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失眠,全世界失眠。一場k歌下來,男的都爛醉,女的大部分也微醺。 林采緹半摟著楊梓柏的腰,才能勉強撐住他。楊梓柏已經沒有了意識,把大半個身體壓在林采緹單薄的身子上,一直喃喃自語。 剛才勸他少喝點也不聽,現在可好,大半夜在這寒風呼嘯又無人的街口,連個出租車的影子都沒有。 林采緹使勁支起他的身子,想換下手緩解一下胳膊的酸痛。楊梓柏卻偏偏和她作對,索性拱起身來把頭放在林采緹的頸窩,把嬌小的她整個圈在懷中。 林采緹一邊用力撐著扭動的他,一邊還要留意出租車,哪還有心思關心現在這個曖昧的姿勢。 脖子上傳來溫熱的氣息,混雜著濃烈的酒味,楊梓柏突然用嘴嘬起她頸子上的細肉來,林采緹一驚,臉頰泛紅,這家夥這是在做什麼?又慌忙地推著楊梓柏的胸,想要拉開兩人的距離。 誰知道楊梓柏更用力地把她往懷裡抱,用再多的力也無濟於事,楊梓柏一手握住她小巧的肩膀,一手扶住她的後頸,溫熱的氣息順著頸子慢慢上移,就快來到下顎的位置。 林采緹害怕了,小手握成拳頭,用力往楊梓柏厚實的背上猛垂。還是無法逃離他的掌控,又使儘全力推著他的胸膛。 就在這時候,一陣急刹車的聲音猛然響起,在寂靜的夜晚劃破長空。楊梓柏也突然停下動作,靜靜地靠在林采緹的肩上。 林采緹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緩緩抬起頭,沈赫連冷峻的麵容映入眼簾。 他皺著濃眉,雙唇緊密,下巴僵硬,盯著林采緹,似怒非怒。然而這種情緒在林采緹還沒來得及細想的時候就消退,恢複了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 林采緹尷尬,剛才的糾纏沈赫連肯定看得一清二楚,頓時沒有了語言。沈赫連把楊梓柏垂在半空的手搭上自己的肩,林采緹感到重力消失,輕鬆地緩了一口氣。 “你發小?怎麼這麼晚?”沈赫連忽然開口,語氣冰冷。 “嗯,大家都喝多了。站了半天打不到車。”跟做了壞事的孩子一樣,認錯的口吻。沈赫連也沒多說,直接拖起楊梓柏直接往車的方向走。林采緹邁著小碎步追過去“你怎麼會在這裡?” “剛應酬完,順路。”沈赫連從後視鏡看著後座的兩人,眉頭緊鎖,楊梓柏把頭靠在林采緹的肩上,睡得安穩。 林采緹則側著腦袋看著窗外,目光呆滯。一想到剛才的畫麵,不禁就生出一種莫名的憤怒,但又強迫自己硬壓下去。 這妮子難道不知道酒精是男人的催情劑嗎?還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又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剛毅的下巴繃直,握緊了方向盤,加快車速。 車很快就在楊梓柏入住的酒店停下,沈赫連幫忙把楊梓柏拖下車,又支起他的胳膊往酒店裡走。三個人站在房間門口,楊梓柏完全不醒人世,根本就問不出房卡放哪了。 林采緹無計可施,正打算伸進楊梓柏的褲兜裡找,沈赫連淩厲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我來”搜了搜,便從左側的褲兜裡掏出房卡。林采緹小心翼翼地縮回手,頓時尷尬起來。 也是,再怎麼熟也是異性,這樣的動作畢竟不合適的。沈赫連開了門,駕著楊梓柏往大床的位置走去,把他順手往床上一放,如釋重負。 林采緹趕忙過來,輕手輕腳地把楊梓柏脫了鞋子,又費力地為他脫掉大衣,鬆鬆領口,最後拉過被子蓋好。 不忘多看床上的人兩眼,眼神溫柔,隻見楊梓柏咂咂嘴,又睡過去了。林采緹回過頭,正想和沈赫連道謝,卻見他若有所思地盯著楊梓柏,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匆匆回答,剛才林采緹對楊梓柏那一串細膩體貼的動作讓他很不舒服。又看著她,說道:“回去吧!” 