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煙不情不願的梳妝,隨意挽了一個發髻,一根木簪固定住,其他毫無裝飾。 清水出芙蓉,可她這樣太不走心了,老鴇心想著屋裡那位公子的裝扮,心想這下黃了/ 開門做生意,講究的就是每一位客人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綠煙這是要來砸她的招牌啊。 “不可不可,綠煙我的好女兒啊,那位可是位大人物,出手闊綽不說,我瞧著還是個雛兒。什麼也不懂,最好調/教了,你可得好好的把握住機會啊。” 老鴇說得綠煙很不耐煩。 每個人都是如此,在她眼裡,就沒有一個正常人的形容。 肚腩大得跟孕婦似的,也說是年輕貌美;歪頭咧嘴的,居然能被她說成是高大英俊……綠煙不吃老鴇這一套,在她眼裡,隻有錢。 人人皆愛美,可在老鴇眼裡,有錢就是大爺,可不會管那麼多事兒。 “行了,知道了,我有的是辦法。” 心裡厭惡,可世道如此,綠煙無法改變現狀,隻能默默接受,偶爾任性一回,也算是無聲的反抗吧。 扭扭捏捏不是她的風格,既然能出得起高價錢,希望會是個相貌英俊的公子哥兒。 其他樓裡的姑娘,相好皆是貌美,出手闊綽,唯獨她要伺候那些歪瓜裂棗……心裡不平衡很久了,反抗又有何用呢? 扭著婀娜多姿的身段,綠煙走到哪兒,目光就跟隨到哪處。 在一片感歎聲中,老鴇給綠煙開門,可不能讓貴客久等。 “實在對不住,”一進門,老鴇掐媚的說道,手裡的香帕就差丟到沉清菱臉上,“公子,我們綠煙姑娘正在沐浴更衣,耽擱了點時間,您彆介意啊。” “不介意,快帶上來見一見吧。”介意也不能說啊,沉清菱都吃了好幾串葡萄。 玉芳閣背後的老板肯定勢力不小。 能在翼國吃到這樣品質的葡萄,沒點財力可不行。 一個金元寶和一根金條,換幾串葡萄也不虧,翼國葡萄價貴,西域運輸過來需要成本,能有如此好的品質,不快馬加鞭可不行。 躲在屏風後麵,沉清菱一開口,綠煙就知道這回估計老鴇說的是真的。 瞧他那猴急的樣子,等會兒見到自己,指不定會激動成什麼樣子。 越是興奮,越是按耐不住想從屏風後麵走出來,想見一見這貴客的廬山真麵目。 頭牌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見上一麵,沉清菱知道,這老鴇又要錢,玳冒也是個有眼力見的人,給老鴇一條金條。 “彆磨嘰,把人叫出來見一見,我們家公子還有其他要事。” 要走?那可不行啊,兩根金條而已,老鴇覺得還能在沉清菱身上壓榨多幾根金條出來。 小肥羊好不容易遇上,可不能讓他隨意跑了,老鴇手裡的帕子一甩,讓人撤走屏風。 美人巧笑倩兮,光影投射出她曼妙的身段,屏風撤走之後,更是令人驚豔不已。 美,是很美,可為何沉清菱覺得還差點意思呢? 沒能見到沉清菱眼裡的驚豔,倒是綠煙在看到沉清菱時,流露出驚豔的眼神。 太俊俏了,何時京城來了這樣一位貴公子? 綠煙人緣好,不隻是玉芳閣裡的姑娘,其他樓裡的姑娘認識不少。閒暇時坐下來交談,總會知道一些內幕。 哪家的公子俊俏,誰家的女兒生得美,誰家公子出手闊綽,誰家公子相貌醜陋。 綠煙有位相好,父親是朝廷裡的大官兒,說不定眼前這位公子,是哪家大人家的小公子,從前隻讀聖賢書,不曾來到煙花之地。 “這位就是就是你們玉芳閣的頭牌?” “是。公子您看如何?”老鴇掐媚說道,隻要沉清菱點頭,等會兒又有金條到手,心裡美滋滋的。 三月三來臨,玉芳閣的生意越來越好,老鴇忙著調/教新來的姑娘,綠煙作為玉芳閣的頭牌,是她的驕傲之作。 每個第一次見到綠煙的男人,沒有一人能逃得過她的美貌,綠煙可是不可多得的寶貝,為何這位公子眼裡一點驚豔的神色也沒有? 老鴇琢磨著原因,沉清菱將手裡的酒杯種種放在桌上,彭的一聲,可把屋內幾人都給嚇壞了。 “哎喲,公子您這是看不上我們家綠煙?”除了綠煙,她手裡還真沒有拿得出手的姑娘,愁死人啊。 尷尬得很呐,綠煙頭一次遇見對自己免疫的男人。 意誌力倒是很強,綠煙相信,隻要沉清菱感受過自己的溫柔,感受過她的魅力,一定會陷入她溫柔的陷阱之中,無法自拔。 “公子……” ;“打住,在那兒站好,彆過來。”