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嗜虐成狌 第六 2234 字 14天前

韓量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單手托腮看著車窗外的風景,聽著同伴們的呱噪,隻偶爾“嗯”個幾聲。 3天的年假對於他這個市級大醫院急診室裡的主治外科醫生來說,已經是難得的近乎珍貴了,真不知道用在和這幫大學時的狐朋狗友爬山喝酒兼打牌上算不算是浪費。 聽著他們仿佛永無休止的抱怨,韓量本來就沒什麼溫度的眼更冷了。什麼主治醫師難考了,誰誰誰又升的比誰快了,哪個哪個病人家屬難纏又不講理了,哪個護士漂亮但是難追了等等仿佛醫院就永遠隻有這些破事情可說。 他們怎麼不說說他們自己喝多了也敢上手術台,誤診了還敢理直氣壯?進不了大醫院,職稱升不上去,關係和人脈固然占些因素,但他們的行醫態度決定了他們的命運,懶散成如此,即使進了最好的醫院,也隻有當墊腳的份。 已經被煩了足足3天的韓量,覺得自己的耐性就要被消耗殆儘了。“啊”就在韓量已經準備開口喊“停”的時候,身邊主駕位置上朋友的一聲尖銳驚叫,蓋過了車內所有的聲音。 “怎麼了?”在其他3人還在發愣的時候,韓量冷靜問道。他知道,能讓一個拿慣手術刀的人臉色發白、頭冒冷汗的事,絕不是什麼好事,也不會是什麼小事。 “沒刹車了”聲音有點抖,雖然他抓著方向盤的手還很穩,但已經指節泛白,能看出他用了相當大的自製力在克製自己,力圖讓自己冷靜。 “什麼?刹車失靈了?這裡可是下行盤山道,而且我們是在外側!”後座一個粗獷的聲音驚恐的暴喝著“該死的這盤山道連個外圍護欄都沒有!” “拉手刹、拉手刹!”另一個聲音輕一點的直接趴過來拍著司機的座背叫。 “前方胳膊肘彎”後座上定力最差的一個,在看到前方小角度急轉彎警告牌的情況下,不但聲音變了調,甚至開始狂晃著車門把,失去理智的準備跳車。 “手刹拉不動。”韓量伸手去拉手刹,但不知是車速過快還是其他什麼原因,手刹根本拉不起來。 主駕上的司機死死把著方向盤,做了個大角度轉彎,險險的在車衝出山體前轉過了前方的彎路,韓量卻在此時聽到車後方一聲悶響,然後右後方車體一沉。 完,暴胎!韓量心裡徹底一涼。不僅如此,拐過彎路後,車上眾人才看到剛剛因為山體的遮掩而形成視覺死角的對麵車道上,一輛載滿貨物的巨大貨車絲毫沒有減速的呼嘯而來。 而此時他們的車,已經徹底失控。司機再次猛打方向盤試圖躲避的結果,就是他們一行5人,在一片震耳欲聾的尖叫聲中,連人帶車衝出了山體,向山下翻落而去。 山角下的官道上,一行十餘人的隊伍匆忙趕著路,數匹高頭大馬上的人物個個勁裝打扮帶著兵器,最後麵是一輛雙馬拉著的車,不知道裡麵坐的什麼人物。 “主子,歇歇吧!”突然,一道尖細的聲音從車裡傳出。 “都趕了一晌午了,該用點午飯了。”最前方黑衣黑馬的男人,在聽到聲音後一拉韁,疾馳的馬匹高高人立而起,瞬間停了下來。 後麵跟隨的眾人也緊跟著紛紛停了下來,顯然是訓練有素的。黑衣男子打馬小跑著到車子邊停下,馬車的簾子也在此時掀掛了起來。 “主子,飯都擺好了,快擦把臉進來用膳吧。”伴隨著尖細嗓音出現的,還有一張近乎獻媚的笑臉。 “何總管伺候人的功夫又長進了啊”尾隨而出的,是一名極豔麗的女子,短衣緊身的打扮,背插雙刀,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巴掌大的小臉上一對高挑英氣的眉極為引人注目,身材細瘦而高挑,甚至比之前出來的尖聲男子還要略高一些。 “冬護法這話怎麼說的?奴才做的就是伺候主子的活計,想的周到些是應當的,哪有什麼長進不長進的。” 被稱做何總管的人,一步三搖的走到黑衣男子麵前,接過韁繩,遞上已經用熱水打濕過的巾子,嘴沒閒著,動作卻沒有絲毫的怠慢,甚至眼也沒閒著,左右轉著,一副顧盼生輝的樣子。 