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再無晚上十點才回來,身上帶著滾滾酒氣,先進臥室找出換洗的衣服,轉身進浴室,希望下巴放在手背上眼睛盯著地板看,她已經這樣趴了一天,渾身難受想洗澡怕沾水留疤。 嘩啦啦的水聲清晰可聞,惹得她更加心煩氣躁,希望聽著水聲覺得渴了。 她身子在床上打轉,腿蹬床往床頭爬過去,伸長手臂要觸碰到玻璃杯,拉直脊背疼的她倒抽一口氣,手搭在床頭櫃上一動不動,大有已經渴死的舉動。 不知道這個姿勢維持多久,冰涼的水杯硬塞進她手裡麵,她抬起頭看到高再無高大寬闊的肩背,他今天沒有穿t恤,換了件白色緊身背心,灰色棉麻長褲,腳上仍舊沒有穿鞋,濕噠噠的水跡蔓延到他經過的所有地方,他頭發沒擦乾直愣愣豎著。 高再無隨手撥弄幾下頭發,感覺滴水沒有那麼多,長腿邁上床,拉過被子蓋上,希望本趴在被子上,被他拉著往他身邊靠,她呃一聲,撐著身子要把被子讓開,心裡對高再無有抵觸,不願意靠近他。 腰上被人輕巧托著,被人撈著躺進冰涼的懷抱裡麵,希望掙紮著要掙脫。 “再動有更疼的。”暗沉沉的聲音濃重的威脅,希望躺著不動,她躺在被子外麵,心裡梗著氣不肯開口求他,凍一個晚上又能怎麼樣。 被子兜頭罩上來,蓋住希望的視野,她被人拖著被子往前拽,一手托頸一手穿過腿彎,像烙餅一樣希望被翻個繼續趴在床上,被子蓋在她後背上,布料滑過剛結痂的皮膚感覺格外明顯,希望儘量貼著床不挨著被子,撅著屁股要把被子頂起來。 一雙手穿過她頸下硬是把她拖過去,迫使她側身躺著,那人霸道的把她的頭摁在胸口,腿壓著她的腿,手倒是還算輕柔放在後背沒用力按一把,希望心裡撇嘴,這是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嗎?她默不作聲,卻撅著屁股往外挪,要離他遠遠的。 “不疼了是吧。”他的呼吸亂了幾分,壓在希望後背的手下了力氣,希望不敢再動,疼了。 高再無把她往懷裡麵再拖過來,手腳霸住她,偏不讓她抬頭,沒多會兒希望氣不順提要求“我出不來氣。”她的頭被高再無摁在胸口也就算了,還被蒙在被子裡麵,差點悶過去。 高再無粗魯地把被子往下扯下一些,露出毛茸茸的腦袋,她輕緩的呼吸像羽毛一樣撓著他胸口,眼睛卻是瞪圓了表達著憤怒。 可能是累極了瞪了會兒,希望就睡過去。高再無把被子往下拉得更低,後背縱橫的疤痕顯得猙獰不堪,外翻著結痂或在流膿水,高再無拍亮燈,找出上次他受傷時候的藥膏,找不到棉簽,隻好抹在指肚上再塗在她後背。 藥膏涼滋滋的帶著刺痛,讓希望難受著閃躲,身子往被子裡麵縮,高再無把她提溜出來幾次,她屢教不改,連他粗聲粗氣的訓斥都不管用,發狠把被子扔下床,看她還往哪裡鑽,不能鑽希望就在床上擰著打轉,氣得高再無用雙腳壓製住她,這才給她塗上藥膏。 指肚皮膚光滑,觸碰到沒受傷處的皮膚更加細滑,高再無的手在完好的地方輕輕的磨蹭著觸摸。 肩胛骨那裡不規則的三個點,是他刻上去的,和小雯的尺寸不同,希望的顏色清淡,像是被誤傷留下的青紫一樣,不仔細看發現不了。 高再無把希望攬在懷裡麵,習慣養成原來這麼快,才多久,他就已經習慣抱著她入睡。希望更自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蓋被子覺得冷,整個人縮著往高再無身上靠,手抱住他的腰縮著腦袋汲取溫度。 那天高再無聽說賀光澤召集不少人在大廳,不知他又惹什麼事,就過去看看,他和被拖出去的屍體打個照麵,雙並會死人是正常的事情,他沒有放在心上,隻是餘光一閃,看到那女人肩膀的痕跡,心裡有些嘀咕,周承弼說妹妹是被北方一個普通家庭收養,為什麼他會看到彆人身上的痣點。 賀光澤看到他很高興,因為他去東南亞呆了兩個多月“一個不懂事的女人,阿田倒是古怪。”高再無心裡仍舊放心不下,望著那些人離開的方向,和賀光澤匆匆說上幾句話就追過去。 