味道太衝了,清湯寡水是挺好看的,很溫婉的氣質,可沉清菱想要的不是這一類型的美人。 個性張揚,霸氣的美人,難道沒有?算了,她來錯地方,這裡的姑娘都是討好人的性子,哪裡會是沉清菱希望的那種人呢。 綠煙被她這麼一吼,眼淚忍不住落下,猶如珍珠一般,一顆顆砸落在地。 心,也碎了一地。 “公子,奴家做錯了何事,為何公子要這般對待奴家?” 沉清菱最怕聽到彆人哭哭啼啼的,招手讓她到自己身邊來。 “姑娘雖美,卻不是我心目中的那位。聽聞玉芳閣還有男人,不知是伺候得如何。” 男人?綠煙心驚。 俊俏的男人喜歡男人?這事兒她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為何她今日能遇上? 好不容易遇上一位俊俏的賓客,為何老天這樣對待她?實在不公。 身世坎坷,淪落至此已讓她心死,綠煙從未被人這樣嫌棄過,心裡難受極了。 美人落淚,更像一朵嬌豔的花朵兒,露水滴落在花瓣上,顯得格外的嬌豔誘人。 “彆哭彆哭,彆多想,你很好,隻是不是我想要的。”太直接不好,不直接欺騙人也不好,沉清菱發現好人難做啊。 含蓄的拒絕人,沉清菱實在說不來,隻能轉移話題,讓綠煙以為她不喜歡女人。 玉芳閣不止接待男客,女客也接待,不過接待女客是在另外一處。 玉芳閣有正閣和偏閣。正閣接待男客,偏閣接待女客,老鴇有些為難,客人有這樣的要求,沒辦法也得滿足啊。 “公子稍等,我這就去把人叫來。” 玉芳閣的兔兒爺可是遠近聞名,不少名聲比綠煙要更出名,老鴇也是頭一回遇到正閣有這樣要求的客人。為了銀子,怎麼也得滿足客人的要求。 片刻後,關上的門再次被打開。 一群衣袂飄飄的男人依依踏入內,懷裡的美人似乎受了驚嚇,越發的靠近沉清菱。 虧得自己一馬平川,就綠煙這樣靠近,沉清菱的身份很快就會被發現。 “你們以前都沒見過?”怎麼感覺他們很陌生,難道不是同事? 綠煙沒給沉清菱回答,老鴇幫她答疑解惑。 “公子有所不知,我們的正閣和偏閣是分開的,他們平時見不到對方,也不能暗自相見。孤男寡女的,您也知道啊。”老鴇調笑著,道理誰都懂,她相信沉清菱能懂。 偏閣和正閣是挨著的,其中有一座相連在一起的橋,橋的兩邊有人把守。從前偏閣的人不會到正閣來,今日還是頭一回。 從外觀來看,從正門進入是見不到後麵有偏閣。偏閣的客人從後門進入,偏閣接待都是女客,多少還得忌諱著。 老鴇讓他們站好,由申請了挑選。 魅惑型的,溫文爾雅的,邪魅型的,也有書香氣的,個個生得倒是好看得很,可左右看看,沉清菱覺著還是差了點意思。 脂粉氣太重了,胭脂水粉一個沒少,就不能有個清湯寡水,也能驚豔眾人的? 貴客搖頭,老鴇知道,又黃了。 “公子,您到底是來砸場子的,還是來這兒消遣?若是來尋歡作樂,我們歡迎,若是來砸場子,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隻帶了一個書童,老鴇看他們二人身單力薄,輕鬆就能拿下。 來消遣的,他們歡迎,來砸場子的,他們也不怕事兒,就看他們是否要被打得鼻青臉腫從玉芳閣大門出去。 玳冒知道規矩,這老鴇怕是又要錢了,從袖子裡掏出兩根金條,沒著急給老鴇,而是放在沉清菱手裡。 “郡主,小心些。” “我不是來砸場子,可你們這兒都是些庸脂俗粉,實在很難讓人心動啊。不知道你們的老板在不在,我有一筆生意要和他談。” 來做生意?能和青樓做什麼生意?玳冒不明白,郡主這是在鬨哪一出。 不是說好了進來找樂子,看完就走,銀子她們多的是,目的是要讓郡主開心。 皇子們允許做生意,而公主做生意,還真沒有,若是郡主有計劃,大可直接向皇上提出,而不是私底下……就怕查出來後,皇上責怪郡主。 玳冒的擔心不是問題,沉清菱就想見一見玉芳閣背後的老板,老鴇一看就是打工人,她背後的那位才是沉清菱想見的人。 能在鬨市裡開一間青樓,生意還能這麼好,沒點人脈說不過去,沉清菱要的,是這個人手裡的人脈。 前朝她接觸不到,也不能接觸,一旦接觸,莫說是太後,前朝那些激進派會用唾沫星子把她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