這話確實讓林采緹為難,側過頭看著床上的楊梓柏,一臉擔心,緩緩開口:“我得留下照顧他,我我怕他半夜難受。”沈赫連就這麼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不作反應。 林采緹抬起頭,笑得柔美,輕輕開口:“今天真謝謝你了,把你折騰到這麼晚。”沈赫連點點頭,麵無表情,聲音十足冰冷:“嗯,那我走了。”沈赫連走後,林采緹拖過一旁的椅子,坐在床前,安靜地打量著楊梓柏的睡顏。 昏暗的燈光把他俊挺的五官照得格外柔和,他的呼吸聲很重,睡得很沉。還好他酒品還算不錯,沒有大哭大鬨,不然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應付。 曾經何時,這麼期盼能像現在這麼般,這麼肆無忌憚地看著他。在觸手可及的距離,安靜地聽著他平穩的呼吸。 林采緹看著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麵孔,已經褪去了兒時的青澀,有了陽剛的味道。這支時間的手,到底翻雲覆雨了什麼?想到這裡,情不自禁伸出手,想摸摸他硬挺的輪廓。 就在這時候,門鈴很不應景地響了。林采緹收回停在半空的手,都這麼晚了,還會有誰?走到房門,透過貓眼一看,怎麼會是沈赫連?他回來乾嘛?落東西了?打開房門,沈赫連就站在門口即不說明來意,也沒有進來的打算。 林采緹看到他手裡拿著兩張房卡,好奇地問:“怎麼又回來了?”沈赫連麵無表情的開口:“太晚了,回去麻煩。” 說完,遞給林采緹一張房卡。林采緹怔怔地看著:“給我做什麼?”沈赫連也懶得囉嗦,開門見山:“明早不是還要工作,單間怎麼睡?睡一起麼?” 林采緹垂著頭,語氣乾嘛那麼衝?說:“我隨便休息會就行。我擔心他難”“受”還沒來得及說,就被沈赫連打斷:“他難受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沒事的。” “可是”“隨你。”沈赫連把其中一張房卡塞給林采緹,也沒多說什麼,轉身就走。林采緹看著手心的房卡,一時不知所措。關上門,又呆了會兒,看楊梓柏睡得安穩,應該沒什麼大礙,才慢吞吞地走出房間。 沈赫連故意要了兩個相鄰的房間,聽到隔壁傳來開門聲和接下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才安然閉眼睡去。 昨天睡得太晚,今早根本就沒法起床,急急忙忙地洗漱好,中午再來退房吧,反正下午也是要請假送楊梓柏的。 正要出門的時候,手機響了,一看是沈赫連的來電:“下來吧,在大廳等你,送你去報社。”林采緹正想婉言謝絕,雖然現在已經算是熟悉,但昨晚那麼麻煩他,今天再耽擱他的時間也不好。 可還沒等她開口,沈赫連便掛了電話。坐在車裡,林采緹看著認真開車的沈赫連,神清氣爽,完全沒有缺覺的倦態,這才想起一直來不及好好道謝,不好意思地說道:“謝謝你。” 沈赫連為她突來的道謝感到意外,淡然一笑“沒事。”又繼續說到:“後座上有吃的,先墊墊肚子吧。”這麼一說,林采緹也感覺餓了,折騰了一晚,確實也消化得差不多。 轉過身,拿起後座的紙袋往自個腿上一放,裡麵全是不同口味的三明治,而且還是一家很不錯的牌子。 但是買這麼多,吃得完嗎?林采緹挑了一個芝士火腿,把紙袋放回原處,問道:“今天才買的?”昨晚就坐的後座,沒發現紙袋呀。“嗯。”“你吃過了麼?”“沒有,不習慣吃得這麼早。”又見林采緹拿著手裡的三明治也沒有吃的打算“怎麼不吃?”“唔”在彆人車裡吃東西始終不好吧。 “沒事,開會窗就行,這個味道也不大。”林采緹瞪著大眼,不可思議地看著沈赫連,這男人會讀心術吧?沒多大一會功夫,就到了報社門口。林采緹說了“拜拜”準備開門下車,沈赫連回過身,提起紙袋遞給林采緹。林采緹不解“我飽了。” “給你同事吧,這麼早應該大多數都來不及吃早點。” 當時不知道她喜歡什麼口味,便一種口味買了一個。