那些人來不及把小雯屍體掩埋住,看到高再無畢恭畢敬地打招呼,高再無讓他們走,小雯被翻過來,她的後背朝上,高再無清晰看到她身上的痕跡,輕輕淺淺的痕跡,是用鞭子抽的或者是手指掐的,他眼睛直直看著她肩胛骨往上,不到肩膀處,那裡有三個褐色花生豆般大小的痕跡。 灼傷他的眼睛卻仍舊移不開,這個痕跡太明顯。曾經有對小小少年,那年他十三歲,妹妹三歲,妹妹耍賴不肯吃飯,他耐著性子安撫著調皮的奶娃娃“如果你好好吃飯,哥哥就教你玩印章。” 小姑娘對什麼都好奇,乖乖吃了一大碗米飯,舉著肥肥的小手臂說完成任務,纏著哥哥讓他教自己。 男孩用蘿卜雕刻出可愛的卡通形象,在藍色墨水裡沾過,印在白色的紙張上,小女孩樂得拍手乖乖說哥哥最棒,滿眼崇拜讓男孩頗為得意。 後來男孩故意存心捉弄妹妹,用鋼筆尖在她後背上戳了幾下,小姑娘痛的哇哇叫,男孩見闖禍便騙她說“這樣你就不會丟,就算丟了我也能把你找到。” 妹妹信以為真,像模像樣在哥哥後背上用鋼筆紮了幾下,更不規則的圓點。男孩十三歲要去上初中,距離家有些遠,心裡仍舊牽掛著家裡麵的小娃娃,不知道她有沒有亂哭。 周末回家,奶奶卻說妹妹丟了,男孩不相信,他篤定一定可以把妹妹找回來,找了附近的街道臨近市,報警卻被敷衍了事。 他找了五年,沒找到那個後背帶褐色痕跡的女孩,十八歲他報考當了警察,認識了當時的教官周承弼。 周承弼說“你聰明處事穩重,你願不願意成為人民的大英雄。”男孩堅決搖頭“我不想成為英雄,我當警察就是為了找到我妹妹,還有,懲治拐賣兒童組織。” ----高再無有些站不穩,那兩人扶住他問他怎麼了,高再無點頭又搖頭不知道自己要表達什麼意思“這裡交給我。” 那兩個人麵麵相覷,這裡交給他,交給他做什麼?高再無卻沒有耐心解釋,他發瘋一樣把那兩個人推走。 這處在院子的偏側,位置不正,高再無蹲下身子,撫開地上一動不動的人額前的頭發,他找了這麼多年的人就在身邊,而他竟然不知道 不知道。 這個人就是他妹妹,她長得很漂亮,像他們的媽媽一樣漂亮,像小時候每年春天都會開花的那顆果樹枝頭的花,她低垂著眼睫毛的模樣乖巧極了,像小時候躺在他身邊奶聲奶氣要他講一遍又一遍的童話故事,他不講她就哭,哭起來沒完沒了,像兩條不會斷流的小溪,奶奶總說妹妹是劉備投胎。 那時候他總說會哭的女孩招人疼,長大一定好好照顧妹妹,不讓彆人欺負她。 他還沒長大,妹妹丟了,他該照顧誰?高再無從小父母雙亡,他和妹妹是跟著奶奶長大的,奶奶說妹妹是在街上玩的時候被人擄的,年老體衰的奶奶因為自責因為思念孫女,沒多久就病故,短短兩個月失去兩個親人,沒有人知道十三歲的高再無怎麼度過的。 奶奶年齡大了,早晚要去世的,但是妹妹還小,沒有他在身邊妹妹會害怕的。 他找了十四年,得到的就是這麼一具沒有體溫的屍體嗎?是誰害死她的?差一點,差一點他就能見到妹妹,帶她走,他不做什麼英雄,隻做一個哥哥。 高再無在那裡隆起一個高高的土丘,他帶走了小雯的屍體。在他們的家鄉,一個有大水車的地方,立了一塊碑,碑上寫著:卓尚尚之墓,署名:卓尚京。 在不遠處有另外一處稍微大些卻有些年數的墳頭,高再無跪在墓前,爸媽,我把妹妹找回來了,以後就交給你們照顧。 短短兩天,高再無像變了一個人,眼神淩厲嘴角掛著溫和的笑,卻更難讓人靠近,平時大家覺得三當家的雖然淡漠有距離感,卻從未像現在這樣盯著你笑,笑得你後背發涼,偏偏他在問你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有最簡單的夢,帶著妹妹過最普通的日子,是誰把他的夢攪渾,讓他再也回不了頭,是周承弼嗎?是賀光澤嗎?還是他自己,說不清了。 高再無對希望的感覺很複雜,她和妹妹一樣年齡,與小雯相處兩年,和她接觸,高再無總有股妹妹還活著的幻覺,讓他奔騰喧囂的心安靜下來。 但每次希望轉過臉,高再無會醍醐灌頂的醒悟過來,這不是他妹妹,就算他印上痣點,她戴著小雯有的項鏈,她仍舊不是小雯。 