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冉從小就是個記吃不記打的性子,儘管前一秒還在深刻的懺悔自己的過錯,發誓要好好給陸直當這個助教。 可等周末結束,她跟著陸直回學校的時候,就已經完全不記得這件事情了。 她家離學校遠,安全起見,白恒執意要白冉冉和陸直一塊兒走。 她顫顫巍巍的站在旁邊,看著陸直那張麵無表情的臉瑟瑟發抖。 正苦著臉準備跟站在身後的白恒求情呢,就見著白恒衝她做了個快走的手勢。 擺明了的沒戲! 白恒雖然從小溺愛她,隻要她做的事情不是很出圈,大部分時候,他都是護著她的。 可他一向都是說一不二的性子,說了不行,那就一定是不行。 陸直很識趣的坐在車子最裡麵,和她之間隔著一個人的距離。 他向來不愛說話,顯得這原本就狹小逼仄的房間更加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白冉冉渾身都不舒服,於是試探著開口:“今天天氣真不錯啊……” 陸直看了她一眼,默默移開了目光。 白冉冉:“……” 她也沒再自找沒趣,學著陸直的樣子,半個身子都靠在車窗上,盯著外麵飛快倒退的景色發呆。 陸直在窗戶玻璃上看到她的影子,車子在路上一顛一顛的,連帶著她的身子也跟著東倒西歪。 一不注意就磕在窗戶上“咚咚”作響。 偏她自己還像個沒事兒人似的,拿著手機對著窗外一頓猛拍,一點兒都沒發現,她的右邊額頭已經磕得微微有些泛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司機突然一腳踩住刹車,正搗鼓著手機的白冉冉沒有一點兒防備,整個人都往前撲了過去。 眼看著就要撞上前麵座位的頭枕,白冉冉嚇得閉緊了眼睛。 可想象中的疼痛卻並沒有到來,她戰戰兢兢的睜開眼,就看到一張骨節分明的手掌正橫在自己麵前。 這手掌骨節分明,纖細又瘦長,白白嫩嫩的,好看得緊。 白冉冉不由多看了兩眼。 陸直忍不住打斷她:“你還要靠多久?” 白冉冉這才回過神來,跟個受驚的鳥兒一樣,蹭的一下從他的手上彈起來。 還不等她說話呢,前麵的司機就已經從窗戶上探出半個頭去,衝著外麵破口大罵:“你眼睛長來出氣的嗎?這麼大的兩條線看不到非得往我身上撞?” 緊接著就是兩人罵罵咧咧的爭吵聲,白冉冉一向自詡能征善戰,除了陸直就沒在彆人的嘴上輸過。 可如今聽了這兩人的話,也不由得默默汗顏一把。 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正感歎著,一旁的陸直又煞風景的說:“你不要露出這種憤憤不平的表情來。” “為什麼?” “我怕你一會兒頭腦發熱,就加入戰局。” “???” 白冉冉惱羞成怒,雙手叉腰正要跟他理論,司機卻已經偃旗息鼓,自顧自的開始上路。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仿佛剛才的鬨劇從未發生過。 看得白冉冉瞠目結舌,“就這樣?” 陸直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那你還想怎樣?” 白冉冉不甘的 冉不甘的比劃著:“難道不應該唇槍舌戰,直到分出個勝負來嗎?” 陸直默默看著她,徹底失去了回答的興趣。 *** 陸直和白冉冉從來就不是一個世界裡的人,如果說白冉冉是團驕陽明媚的火,那陸直就是一汪死水。 他最拿手的絕活,就是溫水煮青蛙。 而白冉冉,就是那隻被煮的青蛙。 自從回到學校之後,白冉冉就再一次對陸直發起了猛烈進攻,每天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不是纏著陸直要轉專業同意書的簽字,就是要上學期期末成績合格的通知。 陸直被她纏得煩了,乾脆就不理她,對她冷淡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 一整天下來,他說的話不是“嗯”就是“哦”要不就是“好”。 白冉冉把整理好的提案給他,他說“好”。 白冉冉把泡好的茶給他,他說“好”。 白冉冉怒目而斥,問他:“不是說好已經不生氣了嗎?” 陸直就輕飄飄的來了一句:“沒有生氣啊。” 白冉冉又問:“那為什麼不肯給我過啊?” 陸直隻好道:“以你這個專業成績去國際金融科,怕是那邊的老師都要折壽。” 幾天下來,陸直沒什麼,白冉冉先憋不住了。 她雙手合十的趴在陸直的課桌上,咬牙切齒又笑意盈盈的說:“要不你實在想不開就打我一頓吧,陸直。” 陸直一直看著手裡的教案,頭都沒抬,“打你就免了,你這小身板,我怕禁不住。” 白冉冉略感無語,但又無法反駁,隻好可憐兮兮的問:“那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我過?” 陸直:“與其在這裡琢磨怎麼討好我,白冉冉,你還不如回去好好閉門思過,想想自己錯在哪裡了。” 錯在哪裡? 難道不是偷拍他的照片去賣錢嗎? 還能是錯在哪裡? 早知道陸直的嘴這麼硬,再給她一倍的價錢,她也不會出賣他。 白冉冉想了一整個晚上都沒想明白,翻來覆去的在床上死活睡不著。 還是被她煩得不勝其擾的夏芝芝點出了症結所在:“這有什麼好想的?那王萌對陸學長的心思簡直都是司馬昭之心了。” “這不是擺明了你把陸大學長稱斤賣了,他能高興才怪!” 白冉冉自知理虧,歎了口氣:“可是我已經道歉了,他也原諒了啊,為什麼還是這麼陰陽怪氣的。” 夏芝芝想了想:“可能是他覺得你們好歹一起長大,你卻一點兒也不在乎他?” 她這話給白冉冉嚇了個激靈,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我哪有不在乎他,雖說我看他千萬個不順眼,可我和他窩裡鬥行,彆人敢說他陸直半個不好,我都不樂意!” 夏芝芝翻了個白眼:“那你還偷拍他照片出去賣!” 白冉冉:“……這不是事出從權嗎?” 誰會和錢過不去不是? 夏芝芝懶得理她,翻了個身接著睡。 隻剩白冉冉一個人,瞪著一雙眼睛看著漆黑的天花板,心裡麵亂成一團。 不在乎? 陸直會因為這生氣? 怎麼聽著不太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