現在是冬天,能起床就是一大奇跡了,哪還顧得上吃早餐,尤其是年輕人。 林采緹接過紙袋,眼神裡閃過一絲驚奇,連這個他也知道?沈赫連無奈,他也是從員工做起,他也有員工好不好?林采緹下了車,反應過來自己還沒說謝謝,又轉過 又轉過身,敲了敲車窗。 沈赫連正發動引擎,便停下動作,按下車窗控製鍵,林采緹明麗的小臉上帶著可愛的笑容,兩個梨渦也掛在嘴邊“你真好。”雖然這種說法有點土,有點煽情,但是發自內心。 沈赫連點點頭,勾起嘴角,這才發動車子。林采緹看著漸行漸遠的x6融入車流,猛然回神過來,不是要說“謝謝”嗎?怎麼變成“你真好”了?越想越懊惱,越想越自責,提著紙袋,無精打采地走進報社。 ----臨彆時你的眼睛,像隔著無邊距離。我是真的不忍心,把你困在原地。林采緹來到辦公室,紀品璿已經在她的椅子上坐著等著她了。林采緹走近,把紙袋放在桌上。 紀品璿剛才一直想著彆的事情,著實被嚇一跳,林采緹的聲音便傳來:“還沒吃早餐呢吧,看看想吃什麼?挑完了我給彆人。”紀品璿起身,隨意挑了個口味“楊梓柏給你買的?” 林采緹搖搖頭,楊梓柏那家夥現在睡得正香呢,哪裡有空給她買這些?“誰買的?這麼貼心!”“沈赫連。”紀品璿一聽,再次被嚇到:“沒看出來啊,沈赫連居然也會這麼一出。” “他人是不錯。”說完,又把昨晚的遭遇給紀品璿說了一遍。“噗哧。”紀品璿沒忍住笑出聲,又曖昧地朝林采緹眨眨眼“沈大少不會看上你了吧?” “胡說八道。”林采緹全然當作是紀品璿的玩笑話,一帶而過,沒放在心上。紀品璿純粹也隻是調侃調侃林采緹,又按了按泛疼的太陽穴,低聲。 “怎麼了?”“知道有個詞叫宿醉嗎?” “也是,你昨晚沒少喝。”“還是你好啊,有個為你擋酒的發小。我那發小,彆灌我就行了,我可不奢望他為我擋酒什麼的。” 昨天的相處讓紀品璿對楊梓柏的態度有了改觀,不難看出來,楊梓柏是處處護著林采緹的,那種小心翼翼的眼神太過明顯,很容易被人察覺。 至於兩人之間的糾葛,旁觀者畢竟不明白,也沒有品頭論足的權利。不一會兒,楊梓柏也打來了電話。 林采緹接起來,語氣冰冷十足:“你該跟我懺悔的。”“唔對不起。”聲音還是很沙啞。 林采緹以為他會跟她拌嘴,可是卻沒有,心立刻軟了,問道:“還難受嗎?”“頭疼,胃疼,渾身都疼。”語氣像是在撒嬌。 “誰讓你喝那麼多還不聽勸!”“”還不是讓你給逼的。“昨天怎麼把我弄回來的?”“剛好遇到了一個朋友。” “哦。”“要不吃點東西?給前台打電話預定就行。”“吃不下”“再睡會吧,下了班我就過來。掛吧。” “等等,采緹。”“怎麼了?”“昨晚是我不好喝太多”也沒為你著想。 “沒事,你一年也不會打擾我幾次的。”這人今天態度怎麼那麼友善?“我掛了。”兩人到機場辦完登機手續時間還很充裕,隻好到機場的星巴克小坐一番。 “我昨天醉的時候沒說什麼胡話吧?”楊梓柏忽然想到,急切地問道。“說了。”林采緹看他焦急的表情,忍不住開玩笑。 “我說什麼了?”“嗯你在喊某個女人的名字一聲聲地特彆溫柔。”林采緹想起某些電影裡男主角醉酒的經典橋段,胡謅了一番。 楊梓柏一聽,急了,湊近身,連忙問:“我在喊誰的名字?”以前醉酒的時候會把梁允當成林采緹,有的沒的說一通,現在他很擔心。 他還不知道萬一不小心敗露了自己的感情,他該怎麼處理。林采緹壞壞一笑,又裝嚴肅:“什麼如花啊,似玉的。”楊梓柏捏了一把汗,長籲一口氣,挑眉:“騙鬼呢?” “本來就是。你確實說了,隻是我沒聽清楚而已。”又眨眨眼,不懷好意地問:“來來,說來聽聽?想著誰呢?還怕我知道啊!”楊梓柏喝著咖啡,沒回答她,不想被她繞進去。林采緹也不以為意,頓了頓,又輕輕開口:“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跟允允分手,交往了快五年,怎麼說分就分了?” 梁允一直有打電話給她,她問她分手的原因,梁允隻說楊梓柏從沒愛過她,就再無他言。