黑衣男子麵無表情的下馬、遞韁繩、接過巾子邊擦臉邊向車內走去,動作一氣嗬成,對正鬥嘴的二人習以為常且視而不見,臨進車身前,還抬手示意眾人原地休息吃飯。 “陸鼎原,你受死吧!”伴隨著一聲大喝,一股淡紫色的煙霧在一行人中飄散開來,打斷了何冬二人的閒磕牙,也打斷了眾人正在享用的午餐。 等煙霧散了,眾人才看清楚,不算寬的官道已經被幾十人前前後後堵了個嚴實。左側密林、右側山體,看來是之前就埋伏好的。隻是這些來人,忒也年輕了些。 “你要殺我?”黑衣男子從車中站了出來,背手而立,對著一行人中站在最前麵,也是剛剛喊話的人問道。 “魔教敗類,人人得而誅之!”好義正言辭的說法,好大義凜然的嘴臉。陸鼎原向前走幾步,踢了踢地上幾個紫色的巴掌大的油紙似的東西。 “就用這法子?”投毒,好下三濫的手法。而且還是用油紙包成球狀就扔,好嫩好無知的一群人。對方好像也知道自己用的方法算不上光明磊落,臉紅了一紅,但很快又恢複了理直氣壯“對付你這樣的人,用什麼樣的法子都不為過。” “哦?我是什麼樣的人?”陸鼎原反問。“魔教敗類,人人得而誅之!”對方拔出腰間的寶劍,揮舞著大喊道。 “魔教敗類,人人得而誅之!”四周圍著的眾人也都跟隨著各自抽出了自己的兵器,一同叫囂著。“哼,”陸鼎原一聲冷笑“那你們又是些什麼人?” “我們當然是正道中人,所以一定要殺了你這魔頭為武林除害。”對方情緒激昂的。“為武林除害!”依舊是齊聲應和,不知是要壯聲勢,還是要給自己壯膽。 “我怎麼沒聽說武林正道中有你們這般年輕的少俠?”陸鼎原掃過眾人的臉。還都是些十幾歲的毛孩子,最大的不過十六、七歲,最小的,估計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 知道陸鼎原諷刺自己年齡小,來人也不含糊“等我們殺了你,全江湖就都會知道我們的名字了。”原來這才是他們的目的──揚名立萬,真不知道該為他們的勇氣鼓掌,還是該為他們的愚蠢悲哀。 “而且我知道,你就是在十六歲時殺了天下第一刀──胡天青 ─胡天青,才得以名動江湖的,我全清泉今年也十六歲,我就不信十六歲時的你,比我們現在強。” 對方驕傲的揚起頭“隻要今天殺了你,江湖就是我們的了!哈哈哈”陸鼎原有些訝異,和著來殺自己的人倒是以自己為目標榜樣來的。隻是,他又曾經付出了怎樣的代價他們知道嗎?過於的單純自負和僥幸心理,讓陸鼎原隻有為他們惋惜的份。 白道中的後輩如果都是這般,這江湖讓他肆意縱情了十年真的不為過,而且想當然的,他還可以繼續恣意下去。 “你們是要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上?”陸鼎原一步步踏向前,並低聲向身後的自家人吩咐道“都不許動手。” 眾人都是跟隨陸鼎原多年的好手,自然明白他的規矩。陸鼎原是個武狂,打起來不要命,誰也不能打攪他戰鬥的樂趣,除非他倒下站不起來了,否則誰插手他饒不了誰!而眼前這些人,估計連給他熱身的都不夠。 “一起上!”全清泉揚劍一揮,眾人呼啦啦都奔著陸鼎原衝了上去。陸鼎原將手裡卷著的長鞭一甩,向眾人迎了過去。 “果然卑鄙。”看著自家教主和二十多個人纏鬥在一起,冬離搖頭,為白道中人惋惜。 “就這兩下子還想和教主一較高下,他們是白日發夢嗎?”即使武功不濟如小何子,也看出了雙方明顯的差距。“何總管可研究出這是什麼毒沒?” 冬離少有的沒有出口諷刺。這小何子在廣寒宮四護法裡是武功最低微的,卻對醫和毒委實有些研究,教中眾人用的藥,幾乎都是出自他之手。加之他是閹人,又坐鎮“春之宮”──主管教中府中內務,所以眾人都稱呼他為“何總管”而他似乎對這稱呼也頗為滿意。 “藥效很低微的迷香,在封閉的空間裡有昏眩祝眠的功效,但在這地方”小何子四下看看,荒山野地的,四麵來風“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小何子搖搖頭,更加覺得對方愚笨到一定程度。 “隻是這麼簡單嗎?”冬離皺眉,盯著陸鼎原的方向自言自語著。以她身為殺手的直覺,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單純。 年方雙十的她和小何子一樣,都是陸鼎原撿回來的孤兒,雖然陸鼎原隻比她年長六歲,對她來說卻有著猶如兄父的情感。在她入主“冬之宮”掌管殺手部門以來,隻要是陸鼎原的吩咐,她從沒有出過一次差錯。 此次隨陸鼎原一起出宮,純屬是個意外,她要南下去執行一個任務,而陸鼎原要去挑戰上個月剛剛被武林中公認的新任“天下第一鞭”因為順路,才搭在一起走上十幾天,沒想到半途會遇到這種事。陸鼎原長鞭或放或收,宛如蛟龍戲群蝦般遊走在眾人之間。 以他的實力,其實遠不用纏鬥如此之久,隻是他尚在猶豫,猶豫是不是該取了他們的性命。這一眾二十餘人,雖然單純幼稚到可笑,可他們畢竟那麼年輕,年輕到讓人甚至不忍去計較。 唉,還是放他們去吧!和一群半大的孩子實在沒什麼玩頭。陸鼎原在心裡歎了口氣,長鞭一甩,將眾人成圈狀掃倒了一地。 “你們走吧!”眾人尚躺在地上,仿佛也被雙方實力的差距驚呆了,一時竟沒反應過來。或者說,他們是不信任,不相信江湖中口口相傳的邪惡之最竟會如此輕易的放過他們。 果然,在最靠近陸鼎原的全清泉咳出一口血後,才喘息著問道:“你真會放過我們?” 他在纏鬥的時候離陸鼎原最近,所以在最後一擊中受傷也最重。唉 陸鼎原看全清泉似乎站不起來的樣子,於是踏前幾步,伸手欲拉他起來,誰想到手剛伸到全清泉麵前,便被他狠狠劃了一劍。 “我隻是要扶你起來。”陸鼎原平靜道。 “不不用你假好心!”全清泉說的似乎理直氣壯,但顫抖的聲音出賣了他的恐懼。看來他們是不會相信自己了。陸鼎原半轉過身,側對著眾人,將持鞭的右手和受傷的左手交疊到身後,聲音放冷“你們走吧,趁我還沒改變主意前。” “真的肯放我們走?”全清泉猶自不信。 “快走!”陸鼎原暴喝一聲,聲音已經極度不耐。眾人這才如驚醒般,生怕陸鼎原改變主意似的,作鳥獸散四下逃開。唉,這主子,每次心軟每次受傷,怎麼還學不乖呢?小何子邊歎息邊回身拎過車裡的小型醫藥箱,向自家主子的方向走去。 沒想到才走了一半的距離,就聽到陸鼎原陰沉的聲音“彆過來”這次顯然不像剛剛喝退一眾孩子時的虛張聲勢,而是真的有些動怒了。 隻見陸鼎原麵向山體碎石堆的方向,目光深沉,渾身勃發著殺氣,完全不似剛才的漫不經心。陸鼎原不說話,隻是等。小何子早就乖乖的退了下去,他知道自己的功夫十分的不濟,不想也不敢拖主子的後腿,於是躲回車邊眾人身後。 “這麼快就讓你發現了,我可是才剛到呢!”從石碓後麵,慢悠悠的閃出一個人。 此人目光閃爍,臉帶憤恨,右手臂上纏繞著黑色的長鞭,左手戴著指套,在陽光下閃爍著零星的寒芒,想必也是件兵器。 陸鼎原微皺了皺眉,黑色的長鞭應該是萃過毒的,隻怕指套也沒看起來那麼簡單。“請問閣下又是哪位?”對於他說的才剛到,陸鼎原是一個字也不信。 雖然他是剛發現他沒錯,但是他卻是知道他是從山上摸下來的。也就是說,對方為了怕他發現,已不知道遠遠的在山上躲著看了多久!“在下胡墨。” 對方緩步走出山體的遮掩,來到陸鼎原的麵前。 “新任天下第一鞭?”陸鼎原挑高一邊的眉毛。這倒好,自己還沒到他的地盤,對方反倒先送上門來了。 “新任?原來陸大宮主還記得舊任的?”自稱胡墨的人臉色更加陰沉“我還有一個名字,叫胡承青。” “胡承青?”看著對方陰沉憤恨的臉色,陸鼎原不得不把他和原任的“天下第一鞭”聯想到一起,也就十年前被他殺死的胡天青。 “你和胡天青是什麼關係?”“正是家父!”胡承青咬牙切齒,青筋暴露,纏在臂上鞭子也放了下來,在他內力的作用下正一顫一顫的搖擺著,仿佛一條隨時可以吐信而出的毒蟒。 “原來是為父報仇來的。”知道了對方的來曆,陸鼎原反而沒有了剛剛的緊張感,莫說他對胡氏鞭法熟悉的很,就算真的是死在了對方的手裡,他也沒什麼可冤屈的,誰讓他殺了人家的爹呢。