高再無覺得自己要患上人格分裂,一陣陣的換著想法,隻有一個感覺:留下這個女人。 高再無在雙並會七年,影響力雖不如穩重如山的賀元洲,不如還算開國功臣的剛子牙,在新一輩的兄弟心中,高再無是當之無愧的當家的。 年輕更容易融入進年輕群體,高再無知道剛子牙一直看他不順眼,一山不容二虎,他和剛子牙早晚要把對方撂倒,而存活的隻能是一個人。 希望後背上的傷漸漸愈合,本就寡言的她話語更少,每天有人定時送飯來,送來希望就毫不客氣地吃掉,趴在床上怔怔出神。 高再無不是會輕聲細語的人,總不能說“對不起”這還不如殺了他更容易些。高再無感覺到希望的抗拒心理,他壓著她變著花樣的要,希望就咬著嘴唇忍著,忍不住的時候索性張開嘴巴尖聲尖氣故意叫,一聲比一聲撩人的嬌哼,或者一聲比一聲淒慘。 高再無把酥軟成一灘的她攬進懷裡麵,希望閉著眼睛雙手放在身前,儘量避開身體的接觸,高再無把她這些小動作看在眼中。 吃飯不是最困難的,洗澡才是關鍵,希望已經三天沒有洗澡,覺得身上粘糊糊的難受,尤其是雙腿之間,高再無隻顧自己爽,做完從不給希望清理,她要忍著疼痛抽過紙巾一遍遍擦,後背不能沾水隻能接來熱水清洗下麵。 今天希望無論如何都要洗澡的,高再無還沒有回來,希望謝絕了彆人的好意幫忙,浴室裡麵連個浴盆都沒有,隻好把浴缸內放滿水,希望沒躺進去,蹲在浴缸外,把手裡麵的毛巾沾濕,稍微擰水之後慢慢擦拭手臂。 腿上清洗容易,後背就艱難上幾分,手不能背到身後,站在鏡子麵前,艱難扭頭看著後背一點點擦拭,碰到剛結痂的傷口仍舊疼的她直抽氣。 高再無就是這時候出現的,希望聽到浴室門吧嗒一聲清脆聲,高再無長身挺立站在門口,估計他也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一副畫麵。 希望全身不著絲縷,正麵朝著門口後背朝著鏡子,身子扭著朝向後麵,鏡子內的傷疤已經結上紫黑的一道道硬痂,在白皙的後背上顯得猙獰。 因為動作困難讓希望氣喘籲籲,更帶著點自我厭棄的自暴自棄,索性狠狠用力擦那些受傷處,最後疼痛的仍舊是她,她眼睛內蒙上一層水霧,瞪著眼看著門口的高再無,忘記用手裡麵的毛巾遮住什麼,或者要說點什麼,模樣呆愣愣的傻乎乎。 高再無大步走過去,把她的身子轉過去,讓她上半身趴在洗手台上,後背朝上撅著,拿過她手裡麵的毛巾,擦拭那些帶著藥膏顏色的皮膚。 疤痕縱橫,完好的位置不多,稍不注意就碰到傷處,希望咬著嘴角硬是不喊疼。 話是沒說,後背卻泛起一層冷汗,惹得傷口火辣辣的疼痛,高再無看她掛在臉頰上的汗珠,放輕手上的動作,把毛巾捏的更小,擦拭的範圍縮小。 鏡子內的女人身材高挑,雙頰泛紅,額前的頭發隨著她每次動作而動來動去,視線跟著搖擺的曲線往下看,高聳飽滿的乳房滿滿倒掛著,晃來蕩去的讓人恨不得愛憐的揉搓著安撫。 高再無的確這麼做了,手穿過她纖細腰肢伸向身前,往上攏住那滿手的細滑,柔軟細膩,用力握緊,鮮嫩的乳肉從指縫間溢出去,一捏,一拉,一放,那晃動的光景更讓人移不開眼睛。 希望聽著高再無漸漸粗重的呼吸,心裡大呼不好,她站直身子緊緊貼著冰涼的大理石洗手台,儘量距離高再無遠些“我好了。” 說著要轉過身走開,不敢抬頭看他,卻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越來越近,近到她脖頸處,那熨燙的溫度,像電吹風掃過,希望縮著身子躲避開。 高再無隨手一拉把柔軟的小人拉進懷裡麵,緊緊抱著,呼吸間是她帶著奶香的沐浴液,高再無竟然頭一次發現他浴室內放兩種沐浴露的好處,希望個頭不算矮,但在高再無麵前仍舊低了他一個頭,他需要彎著腰才能抱住她。 手沒有滑上傷痕累累的後背,直衝那軟綿綿的兩團而來,那處讓人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