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一夜百裡跨駿(1 / 1)

翡翠匣傳奇 滇南 2295 字 14天前

鐘罄聲停,房舍裡走出小道士,朝安子奇微微一點頭,便拿起掃帚開始掃地,安子奇覺得空站著不像話,也過去拿過掃帚跟著小道士掃地。 房舍裡陸續走出兩個道士,一個年約二十四五歲,另一個年約三十不到。兩個道士出來看了安子奇一眼,沒有與安子奇說話,自顧走到伏虎院臨崖的那一邊,靜立合掌,似乎在做養生。 偌大的伏虎院就出來三個人,雖然小道士曾經說到過師祖,可安子奇並沒有見到老年的道士,也沒有聽到房舍裡有聲音傳出,除了沙沙的掃地聲,就隻有山風吹過古銀杏樹葉的噓噓聲。 把伏虎院的一圈都清掃一遍,兩個道士也練的差不多,小道士到一間房舍裡轉了下,出來對安子奇說:“客人,該吃早飯了,吃完早飯,我送客人下山。” 安子奇搖搖頭說:“小師父,我叫安子奇,謝謝昨天晚上讓我到院裡睡覺。我想在這裡找個人,小師父是否” 沒等安子奇把話說完,小道士就說:“先吃早飯,有話過會再說。” 在一間看來是飯堂的房舍裡,安子奇平生第一次與出家人一起吃飯。安子奇一家都不相信宗教,廟宇道觀去得很少,也不了解出家人的生活,現在能有這樣的機會,安子奇自然十分感激小道士。 道士們吃的很快,沒等安子奇吃幾口,兩個道士已經把碗放下。幸好小道士還陪著安子奇,才沒讓安子奇丟人。道士吃的相當簡單,一碗稀飯,幾根醬菜,就算是一天開始的早飯了,安子奇著實有些難以下咽,看到小道士如狼吞虎咽般,隻好自歎不如。 飯罷,休息一會後,小道士又說:“客人,趁時間還早,我送客人下山去吧。” 安子奇還是搖搖頭說:“小師父,我打聽一件事,這裡是不是有一位年齡已經很高的道長?” 小道士想都沒想就說:“經常到這裡的,是有很多年齡已老的師爺師祖,不知客人要找哪一位?” 有很多年老的道長?安子奇不知道該找哪一位,本來想把鐵戒指拿出給小道士看,又想到任老伯在隱形書上說:這是絕大的秘密,不能對任何人說。因為不知道送鐵戒指的老道士是否就是這伏虎院的,安子奇不敢魯莽,伸手到口袋摸了一下鐵戒指,然後說:“小師父,我想找的道長與紋寅有關,小師父知道什麼是紋寅嗎?” 小道士聽到問紋寅,有些茫然,搖搖頭說:“我不知道什麼是紋寅,客人是說有位師祖叫紋寅?” 見另兩個道士不在旁邊,安子奇低聲對小道士說:“你幫我去問一下你的師祖,就說有個客人想打聽有關大風堂和紋寅的事,如果你師祖沒有回答,我馬上就離開伏虎院。” 小道士見安子奇說話神秘,料想是件大事,便點點頭,也低聲地說:“你等著,我馬上就回來。” 小道士轉身朝一間最大的房舍走去,過了沒一會,小道士臉色緊張地走出來,到安子奇身邊低聲說:“師祖讓你進去,你自己去。” 見一個年老的道長,為什麼會讓小道士這樣緊張?安子奇定了定神,朝那間房舍走去,小道士隻是站在那裡,並沒有跟著過來。 走進房舍,就見房舍內陳設相當整潔,一尊幾十公分高的老君像供在靠牆的條案上,四把烏木的太師椅在老君像的兩邊擺放,條案兩邊各有一尊精美的瓷瓶,插放著孔雀翎和幾根說不出名的長羽毛。 房舍內不見小道士的師祖,安子奇正愕然,就聽裡麵傳來聲音:“你進來,我有話要問你。” 安子奇這才知道原來是外間,師祖是在裡間說話,便馬上恭恭敬敬走到裡間的門,輕聲說:“我可以進來?”再輕輕走進去。 裡間中間的一把座椅上坐著一位頭發胡須雪白的老道士,頭發雖白,精神卻是極好,真稱得上是鶴發童顏。安子奇無法猜出他的年齡,隻是以為他應該還不到任老伯所說的那位老道士的年齡。 安子奇上去對老道士一彎到底,拱手說:“安子奇見過仙長。” 老道士很是客氣,指著旁邊的椅子說:“你坐下,我俗姓李,出家後的道號武山,你就叫我武山好了,什麼仙長,我可擔當不起。” 安子奇恭恭敬敬地說:“是,謝謝道長。”往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身體挺得直直的。 