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衛家紅靈點頭，幾乎要壓抑不住大哭出聲了。我又氣又急，說：“你聽著，我雖在宋家沒什麼能力，但你既是我和二少主房裡出去的丫鬟，那代表的就是我二房的麵子，我就算拚了性命也會保下你和你肚子裡的孩子。”我扶起她坐下，說：“何況大夫人和大老爺知道了也是不允許的。”紅靈看著我，眼光炯炯的，似是看到了希望。“不過這事你先彆張揚出去，若不然隻怕更麻煩。”我真誠的看著紅靈，說道。紅靈又深深跪下，說：“一切但憑二少奶奶做主。”我又深深的吸了口氣，胸腔淡淡的，幸好這個身體好的很，要不然，我隻怕早已進了救護室了。我稍斂了斂情緒，說：“製些羽毛筆吧，做好了，我還得去一躺侯爺府呢。”紅靈抿著唇點頭，悄悄揩著淚水。我本想著我既然已經肯這樣幫她了，那問問她關於大夫人交代她的事情，以為關於宋唐的種種。不過轉念一想，她既已快要跟著宋明，哪怕我對她再好，她必定也是不願意得罪自己的未來婆婆，何況她那位未來婆婆，在宋家是極大權勢的。我隻是埋著頭仔細的做著羽毛筆，給衛子夫製了七隻，給易千尋也做了七隻，七，本就是我的心靈數字。我先是紅五色各製一隻，另兩隻用三個搭配在一起，更是繁華好看。紅靈癡癡的看著，小心翼翼捧在手裡，說：“二少爺真是有福，能娶的二少奶奶如此賢惠的，一個七巧玲瓏心的女子。”我含笑，答道：“這都是造化，人與人之間講求的是緣分，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大少爺對你，也必是萬般不舍與無奈的。”紅靈聽了此話不覺的雙臉通紅，埋頭作幸福裝：“大少爺雖然脾氣不好，可他卻也很溫柔。”紅靈手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小椅子旁，靠著我無限向往：“他好的時候，真是想讓我幸福的死去。”“那便好，你以後的日子，會榮華無限的。”我過了許久才輕輕說到，不忍打斷她的回憶。紅靈微怔，回過頭認真的看著我說：“二少奶奶是不是以為紅靈是那種攀附權貴的女子？”我搖頭：“自不是的。”她稍放鬆，說：“我隻要要跟大少爺在一起，隻想守著他，隻要他每天能夠看我一眼便好，僅此而已。至於什麼榮華富貴我都不求，隻求我的孩子平安生下來。”她手護著肚子，慈愛無限。每個將要成為母親的女人，大約都是這樣的吧？可她卻不知道這深深豪門裡，又有哪個女人是甘於寂寞呢？我看著還剩了大半的五色羽毛犯起難來，於是從裡麵挑出七隻，把剩下的分成了兩份交給紅靈：“一份交給三姨太太，一份交給大夫人，說這是做媳婦的一點心意。” 紅靈點頭，笑著拿起走了。我拿著那七根各色羽毛拿起剪刀將其中六隻的剪去一般粘在其中一隻上，這樣悄悄散開，竟沒有女子氣息，看來如個將軍頭上那飛舞的纓毛，我灌入墨水筒子製好，小心翼翼的收進裝盒裡。不一會紅靈就回來了，說呂氏和大夫人都高興的很，還回了不少首飾回來。我一看，呂氏回的是一串嫣紅的手釧，大夫人回的是一個白玉簪子，都是極貴重的。於是叫紅靈收了起來，收拾一番就去了衛府。到衛府時，衛子夫竟然親自在門口等著我。他見我來了，歡喜跑上來，熟練的爬上了我的脖子，扭股糖似的親昵：“神仙姐姐可來了，幾日不見，想死子夫了。”我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他一番，見他比之上次見麵精神了許多，卻又有消瘦，於是問：“是不是又不乖，不肯吃飯了啊？”他厥嘴看著我，說：“廚房裡的那些菜實在難吃，每日都是鮑參翅肚，我都吃膩了。”他抱著我的脖子耍賴：“還是姐姐整的那些新奇玩意兒好吃。”這孩子……有錢人家的孩子真變態，每天吃好的反而膩了，而我給他弄的那些吃的，不過是看起來好，顏色鮮豔而已。我曾經看過一本書，說少年兒童對顏色豔麗的東西都興趣大些，那樣能刺激他們的感官。於是笑盈盈說：“那今天姐姐再給你做一個，好不好？”衛子夫大喜，連忙點頭。我讓身後跟隨的婆子拿出羽毛筆，說：“這是姐姐給你做好的，漂亮嗎？”他拿著那一堆筆，喜不自禁，摩挲在手裡愛不釋手的樣子：“好漂亮啊，這樣漂亮的羽毛坐出來的筆，可得多好看啊？”“那以後子夫就拿著這些筆來寫字，寫很多字，讀很多書。好不好？”