楊梓柏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僵硬了身體,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笑得勉強:“是我不好。” “楊梓柏,彆告訴我是你劈腿了,這種事情你怎麼做得出來?”楊梓柏無奈“沒有的事。” “那怎麼會?”“很複雜。”複雜得太過簡單,複雜得太過諷刺。林采緹見他臉色不太好,也沒再追問,喝起咖啡。過了一會兒,楊梓柏突然開口:“自從梁允出現後,你很多時候侯都偏向她。” 我和你認識的時間更長,為什麼就不能偏袒我一邊?林采緹抬起頭,看著他苦著臉,甚至有點委屈,微微一笑:“因為梁允是女孩子,你是男孩子。男孩子不是應該讓著女孩子嗎?” “這算什麼理由?”“嗯,換句話這麼說吧。如果你隻買了一個禮物,但是我和允允都想要,你會把禮物給誰呢?”楊梓柏想了想,答道:“給梁允。” “這就對了啊。因為我和允允都是你的朋友,但是你卻選擇給允允不給我。那是因為你和我太熟了,你知道我會體諒你的難處,不會因為這個跟你生氣。” “”林采緹見他還是沒反應,認真地著他,緩緩開口:“梓柏,很多時候我向著允允,都無關對錯。 因為我和你更熟,我知道你也會體諒我,不會介懷,不是嗎?”楊梓柏眼神閃爍“那為什麼我和梁允交往之後就有意的疏遠我?” 林采緹被他的問題震驚了,整理了一下思緒,玩味的口吻回答道:“聽過很多故事得出一個結論:要與閨蜜的男友保持適當的距離。 以前我們太親密了,這樣會產生不必要的誤會的。我不想因為這樣,同時失去你們。”說完,眼角下垂,不想讓楊梓柏看到自己的傷神。 楊梓柏,皺著眉,那天梁允的話在腦海裡一遍遍重複。果然是這樣的,林采緹在他和梁允交往的那天起,她就為兩人劃清了界線。 低笑著,一字一句地說:“你果然還是為了梁允放棄我了。” “不對,我做了一個聰明的選擇不是嗎?我明知道允允喜歡你還跟你那麼親密,我會失去允允的。 但是在你們交往之後,我為了允允和你保持適當的距離,你們兩個我都不會失去。 梓柏,你還是我的竹馬,這一點什麼也改變不了的。”林采緹平靜地說著,可是心卻狠狠地被自己的話紮疼。 楊梓柏握緊了自己的拳頭,把千言萬語咽在喉嚨,林采緹的話不就是讓他死心的暗示嗎?這女人從小就倔,即使現在他表明自己的心意,即使他現在像她懺悔當時錯誤的選擇,她又會為他在得不到梁允祝福的情況下放棄和梁允的友情嗎?更何況,他自始至終都不知道林采緹對他的感情。 這種情況下,他又怎敢冒險放手一搏?隻怕到時候,友情無法維持先不說,還成為行同陌路的人,這是他最不願看到的結果。 最終閉著眼,艱難地吐出了“我明白”三個字。林采緹送他到安檢口,看著他,溫柔似水“進去吧,到了給我打電話。”“過來點。”朝她勾勾手。 “乾什麼?”又本能地退後一步。這時候楊梓柏迅速上前一步,把她攬到懷裡,緊緊地收縮手臂,又把她的腦袋按在胸口,輕輕撫摸著她順滑的長發。 林采緹全然沒想到他會這麼做,瞪大雙眸,鼻尖傳來他乾淨的氣息,臉頰感到一陣溫暖,正欲推開他,隻聽他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一言一語說得格外清晰。 又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才放開她,緩緩往安檢口走去。楊梓柏進入安檢口,依依不舍地回過頭來看著她的身影,她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林采緹站在人來人往的機場,握緊了拳頭,他剛才開口,一字一句地說“對不起”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道歉,但這簡單三個字卻引燃了所有的情緒,瞬間爆發。 毫無克製地,眼前一片模糊,溫熱的液體滑過臉頰,久久不能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