武山道長仔細看了安子奇一會,說道:“聽信風說,你想問大風堂?你是那人來的?是有人介紹你來問的?” 武山道長說話的時候還是那種神態,安子奇不知道武山道長與大風堂的關係,有些惴惴不安,想了一下說:“我從一位前輩那裡聽說的大風堂,同時還聽說了紋寅,我猜想大風堂可能就是這裡,所以我才專門找到這裡。道長是否聽說過大風堂?” 武山道長沒有說話,隻是手撚胡須,閉著眼睛似乎在養神。 過了一會武山道長睜眼說:“知道大風堂,必定知道有個信物,你知道是什麼信物?” 信物,安子奇想起鐵戒指上的刻字:x物。難道就是信物?安子奇不再猶豫,從衣袋裡拿出那隻鐵戒指,恭恭敬敬拿到武山道長的麵前:“道長是說這枚戒指?” 武山道長眼睛頓時亮起來,坐直身體,從安子奇手中接過鐵戒指,拿在手上翻來複去看了好一會,又想了一下才說:“是這枚戒指。你把戒指好好收起,千萬不要讓旁人看見,也不要對旁人講大風堂和紋寅。你要是沒有其他事情,就在伏虎院住幾天,這裡風景很好。” 武山道長把鐵戒指還給安子奇,雖然叮囑安子奇,話語好像與鐵戒指無關,隻是讓住幾天,還竟然說到風景很好,實在讓安子奇搞不清意思。不過竟然武山道長這樣說,總有他的道理。安子奇接過鐵戒指放進衣袋,看著武山道長,不知道他下麵會說什麼話。 武山道長並沒有再對安子奇說話,隻是對外麵叫了一聲,小道士馬上走進來,站在武山道長麵前等候吩咐。 武山道長嗬嗬笑了一下,對安子奇說:“這是我最小的徒孫,道名是信風,外麵還有他的兩個師兄,你們到外麵去認識一下。”又對信風說:“安先生要在本院住幾天,就由你照料,你去安排一下,不要讓安先生見外。” 信風答應一聲,領著安子奇走出裡間。安子奇對武山道長深深一鞠躬,表示感謝。 其實在伏虎院也沒有什麼可安排的,信風依舊在昨天安子奇睡過的房舍打掃一下,然後換過一盞較大的油燈,對安子奇說:“ 說:“安先生,小院就是這個條件,安先生隻好將就了。這裡就幾間房舍,安先生過一會就會熟悉的,這裡的風景真的很好,安先生要想玩可以隨便。” 信風在走出門的時候又說:“這裡隻有我們師兄弟三個,還有師祖。我兩個師兄,年齡大的叫信嵐,另一個叫信飆,都很好相處,安先生住幾天就會知道。” 信風出去忙自己的事情,安子奇也走出去隨處逛了一下。走到懸空的崖邊,探頭望下去,隻覺得仿佛身臨萬丈絕壁上,伏虎院若在雲上飄動,崖風凜厲,使安子奇不由生出墜下懸崖的臆感,馬上退後一步,才算把心定下來。 第一天就聊聊無事地過去,安子奇除了到道士念經的房舍轉轉,其他的房舍並不敢進去,心裡隻是在琢磨,武山道長讓自己留下來,到底是為什麼卻沒有說,也沒有說那枚鐵戒指,究竟鐵戒指有什麼用? 第二天同樣聊聊無事,除了見到三位道士有時候在念經,有時候在練功,其他也沒再見他們乾什麼,武山道長自從第一天見了以後,就再沒見過。悄悄問小道士信風,信風搖搖頭說:“師祖不知去了哪裡,他老人家出去從來不對我們說的。” 伏虎院雖有道士念經的場所,卻不是道觀,自然也沒有燒香施舍的信徒。安子奇有點不明白,出家人沒有信徒施舍,怎麼能夠活下去。 一直到第三天的晚上,武山道長才讓信風把安子奇叫去。信風退出後,武山道長的神態完全變了樣,再不像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樣威嚴,而是滿臉堆笑,站起身來說:“安先生,讓你在小院待了這幾天,把你悶壞了吧。” 對武山道長的這種態度,安子奇有些受寵若驚,趕忙說:“道長請坐,伏虎院風景確實很好,遠不是那些擠滿人的風景區可比。再說我見信嵐他們在練武,我也跟著在旁邊學著比劃,不覺得悶,道長,我沒得到你同意就偷學,道長會不會責怪我。” 武山道長樂嗬嗬地說:“他們小夥子懂什麼武功,跟他們學是糟蹋了你。你那隻信物是不是在身邊?” 安子奇知道武山道長指的信物就是那隻鐵戒指,忙從口袋裡拿出,遞給武山道長說:“在,道長給我說說,這鐵戒指到底有什麼用?” 