我笑問他，像個騙小孩的灰太狼。“好！”衛子夫手裡小心翼翼捏著筆，無比歡暢的脆聲答應。“但是毛筆也不可廢哦，將來子夫是做大事的人，可不能像個孩子一樣。”我繼續說道。“姐姐說的對，我要做大丈夫，男子漢，將來長大了，做出一番好成績給神仙姐姐看。”衛子夫在我懷裡豪情裝誌的說到。這樣的神態，這樣的語氣，跟我的弟弟簡直是如出一轍，我禁忍不住要懷疑我的親生弟弟是不是也隨著穿了過來，不自覺感動道：“那就好，姐姐希望能等到那一天。”衛子夫更是高興，看著我看著我，又在我臉上“吧唧”一聲親了一口，隨著朗朗笑起。笑了一會他問我：“姐姐，給易先生的筆你可做好了？”“做好了。”我搖了搖手裡另一個荷包，笑笑的說。“給我瞧瞧。”衛子夫嘟著嘴問我：“是不是給易先生的便好些。”我輕“哧”一聲，把荷包遞給他說：“姐姐怎麼敢呢？”他略信，卻故做狐疑的拆開，待看來看去還是那樣的，於是笑說：“神仙姐姐就是不會騙子夫的。”看著他臉上那明朗的陽光笑臉，不禁讓我覺得世界如此美好。到了衛府內，衛夫人早已在花廳裡迎接我了，見我來了笑盈盈接過衛子夫，說：“一見姐姐來了便如此粘著，以後姐姐煩了不來，看你怎麼辦。”衛子夫有些後怕的看著我，說：“姐姐，你不會……你不會討厭我的吧？”我忙上前摸了摸他的頭，說：“姐姐怎麼會厭煩你，子夫那麼可愛，姐姐怎麼會討厭你呢？”衛子夫破啼為笑，說：“娘親你看，姐姐多這樣說了。”隨著衛子夫一起去接我的桂嬤嬤伏到衛夫人麵前說了幾句話，衛夫人麵色越來越和善，最後“哈哈”笑起，說：“姐姐每次都是教了你大道理，你要好好聽姐姐的話哦。”大抵桂嬤嬤是我適才的話告訴了衛夫人，於是笑道：“子夫這麼聰明，即使我不說，他自己也能領悟到的。”衛夫人放下衛子夫，親親切切的拉著我的手，無限感慨的說：“這樣好的一個姑娘，可惜了。”我微一愣，這才醒悟過來她話裡的意思，於是笑說：“人生一世，大抵都是命運與緣分，隻要一心期待，我相信終有天會好起來的。”這就是我的人生觀，縱然在我前生得了先天性心臟病時，也一直是這樣想的，所以我一直很好很好的活著。衛夫人聽我這樣一說，不禁油然生出讚歎：“果然不是一般的姑娘，虧不了子夫喚你一句‘神仙姐姐’。”我笑了笑，說：“夫人謬讚了。”“姐姐，我們去花園走走吧，一會子回來了，你給我弄吃的。”衛子夫拉起我的手朝我眨眨眼說：“花園那邊荷花開的正好呢。”我明白他的意思，微一笑，臉又紅了，心裡期待去了。“去吧，早些回來，彆玩魔瘋了，姐姐還有事呢。”衛夫人囑咐了一句，衛子夫“哈哈”笑著，牽起我的手就往外跑著。我隨他牽著來到了花園邊，衛子夫變眨巴眨巴眼，說：“姐姐，今日易先生又會前來，我早已跟他約好在此拿羽毛筆的。”我埋下頭，正想說話，卻聽前麵一個丫鬟的聲音響起：“不愧是第一俊才子啊，果然生的極好看。”另一個丫鬟說：“可不是嗎？要是他願意跟我講上一句話，我就是死也甘願。”兩個脆生的聲音相擁而笑，好不開心。“如此喧嘩，成何體統？”衛子夫忽然遠遠喚了他們一聲，那兩個丫鬟駭了一跳，見我們在此忙走過來跪到衛子夫麵前，誠惶誠恐說：“小王爺恕罪，奴婢們一時失態，還請小王爺千萬不要叫桂嬤嬤罰我們啊。”看著衛子夫這十足的架勢，那兩個丫鬟直在地上顫顫打著哆嗦，臉色慘白。“你們適才談論的，可是易先生？”衛子夫背著手，一副小大人的樣子。那兩個丫鬟相視一眼，哪敢隱瞞？隻連連說“是”。“易先生現在何處？”衛子夫很大爺很資本主意的問道。“易先生在跟眾人討論政事，在外麵的草堂。”其中一個丫鬟恭謹答道。草堂乃是侯爺府裡共眾人討論落腳的地方，草堂建立在衛府後門緊挨著的空地上，顧名思意，乃是草根之解。“你們先下去罷。”衛子夫微揚手叫她們起身：“隻記得以後若再喧嘩，一定重罰。”兩個丫鬟如獲大赦，謝恩後逃也似的走了。“我跟易先生約的是未時，等等便到了。”衛子夫看向我時，已經完全一個小孩，不複剛才的威嚴。我看了看天色，午時剛過，等等便是了。我跟衛子夫一直等啊等，直等到太陽漸漸偏西，已經到了申時還未見到易千尋的影子，心裡微微失望，不禁抱起衛子夫說：“回去吧，怕是易先生今日有事去不會來了。”衛子夫略內疚自責的看著我，說：“再等等吧，第一次為姐姐做事卻是這樣，子夫心裡很是過意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