉。 但她的日子也絕對不會好過。 她被陸直點名起來回答問題,好死不死的這道題是上周陸直剛講過,而她沒聽懂的。 她瞪著投影儀上各式的符號,結結巴巴的,臉色都白了,愣是說不出個好歹來。 更要命的是,陸直他也不著急,雙手抱胸,靜靜的等著,仿佛吃定了她不會一樣。 時間流失得越快,她就覺得越難受。 好一會兒,她才自認倒黴的道:“我不會。” 這個人!睚眥必報! 至於嗎!陸直聽著,這才滿意的點頭:“知錯就改,態度不錯。” 白冉冉:“……” 這個人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他叫她站起來,就為了讓她丟個臉?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還結得大了。 白冉冉算是記住了。 惹不起,她還躲不起了嗎!自從下定了這個決心,白冉冉就連著好幾天不見人影。 不僅是在課上見不到人,就連平日裡也沒見了蹤影。 陸直本來以為,這丫頭從小到大大小姐脾氣慣了,冷不丁的這麼敲打她,她可能有些心理落差。 也就沒怎麼管。 可沒想到這都快一個星期了,還是沒見白冉冉露頭。 終於在又一天,夏芝芝坐在教室的最後麵,用書當著半張臉,尖著嗓子替白冉冉答到的時候。 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夏芝芝,白冉冉呢?” 夏芝芝渾身一震,小心翼翼的從書後麵露出兩隻眼睛來,直勾勾的看著陸直。 她說什麼來著。 瞞不過的,瞞不過的。 她和白冉冉的聲音差了十萬八千裡,再說陸直從小和白冉冉一塊兒長大,他還能不清楚白冉冉的聲音?可白冉冉偏是不信啊!現在她這是招還是不招啊?眼看著陸直這一開口,齊刷刷幾十雙眼睛都朝她看了過來。 她緊張得咽了口唾沫:“她生病了。” 陸直麵無表情:“生一個星期的病?” 夏芝芝:“……對。” 陸直又問:“ 又問:“什麼病?” 夏芝芝明顯感覺自己有些頂不住了,心虛得都不敢看陸直的眼睛。 陸直定定的看了她兩眼,隻丟下一句:“既然生病了,就把請假條給我交上來。” 然後就自顧自的打開提案開始上課。 隻有夏芝芝,生不如死的趴在桌麵上,一張小臉煞白煞白的。 請假條…… 這還不如直接拆穿她好呢…… 誰不知道請假條得三甲醫院的病曆證明…… 她去哪裡給白冉冉弄?夏芝芝猶豫了整整一節課,終於打算還是跟陸直坦白從寬,可還不等她從人群中擠出來,陸直就已經從教室離開。 徒剩她那隻纖細的胳膊在空中搖晃,連那句“彆走”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陸直沒有直接回辦公室,而是先去查了下這幾天白冉冉的考勤。 他原本以為白冉冉也就是托辭不來上他的課,借機躲著他。 可沒想到他看到的,是一整片的紅叉。 她不僅逃了陸直的課! 還逃了所有的課!挺好。 挺棒啊。 這才多久的時間,就又開始頂風作案了? 就這德行還能去當外交官?她能不糊裡糊塗把自己給賣了?陸直皺著眉頭將考勤簿放回去,抬眼就看見一個老態龍鐘的身影從門廊處走過來。 他兩鬢斑白,身姿略微佝僂,但腳步卻格外輕快,一身正派的學者裝扮,從外麵走了進來。 正是教導了陸直整個大學生涯的李勝李教授,李教授年逾花甲,德高望重,深得學生們愛戴。 陸直也不例外,他一進來,陸直就站直了身子,正要說話,卻被李教授打斷了。 他滿臉笑意的看著陸直,眼裡全是看得意門生的欣慰:“陸直來了。” 陸直點頭,微微彎腰,“李教授。” 李教授擺手示意他不用拘禮,寒暄道:“倒是有些日子沒見了,今天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陸直頓了頓,話隻說了一半:“查一下學生們的考勤而已。” 李教授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瞧我這記性,你去給王教授代班也有段時間了吧?” “他們班那個白冉冉,沒給你添麻煩吧?” 一聽到白冉冉的名字,陸直就覺得頭都大了,“沒有。” “那就好,先前聽王教授說過,這孩子玩性大,明明入學成績優異,可是這平日裡總是貪玩。” “期末考試也總是紅叉。” “王教授都快把我耳朵都念起繭子來了。”李教授明明笑著,卻很是無奈的擺手,“瞧他那樣子,怕是該懷疑這孩子高考作弊了。” 陸直在一旁聽著,沒有說話,眉頭擰得更緊了。 李教授深知他的脾性,自然也看出了他的不高興,可有些事,既逮著了機會,他作為導師還是不得不說。 循循規勸道:“老師知道,你和她是好朋友,可是陸直,你前途一片明朗,彆讓她成為你人生中的汙點才是。” 陸直斂眸,手指不自覺的收緊,露出那微微泛白的骨節來。 他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壓住自己心裡的情緒。 李教授卻還在自顧自的說:“前兩天我聽說你改了她上學期的期末成績。” “你明知這樣做是違規的,對你後續升博也會有影響……” 話還沒說完,就被陸直打斷,他下頜角繃得緊直,薄唇緊抿,一雙狹長的眸子也略微帶了些怒氣。 不卑不亢的道:“她不是。” 李教授顯然沒反應過來:“什麼?”陸直重複道:“她不是我人生中的汙點。” 以前不是,現在不是,將來更不是。 他本就生了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如今這麼屏氣凝神更是顯得他越發的生人勿進。 李教授也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他,不由愣了一下。 還不等他開口說話,陸直就已經不耐煩的結束了這個對話:“教授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李教授這才反應過來,訕訕的點了點頭。 下一秒,陸直就已經大步走了出去。 隻剩下李教授一個人,在這寬敞的辦公室裡,納悶的摸著鼻子:“這孩子,今天這是怎麼了?” “還是頭一次見他發這麼大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