武山道長沒有接,而是說:“你把它戴上,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戴上鐵戒指去見一個人,這個人會是誰?武山道長沒有說,安子奇也不敢問。 隨武山道長走出伏虎院,武山道長才想起說:“我忘了你不能走路,你會不會騎馬?” 走路誰不會,武山道長竟然說不會走路,安子奇實在不解,分辨說:“我能走路,就是再險要的山路我也能走,最多走的慢一點。騎馬我不太精通,過去也騎過,隻是跑快了不行。”過去閒得無聊的時候也曾到上海廣州的馬場去騎過馬,不過那時老實透頂的溫順馬,還有馴馬師在旁邊。現在要是在這險要的山道上騎馬,還不是要找死。 武山道長搖頭說:“去的地方很遠,要是用你走路的速度,不知道時候能到。不如這樣,你先騎馬試試看,要是不行,再想其他辦法。” 信嵐不知從哪裡牽出兩匹馬,韁繩鞍韉齊全,武山道長示意讓信嵐先做了幾個動作,對安子奇說:“你騎上先走得慢點,等習慣了就好。” 信嵐把安子奇扶上馬,牽著繞了幾個***,把韁繩遞給安子奇。武山道長騰身一躍,輕輕騎上馬背,對安子奇說:“我在前麵慢走,你在後麵跟著,一切都不要慌,有我在。” 安子奇隻好將生死置之度外,催馬跟在武山道長後麵。幸好信嵐選的馬極其溫馴,似乎又極其熟悉走夜間的山道,安子奇開始害怕,半個小時後就感到熟悉和輕鬆。武山道長領著從另一條山道走,翻過幾個山頭,便走上稍微平坦一些的大道。武山道長對安子奇招呼一聲,便催馬快奔。安子奇在後也用腳在馬肚子上一踢,隨著武山道長飛奔。 幾十裡地過去,武山道長領著到了同樣是在山間的一個院落,下馬敲開門後,院落裡的人馬上牽出另兩匹馬給武山道長和安子奇替換,這樣,連著換了三匹馬,眼看天就要亮,總算是到了一處宏大的古典建築旁。 武山道長下馬,安子奇跟著下馬後,馬上有人過來牽馬走開。天色已是蒙蒙亮,安子奇見這古典建築是在大山的包圍之中,隱隱看去,不是廟宇,就是道觀。 果然,建築裡傳出鐘罄笛簫之聲,武山道長對安子奇做個手勢,領先走進去。安子奇跟在後麵,進山門的時候,果然看見山門上的大字:風嘯觀。 武山道長沒有進大殿,而是繞過大殿走進大殿後麵的藏經樓。候在藏經樓的一個道士對武山道長說了幾句話,武山道長便對安子奇說:“安先生在這裡稍息片刻,師父在入定。” 安子奇這時才知道武山道長帶他騎了一夜的馬,原來是來見他的師父。安子奇猜測武山道長起碼也有七八十歲,他的師父年齡該多大?馬上想到任老伯遇到的那位老道士,會不會就是他?安子奇由於騎馬緊張地跳了一晚的心又激烈地跳了起來。 有道士送上香茶,武山道長喝了一口說:“風嘯觀是在浙江百山,我們一晚趕了三百裡路,幸虧你沒有從馬上掉下來,負責我的責任就大了。” 一個晚上從武夷山趕到浙江?安子奇覺得實在不可思議,從武夷山到浙江不是有公路,乾嗎非要騎馬走山路,幸好幾匹馬都溫馴,要不真的不是好玩的。 見安子奇露出疑惑,武山道長解釋說:“我師父一定要在今天見你,從小院下山到公路坐車同樣要用半夜的時間,而且小院到百山沒有直通的公路,到了百山又要走山路,還不如騎馬爽快。本來我是怕你出事,隻是師父召喚得緊,我怕趕不及,隻好出了個騎馬的下策,安先生千萬不要罵我。” 見藏經樓的道士都對自己畢恭畢敬,安子奇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想問武山道長,卻見武山道長已經離開座位,對安子奇作了個安心坐下去的手勢,自己離開藏經樓出去了。 藏經樓的道士又送上乾果點心,躬身說:“安先生請用點心,祖師爺吩咐過,安先生如果到來,請稍坐片刻。” 不知坐了多長時間,太陽已經高升到風嘯觀大殿的簷角,才見武山道長匆匆走進來,拉著安子奇就說:“師父剛才吩咐,讓安先生去見他。” 安子奇連忙站起,整整身上的衣服,對武山道長說:“我就這樣去見他?” 武山道長一臉嚴肅,並不說什麼,隻是領路走在前麵。安子奇不知武山道長的師父會對自己說什麼,惴惴不安地走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